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好酒好菜
太医令虽非朝官,但也有着正七品的品级,俸禄肯定不会低到哪里去,更何况,作为太医院的一把手,要搞点灰色收入,更是轻轻松松。
不过看着眼前的尹恒之,吴洵知道,他显然不是那样的人。
事实上,尹恒之不仅是大秦太医令,也是老百姓有口皆碑的得道医者。
他早年游历诸国,为穷苦百姓治病开药,不收一分钱。后来进了太医院,他依旧时常到访民间,在一些医馆里免费坐诊,还会自己掏腰包,施舍一些药物。
想到这些,吴洵就觉得,眼前尹府这般简陋是顺理成章的了。
“吴小友大驾光临,老朽没什么像样的招待,真是惭愧……”
“尹老太客气了,是在下叨扰了。”
吴洵跟着尹氏父子坐到一张古旧圆木桌前。
晚饭时分,桌上摆着四五个盘子,都是绿盈盈的素菜,看上去十分清新可口,简单而不简陋,对于这几日油水过多的吴洵来说,实在太合适了。
“老朽先干为敬!”
尹恒之与尹希父子相继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吴洵见状,也急忙端起酒杯,然而……
噗……
这……什么酒?
怎么一股子洗洁精味儿……
他下意识地想吐出来,可是碍于情面,喉咙还是咕噜了一下。
霎时,胃里升起一股火辣辣的翻涌。
看出了他的不适,尹恒之轻笑道:“这是自家酿的药酒,今日特地揭封,用来招待吴小友的,怎么,不合小友的口味?”
“当然……不是……”
“哈哈,你别看它口感不怎么样,但喝下去能益气行血,滋阴补阳,对肾气亏乏者,尤其有益。”
吴洵:“……”
你特么才肾气亏乏呢,你全家都肾气亏乏,老子还没女朋友!
“呵呵,果真别有一番风味……”
“吴先生,喜欢就多喝点。”尹希再次给他斟满一杯。
吴洵急忙往嘴里送了两片菜叶子,想将酒味压下,不料……
好苦……
“这是自己家种的苦菜叶,败火明目,吴先生多吃点……”
“这是苦藤草,健胃开脾……”
“这是白玉苦瓜,今早特意去菜市买的……”
“够了!”吴洵放下碗筷,郑重地看着尹恒之道,“尹老,我们开门见山吧,今日相邀,不知有何指教?”
尹氏父子互相看了一眼后,尹恒之问道:“吴小友,不知老朽能否称一声贤侄?”
“当然可以,小子不胜荣幸!”
尹恒之点了点头,长吸一口气道:“吴贤侄,当日兰池宫中,你对陛下施展的那套针法让老朽惊为天人……”
“岂敢,在下胡乱施为,走运而已……”
“贤侄太谦虚了,老朽行医数十载,见所未见……”
看着他吞吞吐吐,目光闪烁的样子,吴洵会心一笑:“尹老有话不妨直说。”
“这……呵呵,老朽恬不知耻,想请贤侄再施展一次……”
尹恒之邀请自己的目的,吴洵心里早就清楚,他绝不会和旁人一样,是为了巴结自己,从而在万太后那里争一个位子。
他当然是因为职业病犯了啊!他这样一个老中医,见识了凝气十三针后,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尹老的意思我懂了……”
“老朽真是厚颜无耻,只是这犬子实在不争气……”
随着他的眼神,尹希低下了头。
尹恒之当世名医,但很多人都知道,他育儿无方。倒不是说他两个儿子品行有问题,但作为尹恒之的儿子,其能力着实平庸了一点。
大儿子,也就是眼前的尹希,五十多了,还是太医院里的一名小小医工,说白了,就是太医院里打杂的。更要命的是,他能混上这个打杂的位子,还是托了老爹的关系。
这是尹恒之这辈子唯一一次以权谋私,至今心有不安。
二儿子就更别提了,一考半辈子,落榜二十年,四十岁了还在寒窗苦读,虽然至今没有半分功名,但本着“文人风流”的原则,妻妾倒娶了不少,生了十几个儿女。
“哎……”尹恒之叹了口气,“老朽行将就木,不敢窥伺神技,只是犬子能力平平,我担心自己走后……”
吴洵当然清楚,尹恒之是想让自己将凝气十三针传授给尹希,让他有自力更生的能力。
“尹老,尹伯父,不是小子藏私,只不过……”
凝气十三针需要施针者能灵活运用自身的内力,这种境界非八品以上武者不可。
吴洵简单地向他们进行了解释。
“原来是这样……”尹恒之抚了抚胡须,看向吴洵道,“没想到贤侄年纪轻轻,不仅医术了得,还精通武艺,真是天人之资……”
“尹老谬赞了……”看着二人脸上的失望之色,吴洵从怀中掏出一本发黄的古籍。
“这是……”尹恒之眼中瞬间暴发出精光。
“治疗陛下的那套针法虽然无法传授给尹伯父,但小子这边还有一本古籍,上面记载了十套上古秘传针法,普通人皆可修习。”
巨惊之下,尹恒之甚至忘了面子上应有的推辞,双手颤抖着接过,看了吴洵一眼后,当下翻阅起来。
“这……”
“这……这……”
“前所未见……世上竟有……”
他身躯起伏越来越剧烈,脸色一阵青红,一阵惨白,吴洵真担心他会出什么意外,急忙出声打断。
“我已在其中一些晦涩处做了注释,相信以尹老和尹伯父的修为,共同修习,不日便能熟练掌握。”
尹恒之这才回过神来,深吸一口气后,就要给吴洵下跪。
“尹老,这怎么使得……”吴洵大惊,急忙起身扶住。
“贤侄,老朽没想到行将就木之际,还能窥得此等神术……”他转头大喝道,“还不给吴贤侄跪下!”
吴洵另一只手再次扶住尹希,急道:“二位前辈,这真的使不得……”
“吴老弟,请受在下一拜!”尹希虽然不清楚这本书里到底记载了什么,但看着老爹如此激动,也明白其价值一定不凡。
经过好一番劝说,吴洵终于将两人扶回座位。
“哎……老朽不善言辞,不知如何表达对贤侄的谢意,唯有再敬一杯!”
“咳……”吴洵急忙按住他的手,“尹老是前辈,小子受不得,一本书而已,何足挂齿……”
他急忙转移话题道:“对了尹老,小子今日拜访,其实也是有一事想要请教。”
“贤侄但说无妨。”
“尹老执掌太医院多年,不知对朱太医有几分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