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纬国口述自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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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童年琐忆

(一)死里逃生

民国六年前后,我生了一场重病。刚开始,父母亲以为我得了急惊风(因为穿堂风骤然把门窗关上,引起惊吓,而哭闹不停),他们为我请了一位日本医生。这位医生在上海很有名,根据他的诊断,我得的是脑膜炎,可能是被蟑螂传染,但是他也没有治好我的病。果夫夫人看父母亲每天抱着我,便教训了他们一顿:“你们两个人究竟是来革命来的,还是来抱孩子来的?为了小孩,你们也不革命,成天躲在阁楼上,就晓得抱这个小孩,抱得活吗?你们又不懂抱孩子,现在又放弃了革命,你们成天在此地苦恼算什么呢!从明天起你们两个都出去做事,孩子交给我,这孩子保得住就保,保不住也就没办法,只好听天由命。”父母亲被果夫夫人这么一说,就出去工作了。当时是上海最乱的时候,党员人数不多,大家分配事情做,忙得很,总理本人虽然没有消沉,但是也实在是一筹莫展。

那时我已经奄奄一息,果夫夫人就到隔壁中药房抓了一副“金老鼠屎”。这种药比普通“老鼠屎”重一份药量,而且用金纸包起来,所以称为“金老鼠屎”,样子跟米粒很像。通常这种药是有人吞鸦片烟自杀时用来解毒的。果夫夫人喂我吃成人份量的一倍,第二天,我就睁开眼睛,也不哭闹了,非常有效。果夫夫人又到中药店去抓了一副成人份量的“金老鼠屎”,吃了以后,我的病就好了。不过,那位日本医生还是继续来看我,让我服用西药,他特别交代了一句话:“这个孩子以后求学的时候,凡是与计算有关的,在初中以前,不能超过一个钟头,在高中以前,不能超过两个钟头,过了高中之后,脑子已经成长完成,就不必限制时间了。”我小时候一向听话守纪,所以年龄比较大之后,听母亲这么讲了医生的指示,就照着吩咐做,一直到高中毕业才停下。真是感谢老天,我的脑子没有因为这场病而受伤,病后的保护也一直很好。

有一年,果夫夫人在台北过八十岁寿诞,席开八十桌,那时我正在高雄大演习,特别搭飞机回来为她祝寿。在寿席间我把当年她的救命之恩告诉宾客,并敬了果夫夫人三杯酒,再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然后我又连夜搭火车回高雄继续演习。

在我的生活过程中有一段痛苦经过,那就是童年时光。

父亲在十六岁时(民前十一年)与毛氏夫人结婚,不过,父亲在出国之前(民前四年)就已经把毛氏夫人休掉了。从前的时代没有所谓的离婚。父亲是一个在农家出生的南方孩子,非常孝顺母亲,如果不是因为家中发生重大变故,怎会忍心抛家离井,到保定北洋陆军速成学校,再说祖母也不会让他离开家,因为对祖母来说,父亲是独子。我的大伯父是孙氏祖母所生,并且过继给另外一房,我的祖母自己所生的,除了父亲之外,还有一个小叔叔,可是他在四岁时就夭折了,因此,父亲在家里是独子。如果不是家里发生重大变故,祖母也不会让他离开,他也不会如此狠心离家。

民国九年,因为祖母有严重的气喘病,父亲要母亲回去侍候祖母,所以母亲就带着我回到溪口。毛氏夫人虽然被休掉,但是没有离开蒋家,祖母就让她住在后面的一个小房子里,因为祖母也需要一个人侍候她。母亲回去后,知道了这个情形,为了侍候祖母方便,便与毛氏夫人轮流侍候祖母,因为祖母当时已经卧病在床,不能起身,于是母亲就把毛氏夫人接到家里来住。没想到她反而跋扈起来,把我们母子两人赶到柴房里去,在一个小小的房间内,一个犄角里养了几只猪,另一个犄角堆着稻草,我们就睡在草堆上。我们回去以后简直是受到很大的虐待。稻草里有很多跳蚤,我常常被咬得周身都是红点,母亲是大人,还能挡得住,我年纪小,没有多久就生病了。当时父亲把我们带回乡下时曾说过一句话:“你们不要搬到大伯那里去住。”从前的老规矩,小叔可以到嫂嫂房间去,但是大伯不能到弟妹房间去,所以母亲不到大伯那儿去,不过白天走动走动是有的。

溪口沿着苕溪边上有一条街,家境好一点的人家住在上街,上街就是溪的上游,我们住在下街,屋名为丰镐房。祖父过世时,父亲才九岁,虽然大伯父已经过继给另外一房,但终究是祖父所出,而且祖母厚道善良,所以分家时还是分给他一份。我们家的财产有玉泰盐店和山坡竹林,玉泰盐店在上街,除了制造酒品外,还卖盐与米,祖母不便抛头露面去看店,便把那家店分给我大伯父,由他去经营,所以大伯父的家境一直很好。竹林生产笋及竹子,竹子可以用来做竹筏,乡下称为竹,一年可以收入四十几元,我们家有一个老长工,一直跟着祖母,我们就保留竹山,由这位老长工看管。

回溪口那一年,我实在病得很严重了,大伯母非常疼我,就把我接回她家去住。大伯父有一子一女,他的儿子大我十二岁,也是属龙的,非常疼我;他的女儿小我一岁,从小就是我的玩伴,我们一起长大,感情非常好。母亲在家侍候祖母,只要一得空,就会来看我。

乡下人非常害怕发大水(来到台湾后,我才知道那是台风登陆),因为从上游会流过来许多尸首,不过同时也会流过来很多箱子。乡民就用竹竿绑上钩子钩箱子,箱子里如果有吃的、穿的、用的,就可以拿来用了,换句话说,大家生活都不好过。

有一年发大水,等水退了之后,我们打开大门出去时,发现有人扔了一个女婴在门口,可能是她的父母穷得养不起她,就把她丢在大伯父家门口。大伯母把她抱进来,就这样,我又多了一个妹妹,她比我小六岁,名为华秀,后来嫁给韦永成。

乡下很苦,很难过日子,我们一年里只有四个月的米粮可吃,其他八个月还得依靠杂粮,幸好可以自给自足。我从小没看过牙刷牙膏,最早也只有蝴蝶牌牙粉,乡下最讲究的方法也不过是将粗盐捣碎,沾在布上搽搽牙。因为大伯父经营盐店,所以我们并不缺乏盐。

祖母过世之后,父亲的经济情况也稍微好一点,就买下丰镐房前面一幢楼房,那幢房子虽然不错,但是也有一两百年的历史,从前开过当铺,屋前还有一座小院子和一间厨房。我和母亲就搬到那儿,那一年是我在溪口的最后一年,而那一年也是水灾最严重的一年。大雨下在四明山,山区的水汇集在苕溪。原本大街有一道河堤,堤坡下就是溪水,堤坡高度大约有两层楼高,那时大水高涨,涨到街上,又溢进屋子里,顶在第一层楼板。

我和母亲到二楼避难时,我顺手抱了一盒父亲买的苏打饼干上楼,头一天我和母亲就是靠着这盒苏打饼干过日子。当天夜里,旁边的厨房倒塌,刚好也有一个火缸没有被压着,随着水流到楼梯口,我们就把火缸拿起来,火缸里还有现成的一缸粥,而且我们也保留了一个火种做饭吃,安全度过了淹水期。我有一个表哥王世和,他的水性非常好,他们住在上街,他的父亲在上街街顶卖鱼。第二天,王世和就从上街街顶一直顺着水游下来到我们家,给我们送菜、肉、鱼及其他东西,送到以后,他还逆水而上游回去。王世和力大无穷,长大后就一直跟着父亲。那一年我和母亲靠着他送东西给我们吃,还靠着那个火缸才有热食吃。

小时候我的教育主要是家教,由王家的五舅公(小舅公)替我启蒙。家乡人都称小舅公为癫子,其实他是很有才气的。他教我识字,替我开智慧,而且还讲很多历史故事给我听。他也教我下象棋,我在五岁时学会下象棋,到六岁时棋艺就已经很好了。此外,他还教我很多东西,我现在不记得有哪些,只记得他样样都教,上至天文,下至地理,其他如历史、数学等等都有。我最喜欢他,他也最喜欢我,他与其他大人都搭不拢,就是喜欢跟我一起。

大学时代的蒋纬国(中)与力大无穷的表兄王世和(右)

我的第一位家教老师是陈舜耕的姐姐陈子骥,她是奉化人。陈舜耕到台湾后曾先后担任公卖局局长、人事行政局局长等职。

家乡的乞丐一早出去讨饭时,把他们的小孩留在我家门口的一块小空地上。小时候我常常和这些小乞丐一起玩耍,尤其是冬天,我们都躺在门口晒太阳。有一次他们问我:“你住在这个地方吗?”我说:“是啊!”他们又问我知不知道这间屋里会出现真命天子。那时候我也不懂什么叫做真命天子。有一次父亲回来,我就把这件事情告诉父亲,并且问他“真命天子”是什么意思,父亲说:“那是皇帝,现在怎么会有皇帝呢?”后来他就去问那些小乞丐,小乞丐告诉他是他们的爷爷说的,父亲便问那位长者,那位长者又告诉父亲是他的爷爷说的,他的爷爷则是听一位吴国才先生说的。

吴先生是清乾隆年间人士,他是我们乡里非常有名的才子,有一个关于他的传奇故事不断地在家乡流传。在我们乡里几个村子中间有一座显灵庙,当年显灵庙建造好时吴国才先生选了正午时刻上梁,结果工人怎么拉也拉不起梁来。正在此时,有一位书生带着一位书僮经过该地,他看到工人很辛苦,便和书僮两人一起帮忙,说也奇怪,他们一帮忙之后,一下子就把梁拉起来了。后来书生问工人为何选此五鬼恶煞时辰上梁,工人们告诉他这是本地才子吴国才先生挑选的时间,不会错的。就在此时,吴先生也到了显灵庙,便对那些工人说:“你们还不下跪,皇上来了。”他说完后也跪下来,并说:“请陛下原谅,我来迟了一步。”原来那位书生就是乾隆皇帝。他下江南时路过该地。乾隆皇帝问吴国才为何挑选五鬼恶煞时辰上梁,吴国才回答道:“陛下到了,岂有五鬼!”他连乾隆皇帝何时到达都能算得出来,所以更为神奇,大家对他的话也就确信不疑。这是乡下传说的故事,是否真有其事,我也无法确定,不过他告诉老乞丐,说该地会出现真命天子,现在看来果然是如此,而且还不止一个。

(二)迁居奉化

毛氏夫人非常跋扈,我母亲是息事宁人,后来父亲也知道这件事,等到祖母过世后的第二年,就把母亲和我带到奉化去,那年是民国十一年。我们从溪口到奉化就是进城,途中要经过山坡,名为月岭,翻过月岭就到奉化了。母亲坐在轿子上,我走在轿子旁边。轿子是用竹子做成的,重量并不重,由两个人抬,在四川称为滑竿,不过滑竿上可以躺着,轿子则只有一把椅子,用两根竹子抬起来。

我在奉化进幼稚园,与周宏涛同班。周宏涛的父亲很早便过世,他的祖父周缜琴先生为国父管理账务,为人诚实正直,他也很喜欢我。周宏涛也是属龙,不过他是民国六年生的,我们两人同坐一条板凳。在幼稚园里,我开始懂得唱歌、跳舞,也开始过正规的童年生活。

(三)再迁宁波

不到一年的时间,母亲和我又从奉化搬到宁波,那时候我已经九岁。对乡下人来说,到奉化就已经是到城里了,到宁波更是不得了的事。我们在宁波租到一幢房子,那幢房子很大,是一栋楼房,不过是一间凶宅,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人住。我们因为家境不太好,所以就住在那儿,租金很便宜,一年才九十元。后来父亲下野,总理打电报给“纬国先生”,就是打到这间屋子的。民国十三至十五年,每一年我都从宁波到广州去,在广州住上三四个月后再回到宁波。

搬到宁波时,我又有一位家庭教师,是位女性,年龄才十九岁。她不但教我读书,还教我弹钢琴,因为我们租的房子里刚好有一台钢琴。这位老师还会少林拳,以前父亲曾经教我少林拳,后来就是这位老师教我,除此以外,她还教我达摩剑,这是一种剑术。在我的印象里,她的学问很好,而且人也长得漂亮,身手很灵活。我从她那儿学了很基本的少林功夫。那时候我也开始在腿上绑着铅块来练轻功。

蒋纬国八岁时与父亲蒋介石

有一次父亲带我去吃炸酱面,从小长辈教我们不能把菜与饭搅在一起吃,所以我吃炸酱面时,先吃一点面,再吃一点酱。父亲看了大笑,他就替我把酱倒在面里面,还帮我把面拌好。我很怀疑地问父亲:“怎么可以这样吃呢?”父亲就说:“只有炸酱面是这样吃的。”

父亲喜欢看京戏。宁波有一个东方戏院,父亲经常带我和王世和去看戏,我们通常都坐在第一排。舞台上有一排电灯,每个电灯有一个灯罩,灯泡朝舞台,灯罩朝观众席,所以能够照亮舞台而观众看不到灯泡。有一次我发现有一个灯泡的灯光朝外,王世和就过去把灯泡转一转,结果触电了,手沾在上头,人一直抖动,手也拿不下来,父亲就退后几步,用很快的速度把他撞开,他的手一离开灯泡,人也就没事了。我后来才知道为什么没有人去碰那个灯泡,原来那个灯泡会走电。

有一次父亲带我搭乘轮船从宁波到上海去,只要与父亲同行,我们就坐头等舱。那时候头等舱又名大菜间,因为当时人说吃西餐叫做吃大菜。大菜间餐桌上有个电风扇,我不懂其危险性,跳到桌子上后又站起来,结果电风扇的扇页就割到我的眉毛,血流满面,我也惨叫了一声,父亲赶快把我抱下来急救,用纱布把伤口包扎起来。在旅途中,我有一次在甲板上大叫,父亲对我说:“在公共场合中,不可以乱跑、大声叫喊。”我是很听话的,只要长辈教我,我一定会立即改正。

我和母亲出门时坐的是官舱,一个房间可以坐三到四个人,通常有一个阿姨及一位女佣人随行。因为天气很热,所以我们是在傍晚左右上船,在船上吃晚饭、睡觉,第二天上午,船就抵达目的地。

有一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早上醒来要跟母亲说梦,母亲连忙阻止,她说:“不能说,要吃过早餐才能说。”正在此时,女佣人为我们拿洗脸水来,她吃过早餐了,便跟母亲说:“太太,我昨天做了一个梦,梦见先生回来了。”我也憋不住了,便跟母亲说:“妈,我也做了一个梦,梦见爸爸回来了。”母亲说:“既然你们都说了,我也要说了,我也梦见先生回来了。我们今天早晨多摆一双筷子,看看会不会应验。”我们说着说着外头正好有人敲门。我一听到敲门的声音,也不管是谁,就一路喊着“爸爸”,并且飞快地跑到门口开门。打开门一看,果然是父亲回来了。

十岁时蒋纬国在宁波

父亲一进门,见桌上多摆了一双筷子,便问我们是否有客人来吃饭,我们异口同声说这位客人就是父亲。父亲也觉得奇怪,问我们如何得知他回来,我们便向父亲说明三人同做一梦,都梦见父亲回来的事情。父亲回来时,带了一篮松花(皮蛋),他就请女佣人去拿两个来当早餐吃,结果我们等了好久,还不见女佣人将松花拿来,母亲便问:“娘姨(上海人对女佣人之尊称),先生带回来的皮蛋,你怎么还不拿来?”那位女佣人就说:“糟糕,都坏掉了,我都给扔掉了。”其实那是最好的松花,她以为坏掉了,还把它扔掉,实在很可惜。

(四)移居上海

后来我们又搬到上海。在宁波、上海,就是我接触现代城市教育的时候。

有一次,王世和带我到上海大世界去玩,那是一处综合性游乐场,有百货公司、戏院、电影院(当时只有默片)。我最喜欢的是一种手摇电影,只要丢一个铜板就可以看了,它是一个铜盒,铜板一丢下去,里面的电灯就亮了,再用手一摇,画面就一张张连续下去,看起来有连续的动作,这也就是最早期的电影。大世界对面有新世界,隔着一条马路,地底下有通道相连。

我在上海经历两件事情,使我深刻体会洋人如何在中国境内造成中国人民的耻辱。第一件事是上海法租界里有一座法国公园,门口挂了一块牌子,牌子上写着:华人与犬不得入内;第二件事是外滩附近有一条大马路(现在称为南京路),马路转角处有一中国人与英国人相撞,那位中国人被撞倒在地上,而英国人则拿着手杖打那个中国人。当时父亲挽着我在街上走,我一见状,就想跑过去帮助那位中国人,父亲将我一把拉住,并且拖回来。他问我:“你干嘛!”我说:“我去帮他忙啊!”父亲说:“不必,你也帮不了他的忙。”

回到家后,父亲就讲道理给我听。他说:“一个外国人和一个中国人走在转角处,谁也没有看到谁,两人互相撞了一下,为什么中国人要倒在地上,为什么不是那个洋人倒在地上?是我们中国人自己不争气,所以我们要好好锻炼身体,把身体练好才是真的。”此外,父亲还讲了精武门(霍元甲)的故事给我听。总之,中国人自己不强大起来,一定会遭受外侮。父亲也鼓励我要好好练功夫,后来我到了苏州以后,便找了一位老师,正式练功夫。

在上海生活的时候,我学会了吃西餐的方法,同时也进入一个现代社会,不再是一个乡下孩子。

(五)定居苏州

蒋纬国称作“义父”的戴季陶

后来我和母亲搬到自己盖的房子——南园,该地位于苏州南城。我在苏州开始接受正规的学校教育,我的武功也继续锻炼,最有成就的还是那一段时间。我练的是少林拳,老师虽然也教我们太极拳,但是只是讲解一些,并不是主要科目,而且我们打太极拳的招式虽然一样,但是融合了少林拳的方式在内。事实上,太极拳分成两路,一路是文太极,一路是武太极,武太极现在已经失传。我从六十岁以后就开始退火,平常只打一些散拳。当年我们学拳的时候,老师就已经叮嘱我们,六十岁以后要停止打整套的拳,所以我有将近二十年的时间没有练功了,如果继续练功,等到生命结束时是非常痛苦的。我现在已经发现右臂经常疼痛,已经请一位专家帮忙我继续退火。

(六)随父亲回溪口

民国十六年,宁汉分裂,父亲下野后又带着我回到溪口。起先我们住在雪窦寺,跟我们在一起的还有吴忠信先生。当时雪窦寺的主持方丈是太虚法师,他是全中国最有名的一位佛学家,是佛教界里最受大家崇敬的大师。他每天为父亲讲经两个钟头,我就站在旁边听,我对佛学的基本知识就是在那个时候打下基础的。我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多少可以进入情况。

蒋介石(右)、吴忠信携幼年蒋纬国凭吊祖母王太夫人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