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独角兽”

[英国]史蒂夫·洛克利

“独角兽”隐身在赫兰达的后街里，避开了那些常见的、窥探的目光，吸引着那些其他客栈不肯招待的酒徒：小偷和杀人犯，乞丐和流浪汉。然而，老板彼得·加林却很少遇到什么麻烦，他是外地人，多年前买下了这家经营不善的旅馆。他是个大块头，比六英尺还高，胸像酒桶一样，曾经的金发如今变成了灰白色。但“独角兽”从来没有遇到过什么麻烦倒不是因为他。所有在这里喝酒的人都知道，无论是“黑奶牛”旅馆或“允许携带武器”旅馆，还是分散在城市其他的旅馆，永远都不会允许他们进入，只要一出现失控的蛛丝马迹，肇事者就会被其他酒客驱逐。尽管加林看起来很凶，他却很讨厌暴力，目前这种形势对加林非常有利。

人们到赫兰达来的原因有很多：一些人希望为自己或家人创造更好的生活，另一些人则希望摆脱过去。加林属于第二类，虽然他已经摆脱了以前的生活，但他却无法忘记。一天深夜，来了一个身披厚重斗篷的陌生人，威胁他说如果他不采取任何行动，事情就会发生转变。

最后一位常客离开时，这位陌生人还坐在火炉旁。加林拿起那人的空啤酒杯倒满啤酒，等着他起身。那人却没有离开的意思，加林感到心跳加快，害怕接下来会发生冲突。

“好久不见了。”那人说。

“不好意思？”加林说，竭力装出不认识这个人的样子，虽然他知道这绝对装不住。

“彼得·加林。”那人哈哈大笑，“我还以为你起码会把名字改了呢。”

“你一定说的是另一个同名的人。”彼得·加林答道，避免与他的目光对视。

“我不这么认为。”穿斗篷的人说，“在卡尔斯格勒，能瞒过刽子手的人并不多。”

除了对一切矢口否认之外，他也说不出什么，但矢口否认也无济于事。他认出那个人就是亚历克斯·特尔戈夫，同样，那个人也认出了他。“你想干什么？”

“一定要守口如瓶。”

“已经这么做了。”

“我不知道是否能相信你。”特尔戈夫说着，从腰带上拔出刀子站了起来。“你以为躲在这样一个地方就能逃之夭夭、一劳永逸了吗？”加林后退了几步，害怕自己的死期已到，就在这时，后面传来沉重的靴子声，更增加了紧张气氛。两个高大的身影从吧台后面冲了出来，把两个杯子摔在石板地上撞得粉碎，陶器碎片散落在房间的另一头。椅子被打散了，桌子被掀翻了，不一会儿的工夫，亚历克斯·特尔戈夫就躺在了地板上，他的刀深深地插进了自己的胸膛。

特尔戈夫重重地倒在最近的椅子边，加林的两个救星把桌子摆正，把破碎的家具收拾起来。

“对不起。”其中一名男子说，他更担心的是造成的破坏，而不是现在躺在旅店地板上的那具尸体。

“看来我们担心你的安全是对的，”其中一名男子说，“当我们看见这位披斗篷的朋友没有马上出来时，我们决定绕到后面看看你是否安然无恙。”

“谢谢你。”加林说，但觉得言不尽意。

另一名男子跪了下来，扯下男人脸上的兜帽，露出他脖子上那根难看的绳状的烧伤疤痕。这是唯一骗过了刽子手的人，而刽子手是唯一能指认他的人。

“我以前从来没有见过他。”加林说，他知道自己终于可以开始忘记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