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在你背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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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背后有人

我被惊醒了!

原来是一场梦,一场诡异的梦。

我转脸看了看窗外,窗外并没有什么鸟,刚刚镇定下来,突然又听到撞击玻璃的当当声!我赶忙把视线移向玻璃门,果然,门外有个黑糊糊的人影。我朝门走去,门外站着的是齐小杰。

打开门,齐小杰一脸愤怒地朝我吼道:“你睡死过去了?我都敲了十分钟,你才起来开门,今天真闲啊,躲在屋里睡大觉。”

“难道是你一直在敲玻璃门?”

“是啊,我手都敲麻了,你要再不醒,我就要用脚踹门了!”

难道是在梦中听到了他的敲门声,才做了那个古怪的梦?我思忖着。齐小杰推开我,径直走进屋子,坐在了沙发中间。

“对了,客户要的那个扇面画完了吗?刚刚人家还打电话催了。”

“还没有,我晚上加班画吧,明天一早就能画完。”

齐小杰点点头,举起左手,手里握着一卷画,“看看我的杰作,这是我今天画的。”说着,他把画在桌子上展开。我低头一看,叹了口气,循循善诱地对他说:“又是钟馗捉鬼图。齐爷,你能画点儿别的吗?店里已经有一摞了,你和钟馗有缘还是钟馗和你有仇,你也不能总画他老人家吧!”齐小杰撇撇嘴,“好好好,以后不画这个稿子不就完了,明天给你来张泼墨山水怎么样,好了,不聊了,我得赶紧走了。”

齐小杰是我高中兼大学的同学,在美术学院毕业后去了一家不景气的编辑部做美编,做了不到半年,编辑部就破产了,齐小杰不得不跳槽去了一家美容院做策划。这家美容院是连锁机构,生意很火暴,齐小杰人长得又很帅气,所以在那里干得游刃有余,非常不错。可好景不长,美容院的女老板居然看上了齐小杰。唉!如果那女老板漂亮一点,估计齐小杰也就忍了,可她偏偏长得让人太郁闷,没办法,齐小杰再一次失业了。正好当年我开了这家店,他就过来和我一起经营,在画廊里一边做销售,一边看店,如果没什么生意的话,就自己画些画。其实,这种生活要比在美容院担惊受怕的日子幸福得多。

齐小杰走到门口,突然转过身来,似乎想起了什么,问我说:“对了!若水,今天早晨有个穿绿大衣的大个子,他向我打听哪里有人收古董,我让他来找你,你收他东西了吗?”

“什么?”我脑子还在回忆着刚才可怖的梦,没听清齐小杰的问话,“收什么东西?”

齐小杰从门口折返回来,我才如梦方醒地大叫:“原来是你叫他上来的!”于是我就把薛强的故事简单叙述了一遍,他听后不但没有紧张,反而不以为意地大笑起来,“看你这胆量啊!听了一低级鬼故事就吓成这样,太让我失望了。对了!那块石头在哪儿?给我看看。”

他接过石头一脸不屑,“这不就一普通鹅卵石吗?有什么稀奇古怪的,不过这个荷包还是不错的,做工还算精细。”说着,他把荷包凑近了鼻子,使劲闻了半天,“这味儿不香不臭的,还挺好闻。”

“你知道这是什么味道?”我急忙问。

“说不好。哎呀!我得赶紧闪了。”齐小杰把荷包扔给我,转身匆匆走了。

画室再次安静下来,我心中泛起一阵凄凉,觉得自己也该找个女朋友填补一下空白。可是这世界上的女孩虽多,就没一个自投罗网的,而鄙人又自恃清高,不愿卑躬屈膝去追求和寻找,所以就沦落到如今这种孤家寡人的地步,只得每天形单影只地独自生活着。

我深吸一口气,把石头装回荷包锁进保险柜里,然后拉开冰箱门,里面只有一瓶矿泉水,我大骂一声,用力关上冰箱门,拿上钥匙和一些钱,走下楼去。还好这里是商业区,不远处就有一家大型超市。我在里面买了些吃的和生活用品,可就在排队结账的时候,我心中突然产生一种别样之感——那似乎是一种被人监视的感觉。

我猛地转过身,身后除了和我一样排队的人外,并没有半个可疑身影。结完账匆匆走出超市大门,那种感觉却再一次产生了。我学着电视剧里的情节,假装义无反顾地朝前走,走到一个拐角处之后,马上躲藏在角落里。但我躲了好半天,还是捺不住性子探出头,朝来的方向看过去,那里却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

冷汗顿时遍布全身,因为想起了今早的薛强,他的行为举止就和我现在的状态差不多,似乎也意识到后面有人跟踪,当时我站在高处视野开阔,可除了薛强自己,却没看见其他任何可疑的人。

难道我也撞邪了?

我抬手擦去额头上的冷汗,突然想起以前老人说过的一句话:如果走夜路感到害怕,就赶紧点上一支烟。如果没有烟,就抚摸自己的头发三下,据说每个人身上都有三盏灯,头顶有一盏,肩膀两边各一盏,当然普通人的肉眼是看不见的。而抚摸头发三下,就是开启这三盏灯的密钥。我照做了,虽不知有没有效果,但心中还是宽慰许多。说也奇怪,自从点燃了三盏看不见的灯,那种被盯梢的感觉顿时无影无踪。

打开画室的玻璃门,放在桌上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我把手里的东西放下,本以为是那个要扇面的客户又来催我,却出乎意料听到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我的电话很少有女人打进来,我先是一愣,而后小心地“喂”了一声,对方的呼吸很急促,“你是马若水吗?我是齐小杰的女朋友李叶。”

还以为有人自投罗网,没想到是齐小杰的对象,真扫兴。我不很热情地说:“对,齐小杰没在画室,他早走了。”李叶似乎很焦急,“他手机打不通了,他都迟到快两个小时,我很担心,不知他会不会出什么事。”我心想:搞个对象至于这么费劲吗,你死等不就完了,齐小杰这么大个人还能出什么事,唉,女人真是大惊小怪!

“是吗,你不要紧张,马路这么吵,或许他没有听见电话铃声,要不你就先自己回家,等明天齐小杰来上班我再告诉他,好吗?”

李叶没有表达谢意就挂了电话。

第二天我醒来的时候已经快十一点了,我赶忙穿好衣服跑到楼下,画廊里面异常昏暗,看来齐小杰还没来上班。我把店门推开通通风,因为画廊关了一夜,空气不流通,使得里面的墨味很浓重。

大街上,呼呼的风儿夹着细密的雨点往来肆虐,弥漫着一股阴冷的氛围。虽然是商业街,虽说是周末,这样的天气也足以大挫人们外出的热情,街面上人影稀寥,难觅往日的热闹与喧嚣。

那张南田山人的扇面终于在昨夜画完了,我把它稍微喷了点旧色,就镶在事先准备好的画框里,然后给齐小杰打了个电话,没人接,这才想起来今天是周末,反正画廊的工作也不忙,想必他昨晚必定又和李叶约会得太晚,所以没起来。这时,店里的电话响了,是那个买扇面的人,我说扇面已经画完了,他说下午来取。放下电话,我就无所事事地推开大门走了出去。

外面的雨不大,但雨点夹杂着冰粒小且密,从脸上划过时的感觉很不爽。我打了个喷嚏,不得不转身回店,可就在转身的一刹那,我的余光似乎扫到了什么,那应该是一个人,一个隐藏在某个角落的神秘人。

那人似乎也看见了我,立刻拐进了离他最近的一条街。我不管不顾地飞跑起来,好在对这附近极其熟悉,知道那人拐进的那条街是个死胡同。很快,我也跑进那条街,街道很窄而且空荡荡的,我快步朝前走,仔细观察着每个隐蔽的角落,直到我看见了一个背影。

那是个并不魁梧的背影,他撑着把黑色雨伞,穿一件灰色风衣,似乎还戴着一顶同样颜色的帽子,他一手撑伞,一手拿着电话正在交谈着什么,仿佛就是一个极其普通的路人。这人的演技很高超,若不是今天这条街冷清得只有我们两个人,我还真不容易发现他。

那人依旧朝前走,直到发觉自己走进了死胡同,他肩膀下意识地颤抖一下,这表明前面的那堵墙出乎了他的意料。他不得不转过身,朝我的方向走来,我站在路中间,紧紧地盯着他暴露在雨伞下面的半张脸,他的嘴唇还在动着,表示对方的电话还没有挂。他一步一步走来,就在和我擦肩而过的一瞬间,我伸出一只胳膊,挡住了他的去路。

我之所以这么做,主要有两个原因:一是这条路上除了他没别的人;二是他身材很瘦削,要是单挑的话,我未必会输给他。那人仍旧继续演戏,他故作吃惊地放下电话,抬起头看向我,我也看向他,令我大吃一惊的是,我居然认识他!

“三疯!怎么是你?”我惊叫道。

“你是……马若水?”三疯不确定地问,“不对啊,你怎么瘦了?我记得当初你有两百多斤重!”

画室里,三疯和我寒暄了一阵就坐在了沙发上,我打量着三疯,觉得他的变化也很大,比原来精神多了。他今天穿着一件灰色大衣,大衣的领子很高,可以把半张脸隐藏在衣服里,而且他还戴着一顶大檐帽,很像日本电影里的侦探。

我和三疯很早就认识了,当时我上初中,他比我大两岁,上高一。我们在一个中学美术老师那里一起学素描,非常熟悉。等我考上了美术高中时,三疯都毕业了,他因为文化课不好,没有考上美术学院,然后只身去了北京,考进了一所民办的影视学校,弃画从影,开始学习表演。从那以后,我们就再也没有见过面。

我读书时曾跟同学打听过他,同学说他从那所民办的影视学校毕业后成了北漂,过了一阵地下室生涯,后来认识了一个女演员,经她介绍也参加了几部电视剧的拍摄,但都没有多大起色。令我不解的是,三疯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鬼鬼祟祟跟踪我,而且还穿得这么有个性。我好奇心大起,决定要问个明白。

“真没想到会是你,若水,我记得咱们一起学画画时你可比现在胖多了,怎么现在瘦了?”

“是啊,人老了,吃什么都不香了,所以就瘦了。你现在干什么营生?为什么鬼头鬼脑地在那个角落监视我?”我不客气地问道。

三疯掏出烟递过来一支,我没有接,摆摆手表示不会吸,他掏出打火机自己点燃,深深吸了一口,“说来话长了,其实我并不是监视你,而是为了你手里的一件东西……”

“什么东西?”我的声音一下子高了八度。

三疯看出我的紧张,缓和了语气继续说:“若水啊,这家画廊是你开的吗?生意怎么样?”

“是啊。生意一般。”我说。

“经营画廊不是挺好吗,何必非要参与进来呢?你不知道你已经踏入了一个迷局,你更不知道那个迷局的水有多深。”我被他说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其实,“三疯”不是名字而是他的绰号。这人小的时候疯疯癫癫,一天疯三次,所以大伙才给他起了这么个绰号,时间长了,真名却被我们遗忘了。他这个人说话总是神神秘秘云山雾罩的,所以刚刚说的什么迷局,并没令我感到多惊讶。

我轻蔑地笑了,故意阴阳怪气地调侃道:“三疯你又来了,十几年不见,一见面就吓唬我,你以为我还停留在上初二时的智商,不要低估别人的智慧嘛。”

他见我不以为意,忽地站起身来把手插进了大衣里,就像警匪片里掏枪的动作。我下意识朝后靠去,一脸惊恐地等待着下一秒的枪声。

一沓照片被摔在桌面上,原来他掏出的是照片而不是枪。我和他对视着,他示意我看看这些照片,我低下头随便扫了一眼,只扫了一眼,喉咙就一阵发紧,好在早晨没吃早饭,要不就真丢人了。我干呕着把照片全部底朝上翻了过去,刚刚镇定下来,耳边却听到三疯简短有力的命令声:“你必须看看这些照片!怎么样,害怕了吧?还认为我在说大话诓骗你吗?”

他把照片重新翻过来,强迫我看那些画面。这次我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准备,也镇定了许多,但还是为眼前的一张张画面所震惊,那是一具浮肿死尸各个部位的特写。

恐惧令人发怒,我用尽全身力气把这些不堪入目的照片划拉到了地上,大声喊道:“你有病吗?十几年不见,好不容易见一回面,你给我看这些恶心的东西干吗啊!”

画室出现了短暂的寂静,三疯蹲下身子,把照片一张一张捡起来,放进自己的口袋里,他似笑非笑地说:“你认识薛强吧,他现在住进了医院里,全身好几处骨折,要不是他身体壮实,现在应该躺在太平间了……”

他的话令我顿时手脚冰凉,我求助般地望着他,“薛强?你怎么会认识他?他怎么了,怎么会住进医院?昨天还好好的,就坐在这张沙发上。”

三疯俯下身,把手里的烟蒂重重按在烟灰缸里,貌似轻松地坐回沙发,他直视着我,冷冷地说:“若水啊,你这回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了吧!我可不是故意吓你。好了,你快把那石头拿出来吧。”

“什么石头?”我的大脑似乎被冰冻了,一时短路起来。

三疯坐直身子,皱着眉抬手敲了敲茶几,“你不要心存侥幸了,我告诉你,那石头是不能碰的。凡是有意或者无意触碰到了它,它就会给你带来厄运,你也看见了照片,还有昨天还好好坐在这里的薛强,你真的不要命了吗?”

思前想后,我还是打开保险柜,小心翼翼捧出石头递给三疯,他却没敢接,让我把石头先放在桌上。不知何时,他居然戴上一双透明的塑胶手套。看着那块石头,三疯的表情一下子万分紧张,仿佛那不仅仅是石头,而更像是颗定时炸弹。他伸出一根手指捅了一下,石头从荷包上骨碌到了桌面上,而后他一脸惊恐地看向我。

“就是这块石头?”他怯生生地对我说。

“什么意思啊?难道你没见过?”

“没有,我只是听说过。难道它就是传说中的被恶魔附了身的石头?你确定这就是薛强卖给你的那块吗?”

我肯定地点点头。

不知不觉我俩的额头都渗出了汗珠,三疯颤巍巍地托起石头看了半天,道:“难道就是这么个不起眼的玩意儿?不可思议,太不可思议了!”他踌躇片刻,又说道:“若水啊,你那个保险柜安全吗?”

我眨眨眼睛,“当然安全,要不怎么叫保险柜呢?”

“这石头你给别人看过吗?”三疯问。

我摇摇头,然后又点点头,“给一同学看过,他是跟我一起开画廊的。”

“他安全吗?怎么刚才在楼下没看见人?”三疯皱了皱眉。

“他歇班,今天不是周末吗?”我说。

三疯叹口气,把石头还给我,极其谨慎地说:“我觉得还是放你这里安全些,你把它锁好,千万不要和别人提起,也别拿出来示人,知道吗?”

“你刚才说,谁接触到了这石头,它就会给谁带来厄运,这是什么意思?那腐尸照片是怎么回事?还有薛强,他怎么会无缘无故全身骨折?你说我会不会有什么危险?对了!昨天我去超市买东西,就觉得后面有人一直跟着我,你说是不是这石头闹得……”

三疯听后一阵苦笑,“你也不要过于紧张,因为昨天跟踪你的那个人就是我!”

“是你!你为什么要跟踪我?”

三疯又掏出一支烟,把烟点燃了,并没有把打火机收起来,而是一下一下打着火,仿佛陷入了沉思中。屋子出奇的寂静,只能听见啪嗒啪嗒打火机打火的声音。三疯吐出一个烟圈,烟圈在屋子中央慢慢扩大开来。虽然已相隔了一段时间,但那些经历却如同钻刻在了他脑海中一样,所有的记忆都丝毫未曾磨灭分毫,他用力地咳嗽一声,讲述起那段匪夷所思的比薛强遇到的更真实的恐怖经历:

要想把事情述说清楚,还得从几年前说起。那时三疯刚刚从那所民办的影视学校毕业,很快就沦落成名副其实的北漂。北漂,顾名思义就是在北京飘着,没有正式工作,也没有稳定收入,不难想象,生活之艰辛就不言而喻了。三疯租了间最便宜的地下室,每天早晨天不亮的时候,就穿件破棉袄蹲在北京电影制片厂门口,等着副导演来挑选群众演员。群众演员的待遇是每天三十块钱,中午管一盒饭。虽然有些钱赚,但不能保证每天都能有戏拍。

这样的日子熬了一年多,就在他实在撑不下去,准备放弃电影事业的时候,他的机会却迟迟地到来了。他认识了一位女明星,当然,这个所谓的明星是过了时的明星,她只是曾经活跃在80年代。三疯的样子长得很不错,虽然个子不高也不魁梧,但他特有的经历使他的内心及外表别具特色,女明星看中了他,简直是一见倾心,三疯很快成了她的助理。

这下三疯有了靠山,生活状况得到大大改善,接触的人和事也不是当初那个层面了。女明星虽然现在不红了,但影视圈里还有不少朋友和学生,三疯被推荐进了电视剧摄制组,演了两年戏,但反响平平,或许他根本就不是做演员的那块料。没办法,他不得不退出了梦想中的演艺圈,成了女明星的专职助理。除了开车和应酬一些演出事务外,三疯还获得了一些隐秘的任务,这任务就是悄悄跟踪那些演员的情人,监视情人们出入过什么场所,以及接触过什么样的女人和男人……时间一长,三疯就成了一个兼职的私家侦探。

私家侦探的报酬很丰厚,不久他便租下一间写字楼,正式开张营业,当起真正的私家侦探。他的客户还真不少,当然主要还是娱乐圈里的有钱人。

世人皆知,娱乐圈里面比较混乱,越有钱的人就越小气,越是生活得压抑,他们担心自己身边的人都会背叛自己,把自己搞得四面楚歌,可他们越猜忌,三疯的生意就越好。每天的工作不是跟踪大款的太太,就是调查富婆的老公,他一下子成了这些隐秘空间的中转站,他龌龊地希望每个家庭越乱越好。有时他就像个调酒师一样,擅自给一些家庭添加一些“作料”,因为只有这样才能给自己带来源源不断的生意。

大约在一个星期前,对三疯有知遇之恩的那个女明星找到了他,说自己的女儿失踪了,她不想惊动警察,只想尽快把女儿找回来。三疯按照常规开始了解情况,记录下有关或者无关的所有线索。

女明星的女儿二十多岁,是个很有性格的女孩。她没有和母亲一样从事轻车熟路的演艺事业,而是凭借自己的实力考进了一所知名的医科大学。她毕业后无视母亲的反对和劝阻,毅然决然放弃了令人向往的都市生活,一个人走进偏远的山区,在那里的一所小学里成了一名优秀的年轻教师。

据说那个地方四面环山,异常偏僻,学校的简陋程度和师资力量不言而喻,她一边教书,一边顺理成章兼职起卫生室的工作,不但教书育人,而且还成为一名合格的儿童医生。或许只有这样,她才会觉得生活得充实,同时也最大限度地实现了自己的人生价值。

一支烟吸完了,三疯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似乎是口渴了。我指了指墙角里的饮水机,示意他自便。三疯拿起一只杯子在我面前晃了晃,“有好茶叶吗?”

我低下头,从脚底下翻出一块陈年茶饼,这茶饼是用来泡水刷在纸上做旧用的,我用力掰下一块递给他,三疯撇撇嘴,没有接,“还是喝水吧。我讨厌陈年的东西。”他接了一杯温水一饮而尽,然后靠在沙发上,对我说:“那个失踪的女孩姓白,叫什么名字不方便告诉你,我就称呼她为白老师吧。”

我意味深长地点点头,“现如今像这样的人太少了,我真有些佩服她,或许出生在一个富足的家庭里,习惯了衣食无忧的生活,对物质的追求已然没了兴趣,她重视的只是精神世界和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

三疯看着天花板,脸色突然变得有些苍白,“那么好的一个女人,却死得这样惨!”

“什么?她死了?!”我心中一惊,“不是说失踪了吗?难道你已经发现了她的尸体……”就在这时,一股寒气袭来,我脑中突然闪过了一张张画面,每张画面都惨不忍睹,那是三疯刚刚给我看过的照片,那是一具腐尸的照片。

“那些照片……不会就是……白老师吧?”我试探着问他。遗憾的是,三疯点点头,证实了我的猜测。我惋惜地垂下头,用右手撑住额头,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三疯手里的打火机又啪嗒一声响,他点燃另一支香烟,“是的,她死了,而且死得这么惨,简直是面目全非……那所学校虽然不能说偏远但异常偏僻,白老师在那里待了将近三年,一直没有回过北京,只是过年过节的时候给家里打个电话,报个平安。”

“每年的中秋节白老师依照惯例都会给家里打个电话,一直以来从未间断过,可是今年过节时我的委托人却没有接到电话,可想而知她必定很着急。一连等了好些天都没有任何消息,委托人实在等不下去了,就给那所学校打电话,电话并不是没人接,而是根本就打不通。”

“那里没有手机信号,以往白老师给家里打电话时,用的都是那台电话。现在电话停机了,母女之间断了联系。她母亲找出了一个地址,那地址还是白老师离家出走时留下来的。委托人是个公众人物,不方便抛头露面,就把地址交给了我,委托我去那所学校跑一趟,看看究竟出了什么事情。”

“学校的地点很偏僻,而且还被群山包围着,异常难找,但还是被我找到了。那里只不过是个小山村,住在里面的村民最多也不超过五十户,由于那地方多雾,一年四季无论白天还是晚上,总是雾蒙蒙的,所以当地人就称那个村子为白雾村。”

“我从北京开了半宿的车,终于找到了白雾村。那时天还没有亮,山里的夜晚静得出奇,而且还起了大雾,我这才真正体会到什么叫做白雾村。那里的雾和城市的雾简直不是一个概念,城市里的雾是气态的,就算最浓时也没法和那里的雾相比,那里的雾简直就是固态的,虽然开着车灯,但面前一米之外的景物一点也看不见。”

“我没有进村,只把车停在了一个自认为安全的地方。因为眼前一片灰蒙蒙的白色,我也根本不能辨别方向。还好我意志较为坚强,要是精神脆弱些的人处在那种境地中,绝对会崩溃的。真的!你没在那里,根本想象不出那种被迷雾包裹着的感觉。”

听着三疯的叙述,我脑海中同时浮现出了那种令人窒息的雾气。那种白色的恐怖是可以想象出来的,那是一种近距离的压抑,一种扑面而来的恐慌。近在咫尺,甚至就在你的眼前,却神秘莫测的不知存在着什么,是一张人的脸,还是一具龇着白森森獠牙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