渎神者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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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铁驭之门(四)

“他是狗吧?!哪有这样的定向培养生?”考官挣扎着从虚拟舱中爬出来,第一件事就是对着监考官抱怨。

“真厉害啊,差点被打烂咯。”徐白挣扎着从虚拟舱中爬出来,出了机考院大门第一件事就是对着老师感叹。

“估摸着怎么样?应该过了吧?”老师紧张的问道。由不得他不紧张,考试赞助费是他掏的,三年私房钱,整整五万块。

“老李......”徐白耷拉着脑袋,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老李看了他这表情就感觉肝一颤,手一抖险些要抓上徐白的衣领。

“私房钱没白攒,这五万块花的真值啊。”徐白突然抬起头咧咧嘴,绽放出一个灿烂到让老李觉得有些欠揍的露齿微笑。

“打平了。”徐白给了老李一个深深的拥抱。

“没逗我?”老李在这突如其来的热情下有点不知所措,下意识摸了摸徐白的头发。

“没逗你,逗你这事儿干啥,真打平了,你去看看测试记录。”

老李啧啧了几声,紧接着觉得两个男人抱在一起有点怪怪的,嫌弃的推开徐白,给了他一脑拍“我懒得看那玩意。行啊小白,现在就预备役机师了呗?”

“差不多吧。”徐白整理了一下头发,男子汉出门在外,头可断血可流,发型不能乱。

“成,没白教你,朽木也可雕啊。”老李从兜里掏出一盒白将烟,给徐白发了一根。

一老一少就这么随意找了个人行道台阶,也不管上面有没有灰尘,一屁股坐了下去,肩并肩的耸头驼背叼着烟卷,从背影看去活脱脱的两个街溜子,只是一个发色花白,一个发色乌黑。

“你说你啊,成绩也挺好的,咋就非得作着闹着去当个机师?”老李对着正午的阳光吐出一连串的烟圈,春天是最适合晒太阳的季节,他眯缝着眼睛,语调也随着微风吹拂变得懒洋洋。

“那你干嘛要教我机甲实战?”徐白掸了掸烟灰,有一搭没一搭的反问道。

“得,小王八蛋,我不问你了,你也别问我,问就是朽木可雕。”

“问就是在世执念,问就是人间理想。”徐白学着老李的语气笑道。

执念和理想之间有什么区别?徐白说不清也道不明,都不过是十年如一日,拼命也要做成某件事罢了,比如进入天穹铁驭,看看自己老爸老妈当年走过的足迹。

或许他们被裱在烫金相框里,挂在墙上供人瞻仰,又或许他们只是其中岌岌无名的一份子,名字与其他人一起刻在纪念碑上。

总归得去看看,亲自看一眼。

沉默片刻,一支烟将尽时,老李把空烟盒一扔,胳膊肘碰了碰徐白。“还有钱没?”

“你猜?猜两次。”

“完犊子玩意。”老李嘟嘟哝哝的把衣兜翻了出来,从兜里掏弄出来一个隐蔽的小夹层,打开之后仔细数了数里面少的可怜的纸币。

“你师娘管的是越来越紧咯,早上还闹着要我戒烟。”他一边小声抱怨着,捻出来一张面额高达十元的蓝色大钞,凑到鼻子前,深深的嗅了嗅纸墨的气息。

“我偏要抽,欸,气死她。”老李把这张巨款在手心里一拍一拍,站起身来,走向自动贩卖机。

徐白突然有了种不妙的预感。“等一下等一下,老李你跟师娘吵架了?”

“那还用说?身为一家之主,我能让个娘们给管着了?”

“......吵赢了吵输了?”徐白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追问。

老李把纸币投进贩卖机里,一根机械臂从机器里伸出来,递给他一盒白将烟和一份双层冰棍。

分了根冰棍给徐白,烟盒往裤兜里一塞,老李叼着冰棍向徐白亮了亮自己通红的右耳。

“看这,这是啥?”

他得意的哼哼了两声。“胜利者的标志!”

徐白看着手里的冰棍欲哭无泪。

“老李啊,你看看现在几点了?”

“十二点十五,怎么了?”

“你饿不饿?”

老李摸了摸肚子,感觉确实有点饿了。

“你兜里还剩几块钱?”

“三块钱......”老李举着冰棍的手僵住了。

一老一少大眼瞪小眼,相顾无言。

......

“咋整啊?小白你嘴甜,哄哄你师娘去。”老李蹲在家门口,嘴里还含着没吃完的冰棍,含含糊糊的对徐白说。

徐白叹了口气。老李这人哪都好,就是不长记性,次次跟师娘拌嘴都落个没饭吃的下场,次次都悔过的真心实意,然后下次再犯。

他是真心的想饿老李一顿让他长长记性,奈何自己也前胸贴后背,刚吃下去的冰棍一点都填补不了空虚的肠胃。

“师娘,我小白啊。”徐白上前敲了敲门。“那啥,我刚考完提前批次,八成是过了,给我蹭口饭呗。”

老李把耳朵凑到门上,听着里面的动静,过了一会,瘪瘪嘴,对着徐白摇了摇头。

“完咯,你师娘最疼你,你叫都不开门,这回是真生气了。”

老李惆怅的掏出烟卷,本想给徐白也递一根,突然想到这很可能是自己这个礼拜唯一的一包烟,手伸到一半又缩了回去。点燃以后美滋滋的深吸一口,递给徐白。

徐白也不嫌弃,饿容满面的接过来,俩人蹲在门口,一人一口的接力。

世间千百惆怅事,考试失利恋人分手,文青小资伤春悲秋......一支白将皆解之。

老李看着烟气在春风中散去,举着烟头,莫名其妙的笑了出来。“一顿饭换一包烟,值!我敬春风半支烟,春风笑我太疯癫啊。”

“值个屁!”一声惊雷在一老一少身后炸响。

防盗门不知何时悄无声息的打开了,系着围裙的妇人一手拿着擀面杖,一手拎住老李的耳朵,老李一只手还举着那颗烟头,就这么活生生从地上被拉了起来。

两声脆响,擀面杖在二人头上分别敲了一下。

“瞅你们爷俩半天了,老师没个老师样,学生没个学生样,哪家老师还带着学生抽烟的?!小白都被你教坏了!人家小白刚考完试,不知道带他吃口热乎饭啊!”

妇人转过头来瞪着徐白。

“小白你也是,没事少跟着他闲混,还饭前吃冰棍,也不怕坏了肚子!”

“我让你敬春风,我让你太疯癫,过来给我做饭去!”师娘揪着老李的耳朵进了屋子,有两双拖鞋整齐的摆放在门口。

“别闹别闹,给点面子,小白在那看笑话呢......”老李低声讨着饶,换上拖鞋顺从的一路跟着师娘进了厨房。

隔断门啪嗒一声关上了,师娘的训斥声随之降低下去。

客厅里的投影光屏播放着午间新闻,主持人切换到联邦下众院会议的直播画面,维迪议员正在发起一场关于*****利削减政策的提案,不过嗅着屋内芹菜猪肉馅饺子的香气,徐白的注意力并没有放在午间新闻上。

换上面前那双泛旧卷毛的青蛙拖鞋,徐白浑身放松的瘫进沙发里,大大的抻了个懒腰。

老李啊,你敬春风多少烟,到头来还是得被师娘揪耳朵。徐白双手枕着头,看着窗外灌木中里蹦跳的麻雀,莫名其妙的愉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