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场

西江河。裕田一郎 、中村敬之、田丰大郎、潘老汉

田丰尾郎 大佐阁下，我们要不要开炮？

裕田一郎 （狠狠瞪一眼田丰尾郎）八嘎，开什么炮？难道你想把那个会制茶的潘老汉炸死吗？

中村敬之 一个会制茶的东亚病夫对我们大日本有什么用，难道他能帮我们占领整个中国么？

裕田一郎 （瞧一眼中村敬之）我并不是说他能够帮我们占领整个中国，对我们皇军有什么作用，而是说，他的制茶绝技对我们大日本经济绝对有极大的帮助。我们的日本茶之所以没有做到红浓香醇，没有办法推销到其他国家，原因就是因为没有得到中国的制茶技术，缺少了他那种秘制六堡茶技术。如果我们能够得到了他的制茶技术，那么，无形中就等于帮助了我们。中村中佐，你有听说过，这里的六堡茶的历史吗？

中村敬之 愿闻其详。

裕田一郎 据历史记载，六堡茶有一千五百年历史。在十七世纪，就远销到马来西亚和我们大日本。那时候，在马来西亚叫做“侨销茶”，在我们大日本叫做“贵族茶”，也即是说，只有我们大日本的贵族们才能喝得到六堡茶，这就说明，六堡茶是多么难得，多么珍贵。关于六堡茶的其他事情，等我们回到宪兵司令部之后，我再慢慢说给你听好吗？

中村敬之 这么说来，现在我们攻占了梧州，霸占了这个生产六堡茶的地方，还真是三生有幸啊。

裕田一郎 当然，以后我们就可以天天喝六堡茶了。

中村敬之 大佐阁下，我听说，你父亲和你祖父都是种植茶叶的，对吗？

裕田一郎 是的，我们不仅仅种茶，还卖茶和加工茶。（一眼瞥见那三艘木船要走）——快，快把那三艘木船包围起来！中村中佐，你确定哪一艘木船是潘老汉的吗？

中村敬之 中间那艘应该就是潘老汉的。

裕田一郎 我不要应该，我要肯定！

中村敬之 （转过脸）田丰少佐，你肯定潘老汉就在中间那艘木船里吗？你认得那个潘老头吗？

田丰尾郎 错不了，我们一直都在盯住潘老汉，潘老汉就在中间那艘小木船里，那艘烂木船就是他的，也只有他一个人在船里。你们看，那个在船头拼老命划船的就是潘老汉。我估摸，他刚才要么在睡觉，要么在吃东西，一听见枪声，发现我们的战船正在慢慢靠近他，他就从船舱里钻了出来。

中村敬之 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能开枪！（听见“呯”的一声，望向身后那两个士兵）是谁开的枪？我要宰了他！

裕田一郎 （将手枪插回腰间）是我朝空中开的枪。我之所以要把潘老汉吓得惊慌失措，就是让他赶快撑船逃跑。他一逃跑，我们就追上去。围住他之后，我们再劝他投降。在这条这么狭窄的西江河道里，他是跑不了逃不掉的。

中村敬之 大佐高明。要不是你在远远开的这一枪，潘老汉忽然见到我们冲过去，来势汹汹，以为我们会开炮炸死他，他势必会弃船逃跑到山上。

裕田一郎 我就是怕他弃船逃跑，要是他逃到了深山野林里，以后想找到他就难了。中村中佐，你准备对潘老汉喊话，要他乖乖投降我们。

中村敬之 要不，我们先把其他那两艘木船炸毁，你认为怎么样？我是怕他们影响到我们对潘老汉喊话。

裕田一郎 不用，不用。来这里之前，我已经了解过，潘老汉一个非常讲江湖义气的人，他的朋友和邻居都对他很好，他也很同情那些穷鬼，同情那些穷困潦倒的人，要是我们把那两艘木船劫持住，我们利用他们做威胁，我想潘老汉肯定会乖乖投降。

中村敬之 （举起话筒）潘老汉，你现在已经被我们包围，你插翅难飞啦，你还是老老实实投降我们吧！（等了等）潘老汉，如果你再不投降我们大日本皇军的话，再过几分钟，我们就会向你开枪开炮。我们的耐性是有限的，到时候，你就会和你的木船被我们打成马蜂窝，炸成一堆粉齑，你就会沉到河里喂大鱼!(发现潘老汉就要跳下去)——潘老汉，你给我站住！要是你胆敢跳下去，我就即刻开枪开炮打死其他人！

裕田一郎 （见潘老汉楞住，抢过话筒）潘老汉，你知道我们现在为什么不开枪打死你吗？你知道我们为什么要活捉你吗？那是因为，你懂得制造六堡茶，你有制作六堡茶的绝技，我要你把你的绝技献给我们，我要你跟我好好合作！（把话筒递给中村敬之）你继续喊话！

中村敬之 （拿过话筒）潘老汉，难道你不愿意与我们合作吗？难道你想拒绝我们裕田大佐的要求吗？要是你与我们合作，对你有大大的好处，相反，就是大大的坏处，你知道吗？

裕田一郎 （抢过话筒）潘老汉，只要你归顺我们，我马上就会把你当成我的好朋友，好兄弟，以后咱们就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停了下）——我就会把你当成我们大日本皇军的贵客！从今往后，他就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要是以后你愿意到我们大日本来，到我的家乡北海道来，我无任欢迎！我家乡是一个美丽的家乡，我们大日本是一个富裕民主的国家，若是到了我们的大日本，到了我的家乡北海道，你就等于到了天堂了！相反，要是你不投降的话，我就把其他人全部打死！

田丰尾郎 （凑过头来）裕田大佐，那个老头怎么还不投降，我们应该怎么办？

中村敬之 裕田大佐，我们是不是恐吓恐吓那个老头，我们先开枪打死一个渔民。

裕田一郎 （抹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水）好吧，你先把左边那艘船上那个家伙打死。（一见到那个男子中弹落水，又举起话筒）潘老汉，这回你相信我们了吧，我们大日本皇军从来都是讲话算数的。我曾经对你说过，要是你不投降我们的话，我就把其他人一个个开枪打死。要是他们全都死掉了，可怪不得我们，那是你的罪过，那是你害死他们的！

中村敬之 （接过裕田一郎给的话筒）潘老汉，你投不投降？不投降的话，我们继续开枪啦！田丰尾郎，你立刻对准左边船上那个女人！

裕田一郎 （抢过话筒）不，中村中佐，听我的命令，要是潘老汉今次再不投降的话，我们就把那两条木船炸上西天！

潘老汉 你们这些天收地杀的畜生，不准伤及无辜！我愿意向你们投降，但是，（指着旁边两条渔船）你一定要放走他们！

中村敬之 大佐阁下，潘老汉好像服输了，他愿意投降了。

裕田一郎 （将话筒给中村敬之）是的，他刚刚说愿意归顺了，但是，他要我们将其余的人放走。那些人是多余的，放走就放走吧，反正那几只鸭子，他们是怎么也逃不出我们的手掌心的。快，你赶快叫潘老汉把他那个破船划过来。

中村敬之 （举起话筒）潘老汉，我们裕田大佐已经同意了你的请求，你赶快把船撑过来！

潘老汉 你们这帮畜生，我要你们先放走他们！

中村敬之 大佐阁下，那个老家伙竟然要我们先放人。

裕田一郎 气死我了，竟然威胁我？（抢过话筒）潘老汉，难道你不相信我吗？我说过放走他们，我就放走他们，你过来吧。

潘老汉 畜生，我要你们即刻放他们走！

裕田一郎 混蛋！（把话筒给中村敬之）中村中佐，你马上叫前面那艘战舰驶到旁边去！（十分钟之后，见潘老 汉到了战舰上）田丰尾郎，给我把潘老汉绑起来！

中村敬之 裕田大佐，那两艘渔船还没有走远，它们还在我们的射程之内，我们要不是将它们击沉？

裕田一郎 可是，要一炮击中！他们只是些微不足道的蝼蚁，不要浪费我们的炮弹！

潘老汉 （猛回头）畜生，你说过放走他们的！

田丰尾郎 混蛋！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

裕田一郎 （望一眼潘老汉）——算了，算了，那几个东亚病夫的命没有我们的炮弹值钱，放走他们，让他们自生自灭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