第24章 远嫁
白云城最近喜事不断,沉默了许久的人群一下子炸开锅,先是白云城失踪许久的十小姐竟在神秘高人指点下找回城来,成为白云城主一家天大的喜事。其次,十小姐远嫁南越,又被传为一段佳话。总之,远嫁在即,夏之蘅眼看成为困兽,几次外逃,也都被厉川毫无保留的抓了回来。厉川也算是个人物,每一次都是耐着性子将夏之蘅客客气气的请回府中,且做事不留痕迹,以至于夏之蘅再怎么逃,却从未有府中人知道,除一个外。每每夏衍默默看着夏之蘅被带回,都是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打他心里,是希望这个妹子能跑得越远越好,故而每每夏之蘅逃跑他都或多或少有些赞同。可是,逃得出白云城,却始终逃不过一个厉川。
夏衍看着趴在卧榻上的夏之蘅,总是安慰道,“慢慢来,是老虎总有打盹的时候,你得耐心等待。”
夏之蘅仰着头一本正经的问道,“是吗?还有两天,我怎么办呢?”说罢!软趴趴的耷在枕头上,一副绝望的样子。
夏衍面对这个妹子,总是无可奈何,只好收起性子极好脾气,说道,“白云城外黄沙漫漫,也许是,城里逃不出去,和亲路上说不定你还有机会!”
“真的!还可以这样?被抓住会不会被打死?”夏之蘅没好气的说道。
“额,这个嘛?就得看那六皇子的接受程度咯?”夏衍浅浅一笑,拾起两个手指轻轻从夏之蘅额头打了两下。
夏之蘅几近暴走,生气的狠踹床角,一副自暴自弃的样子,无奈叫道,“啊……好烦呐!”
“其实吧!哥哥也去问了下,那南越太子也是个生的极好,或许你会喜欢也不一定呢?”夏衍确确实实派人打探过,不知为何,却总是想试探出夏之蘅的心意,他既盼着夏之蘅能喜欢,却又打心底不希望夏之蘅会喜欢。
“长得好看是一回事,真要嫁他是另一回事,且不说他有正妻,就单凭今后会困于深宫,就万不可!”夏之蘅仔细想了想说道。
夏衍十分好奇,这妹子自小流迹大荒,经历过些什么,才能对深宫的事如此透彻,不得不多想想是否还有什么是不知道的,便问,“阿蘅,你怎么知道嫁入太子府,就一定成为深宫怨妇?”
夏之蘅想开口,可是记忆除了在天涯海角的一点点,其他均已模糊,许是之前还有一些经历是忘记了,一时无从说起,只是情感深处,自然排斥这段婚事,为何排斥,依旧不知。
见夏之蘅呆呆的杵着,夏衍释然的笑笑,安慰道,“也许,你该去南越看看。”
“是吗?”夏之蘅问道,陷入沉默。
夏衍见她不语,起身慢慢离开。
两日后,白云城好一派欢歌载舞的盛装。夏之蘅被丫鬟早早唤醒折腾一上午,午时盛装出现在人群中。送亲的队伍里,夏青竺一脸严肃的走在最前,见女儿站在前面,独身迎上去。夏之蘅按礼数跪拜父亲,一连笨拙的磕了三个头,才颤颤巍巍的被丫鬟搀扶起身。夏青竺似有心事,轻舒口气,说道,“阿蘅,此一别,相见便无期。父亲不是一个无情无义的人,曾经没有保护好你是父亲失职,如今作下这个决定,也是无奈之举,只盼你好生珍重,好自为之!”
夏之蘅有些难过,还是重重点头,对着父亲再拜了拜。
夏青竺往后靠,久未露面的城主夫人走上前来,满脸泪目,啜泣道,“我的蘅儿,母亲无能,无颜见你!你如今远嫁,只怕这母女的缘分就到头了,答应母亲,一定照顾好自己,不要恨我。”
城主夫人说着,已经泣不成声。
夏之蘅呆呆怵在原地,她对这个母亲记忆不深,自回白云城以来,见面次数屈指可数,爱也罢,恨也罢,都说不上来。夏衍走过来安抚道,“母亲,阿蘅出嫁,大喜的日子,切莫流多泪,让阿蘅踏踏实实的嫁吧!”
“嗯!”城主夫人轻拭眼角泪渍,走上前将夏之蘅揽入怀中抱了抱,放手之际,眼中仍有泪花,也不多言,缓缓转身走到夏青竺的身边。
夏衍见时辰不早,简单露出一丝微笑,伏身上前将夏之蘅紧紧抱住,牙齿咬紧嘴唇微张,半响说道,“记住哥哥的话,要是想回来,随时写信给我。”
说罢,毅然转身。
喜炮声声响起,司仪大喊道,“时辰已到,恭送小姐启程!拜别……”
夏之蘅闭紧牙关,对着城门口的亲人委身拜了三拜,转身踏上马车,不再回头。
送亲的队伍浩浩荡荡的踏出白云城,队伍最前方骑高头大马的是南越六皇子赵录,其次是送亲的厉川,队伍中间新娘的马车吱呀作响,后面脚夫拉着重重的嫁妆,一行人慢慢走向黄沙地,走向远方。
眼看着白云城已被远远甩在身后,夏之蘅不经意拉开马车的帘子往后望。阿菱坐在马车边,看小姐拉开窗帘,连忙问道,“小姐可是口渴?可要阿菱取些水来?”
夏之蘅摇了摇头,失落的看着已经只剩下半壁围墙的白云城,说道,“阿菱,你坐进来陪我说说话……”
阿菱便点头起身,小心翼翼的拉开马车的木门坐到夏之蘅脚沿处,抬头目光炯炯有神的看着夏之蘅,说道,“小姐,你想说什么?”
夏之蘅头饰厚重,只能微微倾斜一下身子,无奈又有几分痛苦的指了指,说道,“反正路途遥远,一时半会的也到不了南越国,你且先将我身上这些东西都摘下来,待到了南越再戴上不迟。”
阿菱苦笑不得,想了想从马车里躬身起来。马车行走在黄沙地里,车里还算平稳。只见她慢慢拿出一个木头匣子,打开让夏之蘅好生握住,再一点点摘下夏之蘅头上的发簪和金链子。摘了足足一盏茶的功夫,硬装了有满满的一匣子。等到所有的发簪全部摘下,夏之蘅长长舒气,看着怀里的一箱子首饰,如释重负。
说道,“这最起码得有十斤吧!把我好一顿折腾,哎……”
“小姐,城主还是心疼小姐,给的嫁妆都是极丰富的。”阿菱开始收拾收拾起那满满一箱子的首饰,有条不紊的收入马车一角的大箱里,确保不会被人偷走。
“是吗?生我没养我,现在却急着嫁我,嫁妆给少了应该良心也会不安吧!”夏之蘅淡淡说道,想起夏衍,倒是十分惋惜。可惜了这么好的一个哥哥,只怕今后再难见面。
正聊着,马车缓缓停了下来,阿菱毕恭毕敬的挽起车帘,厉川骑着高头大马已经等在外面。
“小姐,我们已经出了白云结界,请小姐下车休息,一个时辰我们再启程。”厉川威风凛凛一本正经的说道。
自从无数次被厉川带回,夏之蘅在心里可是和他结了一层许厚的梁子,故而嘟嘟嘴,径自下车。厉川见夏之蘅有意不理睬,也不多说,就近下马休整。
队伍停在绿洲一处水塘边,方便人马饮水。脚夫徒步行走一天十分疲惫,也大都靠近水边席地而坐,天气炎热,不停的用衣袖扇着风。只有极少数的人还挨着聊聊天,大多数都是趁机休憩小会儿。
夏之蘅坐在铺好的毯子上,默默凝视远方。赵录晃悠悠的走过来,递上一壶清水,说道,“路途遥远,小姐可还受得!”
“有什么受不得的,我坐在车里,还算好。”夏之蘅拒绝了他。
赵录尴尬的笑笑,将递出去的水收了回来。
夏之蘅依旧望着远方,不勉让赵录有些好奇,也朝她望的方向看过去,问道,“那里有什么?”
“玉山……”夏之蘅毫不吝啬的回答,又补充道,“传说中西王母修行的地方,大荒最纯洁的所在。”
赵录仿佛来了兴致,正准备也席地坐下,夏之蘅却回头似笑非笑的瞪着他看,说道,“我是嫁往南越太子府的人,你是南越的皇子,难道不应该离我远点避避嫌吗?”
赵录一愣,随即露出一脸坏笑,说道,“这没事,我自小与太子亲厚,嫁到南越你便是本皇子的嫂子,漫漫长路应好好照顾嫂子才对。”
赵录一口一个嫂子,气的夏之蘅在心里咒骂他无数遍,没好气的说道,“都还没嫁呢!你这嫂子就别叫了,与其他人一样唤我夏小姐就行。”
“那不行,夏小姐多见外啊!要不我唤你阿蘅,这样多好。”赵录乐滋滋的说着,丝毫看不见夏之蘅眼中的嫌弃。
夏之蘅见他多半是个泼皮无赖,一时也懒得与他争执,便也就随他去。
凉风习习,塞上拂过一阵清风,让慵懒的人群更加迷醉这种感觉。赵录见夏之蘅默许,慢慢坐在她旁边,也安然享受着微风带来的和煦滋味。
“吖……”伴随一声战马嘶鸣,众人齐齐朝身后看去,只见一匹马已经中箭身亡。
人群一时炸开锅,只听见厉川大吼一声,“保护小姐……”
平静的水面顿时波涛汹涌水花四溅,一个个潜伏的刺客蜂蛹而起,明晃晃的刀剑刷刷朝夏之蘅杀过来。赵录见这种场景比较少,有些不知所措,慌慌张张的召唤护卫。那休息的南越护卫见六皇子召唤,一个个抄家伙迅速将赵录与夏之蘅两人团团围起来。
“他们是什么人?竟敢阻挡南越王室的和亲队伍。”赵录有些紧张,看着那一个个从水里凭空冒出的刺客,个个杀意波动,有备而来。
“我怎么知道!”夏之蘅也十分好奇,这回白云城不过三月,如何就能碰上这样的事情。想着,问道,“是不是你平常得罪什么人啦!”
赵录一愣,大笑,“怎么可能,我堂堂六皇子,就是得罪了谁他还敢买刺客杀我?笑话……要我父王知道一定踏平他全族。”
夏之蘅倒吸一口气,这赵录玩世不恭一定仇家特别多,想着自己铁定是被这赵录牵连,一时十分的不悦。
似是事先埋伏了许久,刺客身影不断涌出,黑影妄动,刀刀见血。随行的府兵皆已倒在血泊之中,剩几个顽强一些的还在拼死搏斗。到最后,顽强抵抗的人也都一一倒入黄沙之中,就连南越皇室的禁卫军也都只剩下赵录最亲近的两人。
厉川见势不妙,拉着夏之蘅阿菱两人往大漠深处逃亡,赵录本就是外来人口,与本地的地势环境皆不熟悉,见厉川往大漠奔去,也拉着两个随从一起追了上去。
然就在这六人消失在漠漠黄沙的时候,带头的黑衣人竟莫名阻止刺客追杀,只冷漠的说了句,“入了这魔鬼城,他们都会死,我们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