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忆木槿在故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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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梦细节

梦真好,可以慰藉人心,这次的梦有点直奔主题,细节更精致。因此沉浸在梦里的木槿,嘴角不知不觉带出了笑意:

夜里,很安全,无人发现,5月的夜,空气湿重,人也乏倦,各人都想着如何早日安寝,做事的奴仆手脚都麻痹了。木槿一脚跨进明堂,尤其轻飘,或许那堵围墙实在矮小;或许养氏的眼里,一切都没有了阻碍的能量。月光下,围墙的阴影遮盖了一大片花丛,在一片黑暗中,花儿一片黑色,有些妖魔鬼祟。明堂灯火辉煌,人影重重,喜庆、隆重。叶河子真地很狡猾,鸿门宴里不露一丁点杀机,她已经把自己的退路安排地畅通无阻,只等时间到来。木槿的脸沉了下来,更确切地说是狰狞起来:今晚一定要杀了她,不能手软,绝对不能。

灯红酒绿的凝晖堂近似妖孽:灯饰装饰极其夸张,大红灯笼外裹着透明的红纱,而且一拖至地,宴会上的人成了清一色的红色怪物:红脸、红衣服、红手、红的笑容、红的醉态,红色的琵琶女正在弹奏《春江花月夜》,她过份装饰的脸有点蛇化,红衣的舞女在舞台中心如一袭红烟随风漂浮,进进出出的侍女们化着浓妆。

毋庸置疑,宴会极其隆重。每逢蔡伦会,棚主都会设宴招待用工和同僚,叶河子想干什么?谁会想得到?没有人想得到,在老祖宗“蔡伦会”上,谁敢耍阴谋诡计?没有人敢,没有人敢?叶河子敢,叶河子的祸心随处安放。

甬道灯火通明,木槿贴着墙根来到了凝晖堂,人多眼杂,不能被人发现,不能功亏一篑。

远近十里的纸户们已经醉态可鞠,他们各自搂着身旁的侍女,那样子仿佛浑然不知下一步是他们的死期了。

叶河子阴鸷地笑着。

叶河子笑是因为她觉得她的野心即将得逞,纸痴都好对付。

酒,一壶壶地喝下去了,凝晖堂也渐渐暗沉下去,在一片灰暗的红光中,肃杀之气渐生,几个纸户还在猜拳,很显然,不用再等,时机到了,不能错过,叶河子离开座位准备从凝晖堂的侧厅溜走,不料,侧厅的门不知被谁从外面堵死,丫头用力的拉门环,也无法打开。

蠢货,开门都开不开!叶河子伸手去拉,感觉碰到铜墙铁壁,或者说此处本无门。冷汗从叶河子的额头密密地渗出,难道?不会!到底是怎么回事?

死人啦!还不从正厅出去,从外面将门打开。

侍女门得了指示,连忙去做,当然,从外面也打不开。几个侍女急匆匆地从正厅的大门进来时,脸已经绿了:太太,外面也跟浇了铁水一样,打不开。

叶河子一个巴掌打在那个侍女的脸上:废物!

狗急跳墙的叶河子只好回到正厅。

各位,今夜你们就在这凝晖堂里歇息吧,后堂安排了住宿,贱妇就不陪你们了。曹子云大着舌头说道“叶太太,感谢你的盛情款待,可我就是不明白,你请我们来就是为了喝酒吗?今天蔡伦会,我们还没讨论下用工和草料价格的问题”。

去,我跟叶太太有要事要谈。

曹子云推开了身旁的侍婢。

叶河子一下子不知如何回答,凝晖堂的座钟滴滴答答的往前疾走,叶河子有种不详之感。

另外几个纸户也都推开了身边的侍婢,但一个个都还懵懂无知的。

座钟的时针以更快的速度往9点赶去。

夜深人静,快了。

叶河子以极快的速度盘算着出路,“各位,既然你们想谈论用工和皮草的价格,这也是正事,今天蔡伦会,也是时机正好,春翠,你去跟老爷说声,今晚我在凝晖堂陪各个同行,晚些时间回去”。

春翠心神领会的点了一下头,她知道,既然太太无法脱身,就不能放养氏进来。

但局势已经无法控制了,春翠无法从正厅的大门走出去了。

太太,大门跟侧厅的门一样无法打开了。

叶河子一个巴掌打过去,春翠的嘴角流出殷殷的血丝。

曹子云笑道“我刚才看见叶太太从侧厅回来时就非常奇怪,原来是侧厅的门打不开了,现在正厅的门也打不开了,难道叶太太打算先溜走,然后放毒进来毒死我们。只是这一策略没有计划周祥,现在您自己也无法走出凝晖堂了”。

曹秀红和别的几个纸户听了曹子云的话立即清醒了,原来今天的蔡伦会是鸿门宴啊!几个人立即激愤起来。

曹子云大声安抚各位纸户“各位兄台,稍安勿躁,有叶太太在此,量他们不敢胡来。但既然叶太太在此,叶太太就得给我们一个说法,叶太太,请吧”!

叶河子扫了一眼座钟,发觉座钟时针的速度变得迅猛快捷,不久就要逼近11点了,夜半时刻就要来到。

情急之中,叶河子冷静下来,首先不能让纸户们发现自己的企图,否则,他们几个人一合伙,今晚自己肯定会死在他们的愤怒下,其次赵雉按规定的时间放养氏进来了怎么办?没有人给他送信,他肯定如约而行,叶河子急得全身发躁。

各位,今天是蔡伦会,我原本打算跟大家讨论下用工和皮草价格问题,但见各位兴致高,就不想打扰大家的雅兴,咱们纸户人家,一年忙到头,忙烂了双手,忙瞎了眼睛,好歹有个蔡伦会,让咱们得以放松庆贺,难得一聚,难得清闲,所以我才想先溜掉啊!我个妇道人家,跟你们的爱好不同,我就想回到厢房里做几件新衣服。

那大门和侧门都被封死了,叶太太怎么解释?

我和你们一样啊!我刚叫春翠出去问下,结果你们也看到了,春翠也出不了门了,你们不都看到了吗?

叶太太,你得想想你那一步棋出错了?

各位,你们误会了,我现在和你们一样,出不了这凝晖堂啊!

“叶太太,别耍滑头了,我看你还是打开窗子说亮话吧,不然你也走不了,你只有说出来,我门大伙才能知道是怎么回事?才能知道你是哪部棋走错了,我们不想死在这里,你也不想,”曹子云义正言辞的说。

此时的叶河子还没有乱方寸,但局势的发展已经将她推到了不说不行,说了更不行的地步。但,三个臭皮匠抵得上一个诸葛亮,还是想法跟赵雉联系:今晚的事太蹊跷了,如果,养氏早已经来了,施了阴法将门窗禁闭了,那他怎么还不进来喝人血?养氏见了活人是不会有任何迟疑的。如果养氏没有来,这门窗又是如何禁闭的?

可惜现在无法离开凝晖堂;无法与赵雉联系,怎么办?叶河子心里终于发慌了。

凝晖堂的大红灯笼熄了一盏,厅堂比以前昏暗了一些,有几个纸户按捺不住了,奔向大厅的门,他们奋力的拉门,但大门纹丝不动。

中了邪了,这两扇大门像是焊在一起了,根本就打不开!

是养氏来了吗?

难道叶太太想先走然后放养氏进来吃我们?一句话提醒了众人。于是纸户们都拥向叶河子,叶河子被逼到了大厅的一角。

叶太太,你太阴毒了,听人说你杀了曹大棚主的大夫人,我们都半信半疑,毕竟你是一个妇道人家,小脚小手,从今天的事来看,这杀人的嫌疑真是做实了。

叶太太,你是不是想放养氏进来吃我们?

曹子云正色道“叶太太,要让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最好承认,你不承认也得承认,事已至此,你说出来,我们也得想个办法”。

叶河子冷冷地望着群情激奋的纸户们,紧闭双唇,她知道,反正是个死,被养氏喝血和被这群纸户们撕掉同样是个死,不如不说。

大厅的灯笼又暗了一盏。人影重重,更增加了阴森。

大厅的灯笼按着固有的步伐,一盏一盏地熄灭,最后一盏灯笼寂寥无助地晃悠时,大厅的门打开了,木槿披散着头发,脚不沾地的走了进来,大厅里的人一下子傻了,曹子云说“这位养氏,我们跟你无冤无仇,你要是叶太太准备好了的养氏,那你就去吃她吧,她伤天害理,你们养氏也应该为民除害吧,你们死地惨,想复活,如果你们专吃坏人,既能复活,还给你们养氏留下了芳名,以后,人家再看到你们,也不会乱棍打死你们了,这样你们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木槿点了点头。

曹子云说“既然养氏点头了,我们大家赶快散去”。于是纸户们鱼贯而出。叶河子也想逃离大厅,几个侍婢为了逃命,早已夹在纸户的队伍中逃走了,看来是不管叶河子死活了。

叶河子厉声说“你个贱婢,你敢过来,老娘天不怕地不怕,还怕你这养氏”。

木槿离箭一般地飞过去,一把拽掉了叶河子的头发,两手一掰,叶河子的颈骨断裂,一腔鲜血尽数喷呛出来。没有一声惨叫,没有一点挣扎,叶河子倒在地上,死猪一样。霎时,整个凝晖堂的灯全灭了。

木槿全身而退。

做养氏真好,呼风唤雨,事事称心。

木槿睁开眼睛,难得的一份惬意涌上心头,看来要给姆妈报仇,只有做养氏,谁能奈我何?怎么实现这个梦呢?不知道,但就养氏的发源来看,就要作,怎么作?可有可无的处境还要作吗?只要不保命,随时都可以成为养氏。木槿忽然后悔起来,这么多年来,自己小心翼翼,处处警惕,就是为了保命,保命就是为了报仇,却不知道,保命与报仇根本南辕北辙,要报仇,就要舍命,木槿的嘴角露出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