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香的胡葱
有人说,胡葱的别称叫火葱,这谬误也是太大了。它们不仅形态上不同,气味也大不相同。胡葱细长,尖细尖细,有些甚至就像一根稍粗的缝衣线。火葱却有筷子大小,中空,截出一段,常常成为孩子们吹奏的乐器。
胡葱不畏严寒,冬天来了,它们便会一片片地从沙土里钻出来,其他草遇上冬天,大多变得畏畏缩缩,而胡葱的生命力正旺,一株株精气神十足。吹来的风,会让它们欣喜若狂,兴奋得在野地里手舞足蹈,恍如左右摇摆着身子,齐声地合唱。
胡葱最喜欢凑热闹,它们会这里一群,那里一堆,你拥着我,我拥着你,亲亲热热。它们从泥土里钻出来,便开始嬉闹了。即便是孩子,进了山里,这里走一走,那里瞧一瞧,也能找到胡葱的身影。
胡葱拥有芳香的气味,只要将胡葱在手里微微一撮,就会散发出一阵阵香气来。胡葱也可以生吃,嚼在嘴里,连嘴巴也会香起来。有时候,到了山野,饿了,我们便会扯来一把胡葱,放进嘴里有滋有味地嚼起来。
不论是大人还是孩子,都喜欢胡葱的香味儿。冬天,你穿过一处山村时,那一座座房舍里飘出一缕缕胡葱香,像你栽种的某种葱,却又比那栽种的葱还要香。生活于山野的人,闻到那种香味便会停下脚步,站在屋外对着那正炒着胡葱的人家喊道:“你家把山里的胡葱都搬来了,是不是啊?”话语里既有羡慕,也有赞美!
即便是寒冷的冬天,也会有人钻进山里。望见远远的山坡处有一两个人影儿,那肯定是到山里挖胡葱的人。那个时候,苞谷也让出地儿来了,高粱也让出地儿来了,它们一律躺进了仓里。那个时候,山里的牛也敞开着放养了,山里的羊也敞开着放养了。上午将牛羊赶进山,下午进山赶牛羊回家时,在返回的路上,定能扯回许多的胡葱。
野地是孩子们的天地,大人只要在进山的时候喊上一声,赶着趟儿的孩子们便会越来越多,有的提着小镐锄,有的背着小背篓,一路嘻嘻哈哈。孩子们有的是用带着的小镐锄挖,有的是用手去扯。土质松软的,只要用手捏住胡葱的根部,缓慢地用力,就可以将胡葱连根拔起。有时用小镐锄虽能将胡葱连根挖起,但除掉根部的泥土也是件花时间的事。
能在山野里一起挖胡葱,那可是孩子们最开心的事。只要进了山里,看到一片片长在地里的胡葱,他们便会欣喜若狂地奔过去。孩子们赛着个劲儿地扯,赛着个劲儿地挖,当孩子们聚拢在一起时,便开始炫耀起自己的收获,分享收获的快乐。
我的孩子们跟着我返回老家前,就听说过我年少时扯胡葱的那些故事了。当他们看到路上的那些胡葱时,脸上洋溢出一阵阵喜悦和期待。在城市里长大的孩子,对山野的东西总是抱有极大的兴趣。但他们哪里知道,路边的那些胡葱,其实是算不得什么的,山野里处处都是乐趣呢!
胡葱对山里人来说,不过是山里的一种草,但往往却被城里人视作山野的珍宝。离城近了,一些山里人便也渐渐地懂得了城里人的喜好,到了胡葱生长的季节,他们会钻进野地里挖胡葱,然后,背着挖来的胡葱出现在城里的各处菜市场。
胡葱既能单独炒出美味来,也能作为调味佐料使用。它与菜同炒时,总能使美味更美。让我记忆最为深刻的便是胡葱炒腊肉。当腊肉即将出锅时,将切好的胡葱放进去,才刚刚翻炒几下,一阵阵扑鼻的香味便朝你的鼻子袭来。胡葱切碎与肉末一起还能做成包子的馅儿,胡葱馅儿的包子吃起来真是特别的香。
胡葱炒鸡肉,胡葱炒肉排,胡葱炒豆腐,胡葱炒腊肉,更是山野之人用来待客的一道道美食。当家里来了城里的客人,山里人总会表现得受宠若惊。在吃着桌上的菜肴时,仿佛他们做错了事儿一般,会怀着歉意对客人说:“真是不好意思,冬天了,山里也没有什么好吃的东西,只有用胡葱来炒菜啦。”其实,在城里人的心里,那满桌子的菜,已是对他们最用心的招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