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聆听一个壮家女儿对百亩菜田的叙述

文/谢夷珊

一

我年轻的时候便有一个梦想

渴望长大后的幸福生活

是拥有一片美丽的菜园

让绿油油的蔬菜，圆滚滚的土豆

大红的西红柿，火辣的朝天椒

在我内心健康生长

随后让饥饿马放南山

从后面开垦出辽阔的牧场

那年，家中的粮食所剩无几

阿爸说，在刚分的自留地种一亩蔬菜

阿妈说，蔬菜可给孩子们充饥

但不久，幸福像从天上降临一样

进入丰衣足食的年代

粮食一下子贮满祖国的粮仓

而家里的一亩蔬菜

竟换上白花花的人民币

谁不会为细微的愿望

和提前到来的幸福而暗自庆幸呢

二

我曾为多灾多难的蔬菜流泪

为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日子滴血

当我把米粒大的菜种撒下之后

聆听心底滋滋生长的菜苗

声声唤我，苦难远离

历经艰辛的日子也将行至尽头

那是1981年和未婚夫订婚的日子

我对他说，如果爱我

请热爱这片蔬菜

他深情地对我说：

愿意与我一起种菜，摘菜

他二话不说扛着锄耙走向菜园

我哼着喜悦的歌儿尾随

在预示新时代的和平天空下

从此我们的一家

拥有了一种辛勤、宁静而又安谧的生活

每当蔬菜摘过一茬，休憩间隙

我和丈夫坐在田埂，谈论着

人生、理想和未来

世间的幸福难道就是这些？

三

我还要说

往昔的蔬菜，如今的蔬菜

总在眼前闪烁

一丛丛绿色鲜嫩的叶芽

还有一只只跳动的小灯笼

像秋天火红的旗帜高高飘扬

在每一场盛大的丰收庆典落幕之后

倘若一种生活拯救一段艰辛的岁月

蔬菜始终让那么多人为它牵挂

土豆总是让那么多人难以忘怀

后来家中又新种的几亩蔬菜

从青涩的苗到嫩绿的叶

蛾蝗、母夜叉、地老虎

这些令人胆寒的土著杀手

虽如乌合之众碾压我又一茬的收成

但有多少失望降落又有多少希望升起

不久我背着刚出生的儿子

一边用灵巧的双手触摸蔬菜柔软的部位

曾在月光下我走向它们

像走向纯净世界的梦境

蔬菜摇摆，明月像一个大脸盆

普照乡野，我更觉得

此刻的菜田是世界最美的画面

月亮之上，幸福挂在梦想的枝头

如今，一辆农用车把放心蔬菜运抵远方

在故乡的村道，微风吹拂下

绿油油的蔬菜

填满了壮乡多少亲人的胃

四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一年又一年

永远伴随我的梦想

2018年第一场春雨刚过

我在通往故乡百亩菜田的路上

追随着年轻时代渴望实现的诺言

不知多少次，我与丈夫在乡间的别墅眺望

我刚从农大读博士毕业的儿子

面对这偌大无公害蔬菜基地

懂得蔬菜是从我这辈开始，从岁月深处长过来

我用30多年的拼搏、用智慧和汗水

告诉儿子，只有创新才能拥有

自己渴望的梦想

雨过天晴，菜地连绵

在嘈嘈切切的耳语中

有那么多蔬菜朝我微笑

我还未长大成人的女儿，她的名字叫菜菜

每当节假日

她喜欢与哥哥到基地里

我们的无公害蔬菜加工厂

所有产品，是百亩菜田孕育的孩子

五

多么安静，与我肌肤相贴的蔬菜

有微雨滋润，茁壮生长

代表我曾经的一个梦

覆盖乡村的喜悦和忧伤

在多年饥荒之后，请给予我

一个壮家儿女对我的祖国相应的叙述

温暖地存在，我深感蔬菜的分量

我想起那些迷人的微笑

展望丰收之季

在无数绿绸编织的图案上

我触摸着大地的每一株蔬菜

一直通往幸福的远方

六

如今，我的数百亩蔬菜基地

除了碧绿，还有红黄蓝

千株，万株甚至数十万株

这些蔬菜，是我和儿子设计的蓝图

我不由得把遥远的往事

重新提起。在菜田上空

有飞鸟飞过。还有蜻蜓和蝴蝶舞蹈

我在梦境中走向它，弯下腰去

为丈夫、为儿女，为吃上放心蔬菜的人

描述更美的家园

更多的日子，我不会远离蔬菜一步

即使去一趟城市，也是要填充城里偌大的胃

蔬菜啊，你总在我预约的每一天里

你永远辉映在桂地的天空

与心相贴相依，和平共处

暖风中的菜田一片安谧

这是和风细雨中我所叙述的中国梦

在一片蔬菜中间我面向祖国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