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传讯
月色正中,林影斑驳,韩小早和璃韵费了一番功夫把杂物间和酒窖的东西全部摆在了脚下,户外的清风徐徐吹散了来自地底下的压抑,黑暗窒息的漩涡似乎渐渐远去。
韩小早脸色尚有些苍白,他自认也是见过大世面的,却此刻脑海幻影重重,全是那困兽犹斗,斗的那么惨烈,斗那么震人心魄,斗的那么一眼万年,把极端情况下的人性阴暗与光辉表现的淋漓尽致。
璃韵坐在一旁,面色十分平静,由于大面积的地下建筑,给此处环境里的丛林带来一些营养不良。他需要二人能好端端的站在这里有赖于小米粒在与赌场残余智能的对抗中占据了上风,从而在获得了完整的建筑蓝图中重辟蹊径。
疯三角所有的产业都处在四不管的灰边地带,即便名声在外,也不易招摇于世,再加上地理位置的特殊性,经常风急雨骤,所有建筑大多九成地下,一成地上;而此刻他二人的位置就在这一成之上,位于一处半山腰,一边山景一边海,是一处位置绝佳的观景台。
璃韵“小早,快来,你看。”
韩小早:“是酒。”声音中带着几分激动。
璃韵有些生气:“酒窖搬出来的自然有酒,我说的不是那个,那个,那个。”语气中带几分小女孩儿的调皮。
韩小早顺着阿璃指的方向看去,是酒没错啊。
充满青春朝气的美少女越是生气越是可爱,跑到韩小早的身后,双手夹住他的脸颊,“看到没,就那里。”
韩小早触感到来自珠玉小手的温暖,感觉到有点头晕,但还是耐着兴致望去,目光来来回回滤了好几遍。物什虽多,也就那几箱酒名贵些,还是心中不解。
酒,乱世珍品,古人云,何以解忧,唯有杜康。酒有两种名贵属性,一是酿酒工艺,二是时间积累。
和平年代,一瓶名酒也算是稀世奇珍,乱世后,即便是市面上的普通货色也算价值连城。韩小早出生、成长在麒麟学院,兑换一瓶常规酒就是马鸣骏也要肉疼上一阵子。
韩小早对酒的兴趣启蒙来源于人文历史,来源于名人百家,在古代,酒与文化的渊源似乎是溶于骨子里的,所以他永远记得因好奇与马鸣骏偷尝禁果的苦辣模样与以后的念念不忘。
璃韵有些恼怒的跑到那堆货前就近指着说道:“是烟花,是烟花啊,你这个猪脑子!”
韩小早跑过去瞅了瞅,还真是,用箱子装着,混在成堆的酒里,不认真分辨还真发现不了。
消失有会儿小米粒从韩小早的手腕处探出半个脑袋:“真是木头。”
其实这种情况也不能全怪韩小早,麒麟学院中不缺烟花,以往学院领导为逗孩子开心,在乱世中添些喜庆,逢年过节或重大活动中,烟花成了常见的组成素。与酒相比,一物为稀世奇珍,一物为抬头可见,也难怪他熟若无睹。
而璃韵长于外避世的野外,虽然在族人和秋木泽的呵护下算得上是世外桃源,但与麒麟学院的成长环境相比毕竟更加原始和隐秘一些。烟花爆竹这些虽非稀罕物件,但容易暴露身份位置,自然不为他们族人所喜。璃韵作为小辈生于乱世,长于乱世,自然不晓得烟花为何物,还是不久前的开春节上才第一次见识到了这种美的炸裂,留下了深刻印象,甚至由些念念不忘。
韩小早望着小米粒拉出的扫描清单,先是一愣,后大笑了起来,清单里除了烟花与酒,他还发现了一堆稀奇有趣的东西。
韩小早按照小米粒列出的场景清单,挑挑拣拣,弄了张毯子,一瓶红酒,几根蜡烛,鬼使神差的凑够了烛光晚餐的所有物件。
韩小早弄完一切,吹了口哨,喊了声大哈。
一旁忙于清理场地的大哈闻讯而来,变形成一个大锅盖罩住了所有挑出来的物件。
璃韵好奇的问:“这是做什么?”
韩小早:“这些物件许久未用,消消毒方可安心。”
璃韵哦了一声,用手指戳着大哈,显然对这大锅盖更为好奇。
小米粒瞥了一眼韩小早,转身跳到璃韵的指尖说道:“大哈有几种形态,攻守兼备,水陆空三栖。大锅形态是一种防护姿态,外抵御内治疗,此刻正释放等离子和紫外线,能消毒杀菌,用在这里也算别出心裁。”
有些浪漫是刻在骨子里的,即便他是钢铁直男,也会在某些条件的诱导下,某些氛围的烘托下也会有侠骨柔肠的一面,这是男女之间的天分使然。
山风微微,烛火跃跃,大哈清空周边场地后,月光倾泻而下,更显得静谧与开阔。正所谓,月下美人灯下玉,韩小早举着夜光杯里的美酒露出一种微醺的状态,璃韵触景生情击掌为节,清唱一首族中老歌,非情非爱,意境悠远。事毕,点烟花,升孔明,韩小早主动牵起璃韵的小手,惹得美人一脸的娇羞,似危机四伏的凶地变得异常浪漫与温馨。
韩小早望着阿璃美到窒息的面容,他突然觉得人生苦短,及时行乐,然后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准备好了吗?”
“不,不,我怕。”
“相信我,点个炮竹而已。”
没有炮仗的童年不是童年,小米粒幻化出一幅幅古代儿童过年时候的嘻戏图,璃韵犹犹豫不绝。
“我陪你去。”
“嗯。”
他们点的是双响爆竹,又名二踢脚,烟花虽美,声响有限,而这种炮仗最长势严,老远便能听的见。韩小早心中祈求,希望马鸣骏能听的清看的见,丛林密岭,待明日相汇。
大哈游走在周边,表面轻松,内心戒备,这么大的动静防的不是飞禽走兽,而是怕有其他图谋不轨的探险者。这是韩小早的另一盘算,与其大海捞针,千里千寻,倒不如点亮了灯火,让他们自投罗网。
小米粒看着二人的甜心蜜意,一脸的骄傲,干起了录像摄制的活,帮主人花好月圆,似乎是谁给它植入的潜在意志。
一个颗大滋花燃放中忽倒在了地上,方好冲向璃韵的跳舞的位置。火树银花,璃韵非但不怕,还有些欣喜,倒是韩小早吓得忙去帮忙,腿处的防海服被烫裂了一大块。
防海服原是海里的科技,内胆里是生活服,贴着皮肤添加了一层隔热防火的防护层,而防海服的外在,是一种特殊材质,具有记忆金属的特质,两者虽然融合在了一起,却在没有水的情况下多了一项怕火的缺点。
璃韵:“小早,你没事吧。”
韩小早摇着头说没事,把杯子里的美酒浇到了受损处,防海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自我修复起来,这是他在浴血奋战中偶然发现的。
璃韵惊叹于防海服的神奇,却没注意到韩小早脸上一闪而逝的痛楚。
“我们再去放孔明灯吧。”
“嗯,希望白姐姐能看的见。”原来韩小早的意图,她全都了解。
一盏盏孔明灯串联成线,依次升空,如十星连珠在风中摇曳,这哪里是放孔明灯,分明是放风筝的意味。
“你说他们、他们真的能看得吗?”璃韵说这话的时候有些没落,连说两个他们,一个指的自是白马张,另一个指的自然是她的族人。
韩小早:“此地颇高,我们又是点烟花,又放孔明灯,还有夹杂的二踢脚,若不是在山的那一边,应该都能察觉。”
他说的不错,无论是峡谷九曲连环,还是地下溶洞的错综复杂,两者的水系方向大致是一致的。俗话说,人望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此刻的白马张掩盖不住内心的喜悦,丝毫不怀疑这动静可能是别人所为,若不是天黑危险,便等不得一刻。
当然那么大的动静,惊动的不止白马张三人,至少还有一位身形魁拔、眼神犀利、不怒自威的年轻男子。他鬓发挽髻,颚下留须,看模样像个古代人穿着现代人的衣服透着一丝丝的怪异。那人望着烟花与升起的孔明灯,冷哼了一声说道:“哼,下次便不会再有这等好的运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