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天赋测验
天色蒙蒙亮，温煦的阳光还没来得及驱散昨夜清冷的空气，不知名的鸟类在树枝上叽叽喳喳，为这个美丽的早晨谱写出活力的乐章，更增添了几分雀跃之意。
石村的门口，却已经熙熙攘攘的挤满了人群。
脚下的湿泥被践踏出一个个脚印，仿佛热火朝天的建筑工地显的格外泥泞。
到处都是交头接耳的村民，好奇的目光望眼欲穿的交织着。
不少人的手中还紧紧牵着自家孩子的小手，另一只手则牢牢攥着，那里面是一枚浸润了他们汗水的、金灿灿的厄里斯。
石村是一个再平凡不过的普通村子，除了一家必不可少的小酒馆承担着这个世界匮乏的消遣任务外，便是一个个出自定居在此的村民之手鳞次栉比的小土屋。
别抱有太大的期待，这些粗糙简陋的小土屋只能保证必要的保暖和隐私，歪歪斜斜让人忍不住担心下一刻就会坍塌的样子，更是与美观扯不上一点关系。
而石村中只有身份较高，以及手头最为富裕的一小撮人，才有条件住上完全木制的矮小屋子。
村民脚下行走的路面更是泥泞脏乱，虽然不至于随处可见垃圾，但偶尔路边一摊可疑的恶臭液体，却可能出自昨夜某个宿醉的酒鬼的杰作。
更别提还有一年四季劳累的耕作和魔物的威胁，更让石村的生活多了分艰苦……
终于，在一道道望眼欲穿的炙热目光中，一个阴冷的身影缓缓从远处浮现。
伴随着干尸老人的出现，宛若墓地中阴沉沉的悚然气息却悄无声息间浸透。
哪怕此刻头顶灿烂洒下的阳光，都无法抑制心中来自生命鸿沟般层次下本能涌现的恐惧，原本热火朝天的气氛更是仿佛当头泼了盆冷水，出现了如坠冰窟的死寂。
干枯阴森的皮囊紧紧贴在一把骨头上，松弛腐朽皮肤下的血肉仿佛被人用针管硬生生抽走一般，看不到丝毫的血色和肌肉，如同一具刚刚从墓地爬出来的尸体。
腐朽的躯壳下，是一对绿油油的森寒瞳孔。
鬼火一般毫无波动的阴森目光，只是轻轻一扫，人群中的喧嚣便仿佛阳光下脆弱的泡沫彻底消失不见，没有一人敢抬头注视这个酷似干尸的猎魔人。
然而干尸老人身后亦步亦趋紧跟着的几个小小人影，却无意间让悚然的气氛轻松了几分。
环视一圈，干尸老人那嘶哑如两张砂纸不断摩擦的声音，缓缓传入每个人耳中，让人心里隐隐发毛。
“符合年龄的小鬼，自己上来，不要耍滑头，锋塔不需要自作聪明的蠢货！”
干尸老人身后的几个孩子亦是不约而同的流露出自傲的神色，在干尸老人身旁站成一排，挑挑拣拣的目光在人群中扫视一圈，神色自如的交谈中时不时还轻嗤一声，鼻孔朝天的模样显然没有把面前任何一个平民放在眼里。
在他们眼中，未来注定会走上猎魔人之路的自己，显然与眼前的平民有了本质上的区别！
面面相觑一阵后，一个胆子比较大的女孩在身旁母亲期待的眼神中，几个大步便雀跃的蹦蹦跳跳冲到了干尸老人面前，一枚厄里斯顿时消失不见。
在干尸老人冷冰冰的示意下，女孩好奇的将自己的小手贴在眼前晶莹剔透的水晶球上，没过多久，一层飘渺流动的灰色烟雾顿时在水晶球中浮现，仿佛里面封印着一团不断运动的灰色烟雾。
然而下一刻，面对女孩那无比期待的眼睛，干尸老人面无表情的吐出几个字。
“不合格。”
安徒挤在人群中，默默注视着那个不幸的小女孩肩膀一颤一颤的走回来。
不，与其说是不幸，倒不如说没有通过才是正常现象。
冷静到冷酷的在心中默默分析，要说此刻安徒心里不紧张肯定是假的。
虽然有些不爽那几个跟在干尸老人屁股后面的小屁孩的态度，但拥有成为猎魔人的资质这件事，的的确确是一种称得上万里挑一的天赋。
若是安徒也能拥有这种资质，借这次猎魔招新接触到超凡层次，无疑会为他早日摆脱梦魇的致命威胁，为保证性命无忧提供极大的便利！
而在经过昨晚不知不觉的思想挣扎后，无形中安徒心中的决心也更加坚定了几分。
即使没有通过猎魔招新，他也不会自怨自艾，甚至恰恰相反，安徒会在第一时间决然的离开石村这个安乐圈，自十多年来的第一次前往外界，寻找让自己祛除梦魇的方法。
也正因为有了这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觉悟，此刻安徒的心中才会仅仅只是连自己都感到意外的微弱紧张，而不是自以为的仿佛面对命运制裁般的患得患失和慌乱。
即便是最坏的情况，安徒也已经有所准备和勇气去直面、改变它。
人群鼓噪了一会，但在干尸老人冷冷的目光下很快再次平静了下来。没多久，又一个面带怯意的男孩走了出来，鼻子下还亮晶晶的挂着一行鼻涕。
很快，只见一个身着打着补丁的麻衣的妇人，以令人咋舌的速度冲出人群，一边不断躬身不知向谁道歉，一边飞快的将男孩不自觉流出的鼻涕擦掉。
手掌贴在水晶球上，一抹灰蒙蒙的烟雾顿时从中生出，相比于上一个小女孩，暗沉的灰雾看不出任何区别。
“不合格。”
冷漠的声音自高而下的宣判了男孩的命运，原本心怀希冀的男孩脸上顿时浮现出肉眼可见的失望神色。
测验资质的过程出乎意料的快，这也让一声声的“不合格”此起彼伏。
伴随着时间的推移，安徒敏锐的察觉干尸老人那张漠然的脸上看不出丝毫失望，抛开那瘆人外表不提，显然其心里对接连的失败早已有所准备。
“咦？”
忽然，一个让安徒略感熟悉的身影从人群中走了出来，略带不情愿的走向干尸老人。
那个，是阿科德吧。
心中浮现出几分了然的情绪，在石村中，阿科德的家庭也称得上最阔绰的那几个了，但他们的人缘却是最糟糕的。
阿科德的父亲曾屡次在安徒的酒馆中赊账不还，直到安徒上门商量依旧装疯卖傻，甚至一时反告安徒污蔑对方，这也让安徒与阿科德一家的关系很是僵硬，平日里更是明枪暗箭的互相针对。
而阿科德是一个娇生惯养的小胖子，在这个物资匮乏的世界却能养出一身脂肪，足矣看出平日里其平日里是多么被父母溺爱。
肥嘟嘟的油腻小手覆盖在水晶球上，留下一层清晰的手状油渍。
留意到阿科德偶尔看向干尸老人时，神色中掩饰不住的害怕，心中早已将阿科德一家记在小黑本里的安徒不由嘴角一咧。
然而下一刻，水晶球上骤然爆发的璀璨蓝色光芒，却让安徒的些许笑意变为错愕僵硬在脸上。
就连干尸老人都仿佛有些惊讶似的，浊黄的眼珠子僵硬的向几乎快要哭出来的阿科德转了转，忽然生疏的咧开嘴，几个稀疏歪斜的牙齿顿时暴露在空气中。
“合格，站后面去吧。”
直到这时候，已经被干尸老人那恐怖笑容吓傻的阿科德，这才恍惚的听到几个字，一股强烈的不敢置信和惊喜顿时涌上心头，连带着心中的恐惧都瞬间被冲淡。
我……我合格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阿科德果然是个天才！！
一道道羡慕至极的目光凝聚在阿科德身上，连带着这个小胖子都下意识的飘飘然起来，就连怎么走到干尸老人身后的不知道。
那几个跟在干尸老人身后的孩子也一窝蜂迎上去，不久前轻视的态度早已不翼而飞，纷纷面带热情的笑容与阿科德攀谈起来，显然在他们心中，通过了猎魔招新的阿科德已经和他们一样，同属于一类人了。
悄无人知的撇了撇嘴，安徒很快便收拾好心中的情绪，静静等待着猎魔招新继续。
阿科德的成功仿佛给整个石村注入了一针兴奋剂，不提阿科德那两个已经激动的手舞足蹈的老赖父母，接下来的孩子脸上的期盼希冀，明显更加炙热渴望了几分。
然而一声声的冰冷的“不合格”，却无情的粉碎了所有人的幻想。
一个又一个孩子满载希望上去，又饱含着浓浓的失望悲伤下来。
在这个世界中，平民的孩童可能改变命运的途经，只有猎魔人和巫师两条道路可以走，而巫师的传承向来神神秘秘，唯一一个稍有可能的，也只有眼下的猎魔招新了。
一但被淘汰下来，也就意味着一辈子都只能如父辈一般面朝黄土背朝天，永远无法脱离地位身份的桎梏。
而干尸老人身后的那几个孩子，自猎魔招新开始便一直倨傲的注视下方其他孩童憧憬而失落的神色，仿佛一个个骄傲的展开自己尾翼的孔雀，神色愈发显得傲慢不屑。
连带着刚融入小团体不久的阿科德，都似懂非懂的流露出自豪的神色，居高临下的俯瞰着往日一个个石村的玩伴和长辈。
“下一个。”
环视一圈，映入安徒眼中的只有一张张无比失望的悲怮面容，再也没有一个人动身。
深吸一口气，安徒无视那几个孩童的指指点点和刻意笑得很大声的声音，而阿科德也热切的不知道和身旁新结交的几人说了些什么，一道道戏谑的目光顿时牢牢定在了视若无睹的安徒身上。
然而此刻的安徒，却早已将外界的世界置身事外，感受不到其他的声音和视线。
一步步，他从容而坚定的走向那有着一层神秘面纱的水晶球。
眼看宛若披上了一层神秘而朦胧面纱的水晶球近在眼前，安徒能清晰的从水晶球光滑的表面上看到自己的倒影。
仿佛一条条命运的歧途在自己脚下，延伸出无数个分岔路口，或导向毁灭，或指向新生，静静等着他的选择。
即使未来注定生如蝼蚁，我也会用我的双手，亲自粉碎这灰暗的命运！
下一刻，安徒的手便毫不犹豫的按住水晶球，仿佛义无反顾的选择了其中的一条命运。
如梦似幻的湛蓝，在手中瞬间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