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2章 无名小卒

夕阳西下。

纽约。

曼哈顿。

纽约大学附近，汤普森街上的一栋老旧公寓楼。

电影《出租车司机》剧组，很低调的在这里建立了制片办公室。

办公室的负责人之一，导演马丁·斯科赛斯，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一瓶香槟，举着它对忙碌了大半天的剧组人员，笑道。

“嘿～伙计们，让我们来简单庆祝一下吧～”

“哈哈哈～好！”

被马丁用各种理由、借口，“骗”进剧组的十几名工作人员，都感觉终于从这个“大骗子”口中，说了句真正的“人话”。。

安静的坐在角落里，这两天被马丁强拉过来帮忙的二哥拉维斯，扫了一眼四周，嘴里低声嘟囔着。

“一瓶香槟。。就把人给收买了？”

“ＦＸＸＸ！”

。。。

马丁·斯科赛斯，自从与派拉蒙公司签订了正式合约后，就爆发出了令他自己都时常感叹不已的工作热情。

《出租车司机》这个剧本，他每天都要在睡觉前，反复的翻上几遍～

在每一次认真的翻看剧本后，马丁的脑子里都会冒出各种奇怪的“灵感”，和许多无法用语言来表达的镜头和画面～

似乎剧本上的每一段台词，每一段分镜头，都能让他在脑海里自动生成拍摄时的场景，并能从中找到了很多运用镜头捕捉、拍摄的“好点子”！

比如：在车外黑暗、浓郁的夜幕下，马路旁突然爆开的消防栓，让正在开车的拉维斯不自觉的脚下轻踮，放缓了车速。

街边店铺招牌上的霓虹灯光中，消防栓喷出的水柱，就像人工造出彩虹一般，仿佛把无数的“纯净”和短暂“安宁”，播撒给了驾车缓缓驶过的拉维斯身上。

Emm。。

当马丁·斯科赛斯，把这些充满了“色彩反差”“动、静交替”“彩色与黑白的转换”等等，艺术感爆棚的绝佳拍摄“好点子”，说给拉维斯听时。

拉维斯。。根本听不懂这些啊～

不就是他在某天晚上，满大街寻找乘客的时候，忽然间街边的消防栓，被几个孩子给弄爆了吗？

这。。能有个狗屁的艺术感！？

呵呵～

马丁，也被自己这种对牛弹琴的愚蠢举动，弄得很牙疼。。

。。。

办公室里。

大家传用着仅有的几个杯子，共同“享用”了马丁口中所说的“庆祝”香槟～

拉维斯一个人坐在角落里，用手挠着后脑勺，忽然有些想念每天什么都不用去想，跟在大卫身边混饭吃的“好日子”了～

另一边～

其实，人群中的马丁，一直都有关注显得有些不合群的拉维斯。

他对拉维斯的故事，了解得越深，就越能理解拉维斯所经历的都是些什么样的狗屎遭遇～

马丁走到了拉维斯面前，给自己找了一个大箱子坐下，微笑着说道。

“我有一个熟人，我想让他。。来饰演你～”

“明天，你们见一下？”

“明天？还来？”

“ＮＯ！”

“我们说好了，只有两天！”

“多一天我都不来！”

马丁张着嘴，停顿了几秒，笑道：“ＯＫ～”

“我们先去吃点东西，晚上我请你去野火酒吧喝一杯，怎么样？”

拉维斯盯着马丁看了一会儿，直觉告诉他，这个家伙又在憋坏水。。

他站起身，拍了拍屁股，摆摆手道：“等你这个片子全拍完了。。我请你喝酒～”

“走了！”

“哦，对了！”

“马丁，我好像还没对你说过吧？”

“。。说什么？”

“你特么ＸＸ的就是个该死的混蛋！”

“。。”

“哈哈哈～”

。。。

拉维斯，走了～

马丁站在办公室大门口，看着轿车消失的方向，无声的笑了笑。

虽然，马丁能明显的感觉到，这两天拉维斯的精神状态随着剧本细节的更加完整，变得更加低沉、烦躁、易怒。。

但马丁认为，拉维斯。。是个内心极其强大的人！

因为不是每个人，都能像拉维斯这样，可以勇敢的去回忆、去直面自己。。狗屎一样的过去～

假如，是另一个普通人，让他和拉维斯换个位置，重来一遍，他会怎么样呢？

患上精神病？

变得。。神经质？

呵～

肯定会死掉！

也许是身体上的消亡～

也许是精神世界的崩塌～

反正它们俩，也没什么区别～

。。。

马丁，没有急着转头回去。

他伸手从兜里掏出一堆零钱，数了数，感觉。。应该足够支付今晚的酒钱了～

呵呵～

没错！

他根本就没打算如此轻易的放过拉维斯。。

《出租车司机》，它就是拉维斯！

马丁要用尽自己所有的能力、一切，把这部片子拍好！

也许，它能让更多的人，把更多的目光，关注到他们身边的“拉维斯”们！

这是马丁。。能想到感谢“拉维斯”的最好办法了～

－－－

夜幕降临，耀眼的霓虹闪烁。

皇后区。

老马尔金家门口。

大卫从车上走下来，对司机白迈克笑道：“走吧～你又不是第一次来了，怕什么！？”

“我没怕啊～”

“我那个。。我约了人～你去吧！”

“咦！？～”

大卫停下了脚步，皱着眉满脸疑惑的看着白迈克：“乔瓦尼、黑迈克，你三个是不是有事儿瞒着我？”

“切～”

“有个屁啊！”

“他们俩是要看孩子、陪女友。。”

“我是。。约了个老朋友见面，谈正事儿！”

“你约了谁？”

“钢牙狗门戈！”

大卫感觉这个名字在哪儿听过，很耳熟啊～

“呵呵～你别想了！”

“他的牙，就是被我打飞了以后，才换上的钢牙～”

“啊～我想起来了，他在布朗克斯区，跟辛尼混的？”

“嗯。。现在不跟了～”

“怎么？辛尼退休，他转行做正当生意了吗？”

白迈克翻着白眼，摇摇头，摸出了香烟，给自己点燃：“他被车撞了，肋骨折了好几根，腿也断了～”

大卫语噎了下，用手挠挠头，从兜里摸出钱包，把所有的钱都掏出来，递给了白迈克说道。

“我们公寓的海伍德年龄大了，很多活儿都干不了～”

“如果门戈愿意来公寓里做万能工，我随时欢迎！”

白迈克夹着香烟的右手，放在嘴边停住了～

他看着大卫真诚的眼神，好一会儿，才微微低头，把目光落在那些递过来的钱上面，闷声说道。

“他的腿已经废了，今后走路都。。”

“嘿～我曾经也是个无名小卒啊～”

“我当时混得还不如门戈呢，伙计！”

“你嫌弃我了吗？”

“他是你的朋友？”

“那他也是我的朋友！”

大卫把手上的钱，轻轻塞进白迈克的手里，直视着他的眼睛，问道。

“把我们的话告诉门戈，让他自己来选择，好吗？”

“。。我会的～”

“ＯＫ！”

“等会儿我让瑟娜给我打包一些好吃的，回去后放在吧台～”

“你晚上要是饿了，记得去找老瑞德！”

“呵～好！”白迈克弹飞了手里的烟头，向大卫挥了挥手，点点头。

大卫笑了笑，随手把钱包放进兜里：“我先进去了～安德烈斯他们会送我回去的！”

“。。嗯！”

。。。

白迈克站在原地，双手扶着轿车顶棚，看着大卫走进了老马尔金家的大门。

他转过头，看向车后不远处，同样站在车边的独眼安德烈斯，深吸了一口气，高声道：“交给你了！”

“ＯＫ！”

－－－

曼哈顿，东１９街。

处于客满状态的Ｐ．Ｊ．克拉克餐厅内。

马格·路德维斯，向詹妮特介绍了自己的好友，林奇·奥尔森市长～

今晚的林奇，似乎浑身都散发出。。意气风发的气势～

他向马格丢去一个很暧昧的调侃眼神儿，对马格刚刚介绍过的“帕特里克夫人”笑道。

“请原谅我的失礼，我能叫你詹妮特吗？”

“呵呵～当然！”

把自己打扮得至少年轻了五岁的詹妮特，眼波不停流转的向马格瞥了一眼，对林奇市长笑道。

“马格今天答应我。。”

“只有见到了你，他才会告诉我，你们之间的。。小秘密！？”

“哈哈哈～”

“詹妮特，你被他骗了！”

“我们之间，从不存在任何秘密！”

“说吧，你想知道什么？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呵呵～是吗，马格！？”

马格从服务生手里接过了菜单，歪头看向林奇，嘴角挂着不屑的笑道。

“你。。还真不怕丢人啊！”

“我怕什么！？”林奇丝毫不心虚的回道。

詹妮特把菜单举在手上，很聪明的没有继续开口说话，安静的寻找着自己喜欢的菜品。

马格手里拿着菜单，随手点指了几个，把菜单还给了服务生之后，对林奇说道。

“后天出结果？”

“。。对！”

“你呢？有把握吗？”

“嗯。。不到七成吧～”

马格皱起了眉头，把林奇手中的菜单夺过来，向服务生示意等一会儿。

等到服务生离开后，他才低声问道。

“太低了！你不准备再做些什么？”

林奇瞥了眼依旧埋头在菜单里的詹妮特，吐出了一口气，很轻松的笑道。

“该做的、能做的，我都做过了！”

“也许。。上帝会帮我吧～”

“上帝如果会帮你。。你应该正在头疼，要如何才能结束冷战了！”

“。。哈哈哈哈～”

林奇对好友马格的吐槽，很赞同的大笑了起来～

他和马格一样，从来都没受到上帝青睐过～

这次的州长竞选，即便是林奇把自己所有能拉到的关系，能发动的力量都用上了，也只有七成的概率当选～

马格看着林奇大笑模样，眉头皱得更紧，似乎想到什么，身体前倾了一些，低声问道。

“你当选的最不确定因素，在纽约？”

“额。。对！”林奇很坦然的点点头。

“是谁！？”

“很多。。”

“不是一个人，而是。。很多个小群体～”

“他们要什么？”

“呵呵～”

林奇表情很夸张的扬了扬头，笑道：“什么千奇百怪的条件、要求都有～”

“我特么的又不是上帝！”

“ＦＸＸＸ！”

马格默然～

在各方势力鱼龙混杂的纽约，林奇想要用自己的承诺来拉选票。。

仅凭一张嘴，还是政客的嘴。。

好吧～

马格转头看向了詹妮特，把她面前的菜单合上，轻声道：“你。。能帮忙吗？”

詹妮特的目光，在两人脸上来回打量了下，微微点头笑道：“我可以试试！”

“不过。。我需要一笔钱！”

“多少！？”

“当然是。。越多越好！”

马格没说话，身体向后靠了靠，把自己的“位置”让给了詹妮特～

林奇从他们两人的话中和小动作上，仿佛看到了一点。。希望？？

他调整了下坐姿，身体前倾，轻声对詹妮特问道：“时间不多了，钱。。所剩无几～”

“即便是这样，你也愿意帮我吗？”

“当然！”

“如果，你愿意早我们婚礼，当伴郎的话！”

“我？。。当伴郎？？”

“哈哈哈哈～”

“哈哈哈～咳咳咳～”

林奇指着一脸惊愕神情的马格，大笑得满脸通红，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呛死。。

马格也张大了嘴巴，看着得意洋洋的詹妮特，好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

一会儿之后。

服务生给三人送上了美味的菜品。

他们都收起了玩笑的心思，谈起了正事儿！

“詹妮特，你有一个大概的数字吗？我可以去想想办法～”

“临时要召集很多的姐妹们来纽约，机票钱就是一个不小的数字～”

“再加上，她们在纽约的各种生活开销和宣传费用等等～”

“嗯。。最少也要８万刀吧～”

“８万？够吗？”林奇把一小片鱼肉，放进嘴里，皱着眉问道。

詹妮特用餐巾擦了一下嘴角，收起了笑容，解释道。

“林奇，我们与你认识的那些商人、政客们不同！”

“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

“我们正在进行一场，涉及到所有女性的正义战争！”

“也是属于我们这群无名小卒的战争！”

“它正如５０年前，争取投票权一样～”

詹妮特略微停顿了下，吸了一口气，声音略微低了些，说道。

“有人说，女人就像。。方便冲泡的茶包～”

“如果你不用开水泡一泡，你就永远不会知晓她们的实力！”

“沉默，曾让我们一次又一次的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当华盛顿的某些人，在修正案里用一个简单的词语，性别。。就夺走了妻子们的应有权利时，。”

“我们知道，我们必要勇敢站出来，进行反抗！”

“而且，我们知道，我们终将会取得最后的胜利！”

“我们要让所有人都知道，米国想被世界人民称为伟大的国家，就必须有女性的参与，才能去不断的取得胜利！”

。。。

林奇，目光闪烁的听完詹妮特的。。“自由平权宣言”之后，眨眨眼，看向马格，脚下轻轻踢了他一下。

马格当然知道林奇在想些什么，伸手按在了詹妮特腿上，笑道。

“菜，凉了～”

“我们吃完了，回去谈？”

“ＯＫ～！”

詹妮特瞬间就收起了，自己刚刚还非常饱满、激昂的情绪，对林奇市长很温和的笑笑，姿态优美的拿起了餐具，享用着美味的晚餐～

Emm。。

林奇感觉自己的脚趾开始抓地。。

他终于明白了老友马格·路德维斯，为什么会对这个“帕特里克”夫人，情有独钟了～

假如给詹妮特更多的机会，更大的舞台～

这个女人，可特么绝不会仅仅是个。。无名小卒！

－－－

皇后区。

老马尔金家里。

本想伸手帮忙上菜、布置餐桌的大卫，被波丽直接按在了椅子上，哄道：“乖啊～”

“你别来捣乱了，越帮越乱～！”

“哦～”

大卫撇着嘴，向对面正照顾孩子们吃饭的大姐曼琪，低声问道。

“她今天怎么了？”

“哼～我怎么知道！”

“。。哦～”

大卫瘪瘪嘴，看向坐在餐桌主位，手里拿着报纸，笑眯眯的老马尔金，问道。

“是我。。错过了什么吗？”

“呵呵～没事！”

“就是。。小马尔金那个混蛋打电话回来，把人家的肚子搞大了，又欠了一些赌债而已。”

“what？”

“你。。”

大卫差一点就没忍住，把后面的吐槽说出来：你这个当爹的，听到这种事儿，还能笑得出来！？

坐在他对面的曼琪，咬牙切齿的放下了手里的勺子，直勾勾的盯着大卫，刚想说些什么，就被返身回来的波丽给按住了肩头。

波丽把手里的菜品放下，向大卫丢去一个眼神，瞥了眼手上正在忙，魂儿却早就不知飞到哪里去了的妈妈瑟娜，笑道。

“我们先吃饭吧～”

“。。好的！”

。。。

这顿气氛古怪的晚餐，就在瑟娜的不断走神、曼琪的强压怒火中，草草结束了～

晚餐后。

波丽安抚好了姐姐曼琪，让她先陪着妈妈瑟娜出门随便走走，散散心～

随后来到客厅，抱着双臂看向爸爸老马尔金问道。

“卢迪，还没有消息吗？”

“应该快了～吧？”

“。。”

波丽转头看向了大卫，问道：“你找到他吗？”

“我。。额。。能？吗？”

大卫的眼珠斜着看向了老马尔金，嘴上歪歪的，也没给出个准话儿～

老马尔金表示自己也很无奈的摊手道：“哎～那个混蛋，每次搞出事情，都不会继续待在纽约。。”

“他是不务正业、烂赌。。但他不是弱智、傻子啊！”

“卢迪找不到他，也很正常～”

“算了，我们不说他了。”

“大卫，你刚刚说，明天就要走了吗？”

“嗯～大概是明晚的飞机。”

“公司里呢？都安排好了吗？”

大卫耸肩笑道：“我一直念叨的甩手掌柜愿望，差不多可以实现了～”

“哈哈哈哈～”

老马尔金笑得很开心～

大卫从他的神态举止中，一点都没看出来他为独子小马尔金担心。。

波丽，感觉气愤又无奈的坐在了大卫身边，抱着他的胳膊问道。

“你这次要去几天啊？行李都准备好了吗？还需。。”

“啊～别担心这些！”

大卫用手指刮了一下波丽的鼻子，转头向老马尔金笑道。

“其实，我这次来是心里一直都有个问题，想问您。。”

“哦？你说～”

“虽然。。我知道你最喜欢的一直都是索菲亚·罗兰～”

“但我这次去的是伦敦啊！”

“你。。是不是可以换一个女明星喜欢一下？”

“比如：奥黛丽·赫本？或者伊丽莎白·泰勒？”

“她们也很漂亮迷人啊～”

“如果有机会，我一定帮你要到她们的签名照，或者。。签名好报、明信片！怎么样？”

“。。”

“就这。。问题？”

“是啊～”

大卫一扬脖子，回答得理直气壮～

波丽被气得狂翻白眼，牙齿被咬得咯咯作响～

老马尔金哭笑不得的指着大卫，要说话时，嘴上都有些瓢了：“你他ＸＸ＃＄％。。”

“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