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祸福相兮
下午第一节下课，沈娴桐做了一道题，有点无聊，就发起呆来。她左看右看，然后看到写在便利贴上，贴在桌上的课表，突然想到了什么，搓了搓手，笑得一脸神秘。
快要上课时，沈娴桐像游魂一样，飘到安小暖面前。
＂暖儿仔，你要做好准备哦。＂沈娴桐双手按住安小暖的手，说的很严重。
＂怎、怎么啦？＂安小暖眉心一跳，这情况，这神色，她见过沈娴桐那太多次了。正真的有事很少，多半都是开她的玩笑，糊弄她。
“下课体育课哦～上上周老师说要体测的哦～”沈娴桐话里全是隐藏的不怀好意。
安小暖心里＂咯噔＂一声。＂啊，没什么大不了的啊。＂回答得漫不经心。
＂哟哟哟，那是谁高一体测的时候，跑到半途就晕倒了啊，还把脑袋撞了个包儿。＂沈娴桐戏谑地说。
＂咳咳……那是叫安小暖，不是我。它是名字，我是个人。＂安小暖不好意思的，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哈哈哈……你就狡辩吧你。＂沈娴桐笑弯了腰，然后又说，＂我去上厕所了，等会直接去操场了。你自己看时间来操场啊。＂
沈娴桐前脚刚走，苏肖就走进教室。
＂同志们，抬起你们的脚，去空旷又美丽的操场。什么生理需求啊鞋带的啊，都整好啊，今天体测，免得半途事多。＂体育委员一出场，就全场哀嚎。
“不要啊……”
“800米，要人命啊。”有女生嗷嗷嗷叫。
“可怕。”女生附议。
“﹉﹉”
“什么啊，1000米才可怕嘞。”突然冒出一个男声。
“男女生能一样吗？”
吵吵嚷嚷的人群散去，剩下三三两两的人还在教室里。
“嘿嘿。王大爷，商量个事呗。等会跑慢点，或者看我不行了，拉我一把噻。”魏舒笑着往前一蹦，半身靠在王希哲身上说着。
“滚。得了吧，你怕跑步，跟个猴似的，上蹿下跳的，一下子就到终点了。男生第一名每次都是你，没意思。你倒是拉我一把，我还挺高兴的。”王希哲推开没形的魏舒。
魏舒用手肘戳了王希哲一下，打趣道，“哎，你懂噻，撒欢跑一跑，健康一辈子。”
“我可没你那么强，跑完步，累得要死。”王希哲推开魏舒，后者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的笑笑。
“走吧。”魏舒上前勒着王希哲的脖子，走出教室。
“等等，安学霸，你还不走么。”王希哲挣脱魏舒的挟制，望着还坐在位置上，做题的安小暖。
“要的，我等会就去。”安小暖礼貌的笑笑。
“那我们先走了啊，别迟到了。”王希哲还想说什么，就被魏舒拉走了。
转过教室的弯，快到操场进门口。魏舒开口，“你挺关心她啊。”
王希哲整理整理被扯皱的衣服，“同班同学嘛，这是善意的提醒。再说了，优秀的人，到哪都有光芒的。”
＂而且我举得，安学霸很好相处，用男人的直觉担保。＂王希哲拍拍胸脯。
“哟，什么时候觉悟这么高的？”王希哲觉得魏舒话里有话。是同意前半句，还是后半句？王希哲咬牙，怎么觉得这句话是冲他智商去的呢，突然想抽他。
“学习好的人，其他方面不会很差的吧。可能这就是上天的特别眷顾吧。”王希哲说完对魏舒展露一个带牙齿的笑。
咦，魏舒觉得他笑的好假。
“话说，你跟她那么久的同桌，怎么，还不了解？”王希哲叽叽喳喳，没完没了。
＂比你了解得多。＂魏舒没好气的回答，这话听着就让人很气。
“她是不错，值得深交的朋友。”魏舒朝班级占位点走去，王希哲也跟了上去，没再说话。
安安静静的教室只剩安小暖一个人。慢吞吞的放下笔，拳头握了又松开，闭眼深呼吸一口气，“800米啊……”低低的声音，听不清情绪。
“体育委员点到啊。”孙老师把点名册递给苏肖。
“赵奕。”
“到。”
“梁欢。”
“到。”
“……”
“王希哲。”
“到。”
相处这么久，安小暖总算对一些名字和人有印象了。
做了伸展运动，老师就发话了，“各位同学休息五分钟，开始体测啊。”一群人就像沙子一样，四处散开。
安小暖随便找了个位置，靠着足球架坐在地上。
“你、看起来，脸色不太好。”魏舒盯着靠在足球框上，微微发白的一张脸。
安小暖微微一笑，没说话。
半晌，魏舒低笑一声，“你该不会怕跑步吧，嗯?”
安小暖心一颤，不语，头低着，看不到情绪。顺着姿势，能看到白皙的颈子，还有那微微凸起的点，一颗痣，还有耳后的陈年伤疤。
“都说学霸学习好，一般体能较差，是真的啊。”魏舒挠了挠鼻头，尬笑了一声。
“不是，我只是不想跑步。”开玩笑，中考所有体育项目考的都是满分，就800就没过，慢了两秒，就差两分就满分了。高一800米没过，补跑又没勇气，而现在跑800并不会比以前好。
看着一圈一圈的跑道，安小暖不仅觉得腿软，还头晕，只觉小心肝一颤一颤的。
抿嘴一叹，逃不脱啊。
魏舒看着那苍白的脸，拍了拍她的肩膀，“别怕，不要想太多。一直往前跑，看着你前面的那个人，不要停。”魏舒顿了一下，“不求好成绩，只求规定时间内跑完全程。”
“谢谢。”安小暖深呼了一口气，回了一个苍白而纯真的笑。
听着鼓励的话，或多或少，心里似乎有了些勇气，便去女生起跑点等着。
等到女生跑的时候，沈娴桐站在安小暖旁边，鼓励她，＂不要紧张，慢慢跑，不要摔着了。＂
＂好的。我尽量保护自己。＂安小暖看着跑道，还没跑，都腿一阵一阵的发软。吸气又吐气，吐气又吸气的。安小暖接受到室长的鼓励，又想到刚刚魏舒的话，紧张少了一些，也没那么害怕了。
一声哨响，所有的女生像飞舞的蝴蝶，散在每条道上，不同的位置，离着起点越来越远。第一圈，大部分女生还有力气，而安小暖想起魏舒和沈娴桐的话，不算累，呼吸还挺均匀的。第二圈一半时，有些女生逐渐体力不支了，安小暖前面的那个人也一直不停在换。
不过，这次的她，虽然不知道成绩怎么样，但是心里却异常平静，累还是有的，尤其是喉咙，感觉有淡淡的血腥味。双脚在离终点100米处变得异常沉重，但是安小暖没有停下，调整呼吸做最后的冲刺。
安小暖这样想着，顿时有了些精神。就在她要冲刺终点时，她发现，她前面的女同学身体摇晃，似要往地面倒去。她用尽剩下的力气，极速的跑上前去，一把拉住那位衣领，由于惯性，她不得不跟着降低重心，嘭的一声，双腿结实的跪在地上，一只手楼搂着那人的肩，一只手挣在地上，两个人就那么悬空着。
玄幻又不是个事。
“暖暖。”好像是沈娴桐的声音，还有其他人的声音，安小暖听的模糊，除了脱力之外，就是双腿和一只手传来的清晰痛感，让她瞬间动弹不得。汗水流进眼睛里，有一瞬间的疼。
被救的那女生喘着粗气，哽咽，“安同学，谢谢你……还有对不起……要不是你，我，多半、多半都毁容了。”安小暖也没到这样的情况，她单纯的救人，忘了现在的状态。
安小暖轻轻的放开那同学，那同学也转过身，留着泪，不知所措。一直说着“对不起。”
＂别对不起了，要不你哄哄我吧。＂安小暖开着玩笑。
＂呼呼，就不痛了。＂那个女生小心拿起安小暖的手，轻轻吹了一下，安小暖被逗笑了。
此时，孙老师同学也到了跟前，“安小暖，怎么样，能动吗？休息会儿吧，等会去医务室。”
安小暖调整了一下呼吸，缓了一会儿，精神、力气都回来些。＂老师，我没事。就是擦破了点儿皮，过段时间，它自个就好了。＂她还没那么脆弱，慢慢撑着地起身，然后随手往身上一抹，擦掉沾着塑胶跑道上的小石头。
“抱歉，我耽搁你们的体测时间了。”安小暖微微带歉意对老师和跑过来的男同学们说。
“没有没有，不存在，就一会儿的时间。”王虎摆了摆手。
“安学霸好样的，我以为学霸会很高冷，不会这么容易相处的，没想到，这么善良。”
“是啊，本以为你刚转来我们班，会对班级、同学不感冒，没想到，你人真好。”
＂……＂
哪里来的那么多赞美，有点过了都。
“安同学，谢谢你，我……我……”那同学说着说着，又要哭了一样。
“哎，打住。”安小暖见不得哭，立马阻止。
“暖暖，你真是，不知道怎么说你了。你这烂好的性格，得改。”沈娴桐戳着安小暖的额头，因为跑步而脸红、喘气，但不忘教训着安小暖。
安小暖无奈一笑，“好，一定改。”
＂好了好了。男生回去，开始体测。＂孙老师让他们回去，自己站在终点的地方。隔着绿色的塑料草坪，孙老师看到男生都准备好了，就吹哨。
哨声再次响起，无数的男生从同一个点出发，男生比女生跑得野些，第一圈，很多人的速度都很快。男生跑了一圈，又过了一圈。速度和时间拉开的距离越来越明显，最后半圈就有人开始冲刺。
安小暖在百米处休息，魏舒经过时，轻声说了句“加油”，算是对他鼓励的回报。
魏舒低头一笑，那笑容就像今天的太阳，热烈而温暖。跑道上，是奔跑的少年，热血的青春。
孙老师一个一个卡着表，最后登录成绩。毫无疑问，魏舒第一名，王希哲第三名。女生成绩也出来了，挺好的。
安小暖笑着，＂室长，恭喜第一名啊。小身材大力量，浓缩就是精华呐。＂身边的人各个都是运动健儿啊。
＂嘿，你这是夸中带损啊，哼。＂沈娴桐偏头，表示不想和安小暖说话。不过安小暖听着他们优异的成绩，还有让自己满意的成绩，心里挺高兴的。
＂你个der，别笑了，太傻了。手不想要了，还不去处理。＂沈娴桐还是没忍住不对安小暖说话。
＂嗯，好。我现在就去。＂安小暖回神，又皱眉看着掌心，只是擦伤，感觉不是很严重样，不用处理吧。
沈娴桐知道安小暖想什么，拉起她就往操场边的医务室走去。无法，安小暖只得跟着。
魏舒在树下乘凉，就看到安小暖皱着眉打量着她那只包的里三层外三层，只露出几个指头的手。听到沈娴桐的叨叨，＂何医生说，让你吃清淡点，所以，辣面嘛，你就看到我吃吧，你老实实去吃清汤面或包子馒头吧。医生还说暂时不要碰水，你就当右手它不存在好了，暂时不用给它雨水浇灌啊。＂
安小暖被沈娴桐说得想起了辣面，不由的吞口水。那爽辣劲爆的重口味，是她的喜欢，辣嘴辣肠辣屁股，都割舍不掉啊。
等安小暖他们走到阴凉处，魏舒突然递给她一朵小雏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