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序言一 师说

吴福雷

适逢教师节，读友为师之高论有感，遂作。为与旧年吾作之《师说》分别，故曰“其二”。来年未尝无有新说，可以此法续新篇，甚好。藉古意而论师道，虽真，却恐有违古法之嫌。失当之处，望诸君教正。

师者，百工众业之其一也。业之精者，常以所制器物之丰，之华，之贵而声名远播，引以为尊。然师则无以复之。师之所向非器非物，乃鲜活之生命，独特之灵魂。唯模铸为大忌，灌填为谬途，打制为逆道。其丰，其华，其贵不在形之沃沃，而在神之熠熠；不在色之灼灼，而在骨之坚坚；不在声之赫赫，而在养之渊渊。唯其不以形色声取胜而愈显其艰，唯其只以神骨养见长而愈见其品。有品之业是为上业，无品之业是为凡业。有品则业者必以非凡之智慧，之才学，之韧力，之情怀方足以应。凡业者，只技术纯熟便臻至善；上业者，无艺术之功虽劳而不果。上业中为师益是。故，上业者当思艺之境，为师者当思师之道。

为师之道，在仁爱，在创新，在践行，在修身。无德之教，不如不教。无益之学，不如去学。圣人之教，似无教却无处不在教；庸人之教，似有教却无一处在教。前者于无为时无所不为，后者于有为处一无所为。孰能无为而教之大伦尽得，唯有师中之智者。其品也端，其意也坚，其法也多，其功也深，其视也广，其情也丰，其教之也无痕，其导之也无迹。虽无教条，却能于情境中悟理通神；虽有干预，却能隐于互动中暗度陈仓。寓知识技能之习得于活动中，藏思维情感之历练于论辩场。师之智者，尤贵言，不事牵引而自能生长；不著一语却尽得风流。谈笑间，人性之壁垒灰飞烟灭；并行处，学海之寒冰悄然涣释。师者，静时与天地自然共生，与古今哲人对语，与灵魂自我倾谈；动时和三五好友论道，和体育健身共舞，和天真孩童偕乐。动静相生，行止有度。仁中立新，新出仁厚。行中有修，修在行中。师之所为，道之所存也。

教之智，在激发，在点拨，在养习，在化文。师者当仁义在心，创意在手，笃行在场，研修在侧。无一日不思量，无一处得且过。为生积寸功而不舍，逾矩虽百利而不求。不以生之富穷贵贱而群分，不因学之聪拙高下而另眼。如此，其必大乐其道，大善其行，大展其才，大爱其生。如此，则教亦可，学必成，国之兴可期，人之全可待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