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两场不忘的盛世烟火

＂哎哟，你们终于回来了，我书都快看完了。真是孤独寂寞冷啊。＂沈娴桐看到安小暖他们，倒是激动，看到他们手里的东西，也是一阵夸奖。

＂我们买了一个铁盆和一个小的塑料桶洗菜。＂安小暖把东西放一部分在桌子上，又放了一部分在抽屉里。

＂嗯，好。暖暖，我刚刚看到一个关于生日的鬼故事。我突然想起，你的生日已经过了吧。我没记错，应该是农历10月25吧，那段时间我们刚好集训，校门口都出不去。＂沈娴桐说了有点可惜。

＂打住。你是想吓我呢，还是想吓我呢。＂安小暖听到前半句，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也是服了沈娴桐这跳跃联想。

＂你生日，应该提前给我们说。＂魏舒去周边捡了干柴火回来，刚好碰到王希哲和刘海拧着炉子过来。

＂可算借到了。人太多了，还得排队。＂王希哲叉腰，抱怨着。

＂嗯，生日算什么事啊。那段时间都忙，也辛苦。临近联考，不耽搁时间学习、练习，那才是最重要的啊。＂安小暖记忆中能记住生日的，也就那么两三次，因为特别。

很多次的生日，要不是安小暖父母，就是朋友提醒的，她自己能记住的生日，几乎没有。

＂对你来说，我们是朋友吗？你能不能自私一点。＂听不出魏舒的语气。

＂有把你们当朋友啊，不然就会告诉你我生日，然后又忙这忙那，多麻烦啊。＂安小暖自己都不记得生日，怎么好意思说。而且，说生日，感觉跟要礼物一样，她做不来。

＂呵呵，是吗？＂看着魏舒离开，安小暖不明所以，这是生气？为什么？

＂呃，个人想法和家庭教育环境不一样吧。你别放在心上，今天是开心的日子，等会主动和他说说话，他或许就忘了这事了。＂沈娴桐整理出要洗的蔬菜，干净的水，她们宿舍楼下就有一排排，但是有点远。

＂啊，安学霸生日过了啊。＂王希哲休息好了也插了一句话。

沈娴桐瞥了一眼王希哲，眨了眨眼，＂嗯，过了。＂

＂她高一的生日，还是我们寝室一起过的。算是给了暖暖一个，18岁的惊喜吧。我想，还是难忘的吧。＂沈娴桐回忆。

沈娴桐说着就坐到王希哲身边，＂哈哈，我给你说啊。那时的暖暖可内向了，人也特别客气，动不动就说谢谢。

有一天，她刷题，我们把她叫出去说是开个寝室会，说要批评她太客气了。暖暖当时，可严肃的听着，说她一定改。

那个周末带她去汉堡店吃东西，她还一脸懵逼，蛋糕上桌时，还高兴说着寝室谁过生啊，怎么没告诉她。然后我们把蜡烛点燃，对暖暖唱着生日歌，她哭的稀里哗啦的。回到寝室，把我们送的生日礼物摆在床上，看了好久。＂

被突然提到往事，安小暖摸了摸鼻子，还挺不好意思的。

＂是嘛，那挺好的啊。安学霸哪一年的？＂王希哲也笑了一声，点头。

＂是97年的。＂安小暖想着刚从农村被接到她父母身边的时候，才五年级，为了让她可以适应城市教学，所以她就重读了五年级。

＂啊！那学霸不是比我还大一岁，我以为我们同龄呢。＂王希哲不可思议道。

安小暖听着心里也有点别扭，这事她也没法啊。

＂哎。不是同龄怎么了啦。能遇到，是缘分。＂沈娴桐拍了下王希哲的后背。

王希哲被拍愣了，也反应了过来，连忙说，＂嗯，对。反正我们一群人，玩得都很嗨，也野。＂说完就去处理炉子，做饭去了。

＂我去洗吧，正好没事。＂安小暖也没说什么。看见沈娴桐要去洗菜，便拦住她，主动接过小桶，手里提着蔬菜袋子。＂我买了甜点和瓜子，你饿了就吃。＂

＂哎，好吧。暖暖啊，今天你也放松放松吧。还有啊暖暖，朋友之间，是不怕麻烦的。你看，我什么时候和你客气过。＂沈娴桐说得安小暖一愣，若有所思。

看着离开的背影，相处那么久，或多或少能感觉到安小暖的心思，有时隐藏的很深。每天可能除了学习，在她身上也找不到什么其他让她感兴趣的事了。

如果人自愿画地为牢，那么就，无人可救。

安小暖洗完蔬菜，把它们放到干净的袋子里，土豆和藕片也放水，泡在桶里。收拾好周围的垃圾，抱着盆子，打算走路到＂后花园＂去。

刚出寝室小道，走出绿化带，就听到有人说，＂上车。＂

魏舒骑着自行车，停在安小暖面前。

＂你……哪借的？＂原本安小暖以为可能还要过段时间才能找到魏舒，然后去和他道歉，没想到他主动出现了。

＂政治老师。他借的条件是，让我看好它，不要弄掉了。＂魏舒现在都还能想起政治老师一步三回头，不舍叮嘱的模样。

＂走吧。锅里还等着要。＂魏舒拍了拍后座。安小暖也没扭捏，侧身坐着，左手提着桶，右手抓着魏舒右侧腰围的衣服，坐好。

魏舒看着安小暖坐好，就说，＂抓紧了，摔了我可不负责啊。＂

自行车行驶起来，吓得安小暖不敢动，路虽然平，但这个时间段，学校里的人很多，车速慢，也左拐右拐的。安小暖不得不使劲拿好水桶，还得让水桶远离后轮胎，所以整个人往外偏了一点，但又怕自己会掉，手只能把衣服揪得用力。

走出校园，还有一小节泥巴路，凹凸不平的。安小暖手臂一直保持外举的姿势很酸，人又被晃得难受，脑袋有时还磕到魏舒背上，硬邦邦的。就在安小暖要开口说下车的时候，车子到了目的地，稳稳停下了。

安小暖立马起身，放下桶，揉了揉，又甩了甩左手，那种难受的感觉才好有许多。

＂谢谢。＂安小暖下意识的说谢谢。

魏舒把车停好，转身，安小暖就看到他腰腹位置，被她揪得皱巴巴的衣服，可见力度用的有多大。

安小暖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好在魏舒也没在意衣服，这让安小暖多少放松了些。

过了一段时间，王虎他们也来了。他们很直接，扛着两只被夹在铁网里处理干净的鸭子，简单搭了个灶，烤起鸭来。

果然是，真男人的选择，肉，才是王道。

没有太多坐的地方，魏舒和王希哲回教室，来回几趟去搬了些椅子。

4点开始煮火锅，王虎他们烤了差不多3个小时，拿着熟了的烤鸭，加入到安小暖他们的火锅行列。他们的到来，让原本清水的安小暖一行人多了酒气，你敬我回的，这一次，安小暖没有幸免，被灌着喝了不少酒。

有酒有菜有肉，不紧不慢的吃着，差不多到7点结束。然后把东西收拾好，该还的还，该拿回教室的拿回去。

一下子，空地就多出来许多，为接下来的篝火晚会做准备。

饭后，夜幕降临，是散步的好时机。但是今天特殊，校门、寝室开放，不少人选择回寝室休息会儿，或者出校门溜达溜达，没人想呆在沉闷的教室。

但是安小暖不一样，她比较懒，喜静。慢悠悠走了差不多10多分钟到教室，把沈娴桐的书放她桌子上。转身回到自己座位前，桌子上的书变少了，嗯，何时王希哲的书跑到魏舒桌上去了。

安小暖不解。好好的，干嘛搬呢?真是奇怪。

脑袋有点昏沉，太阳穴突突的跳着，耳朵也有点嗡嗡的，安小暖在桌子上趴了一会儿，安静坐在昏暗中，享受片刻的心如止水。

或近或远打闹并没有破坏这份祥和，反而还多了一丝人气儿，显得不那么落寞。

安小暖睁开眼，眼里的雾气消失，视线清晰，发现抽屉里放着一个方形玻璃盒子，盒子下面有个格子，外面半掉着一张抓水母的、海绵宝宝创口贴的纸。

小心地把盒子放到桌子上，看不出这是什么东西，里面黑漆漆的一片。

安小暖扯出那张纸，微弱亮光中看清上面写着，对不起。

看完之后，又拉出一张纸。

今日无星无月，亦可许愿，要乎？

又一张。

闭眼，声响时睁，赠惊喜。

这字，来班级第一天就见过。

安小暖一顿，闭眼。纸张好似拉到头，一声熟悉的声音响起，在那睁眼的一瞬间，安小暖似乎看到了亿万星河。

盒子底部是一个用仙女棒摆成的五角星，四面有着银河、星云，都是画上去的。

原本黑漆漆的盒子变得透亮起来，一小簇烟火，“噼里啪啦”声在这狭小的教室里回荡，火星在玻璃盒里一点一点的炸开，灵动、跳跃，变化莫测。

一刹那间亮如白昼，似星辰无数。再而迅速消逝，像无数拖着尾巴的流星华丽谢幕，璀璨而又迷离。

那一刻似星星坠落凡间，印在了安小暖心底。

火光消失，教室重归黑暗。

安小暖打开下面那个格子，里面有一把竖着的打火机，还有一根燃尽的火柴。打火机下面有纸、有字。

迟来的礼物，生日快乐。署名，沈、魏、王。

刚刚是不是惊呆了，没有许愿，嘿嘿。我就知道，是这样的。

安小暖噗嗤一笑，这语气，不难想象写字人的得瑟。

暖暖，打火机，许愿吧。

往后翻。

做自己，别一直学习，别一直说谢谢。

摸了摸心口，那里很暖。

安小暖抬手就点燃打火机，点点火光中明灭的脸，眼睛里闪着细碎的光，很润很亮。嘴角微弯，轻呼，吹熄了星火。

“星河，滚烫。谢谢你们。”虽然他们听不见，但是安小暖还是想说。

愿，一切安好。

一个人呆了一会儿，开了一盏灯。安小暖被教室外突然其来的声音，吓得心脏一紧，脑子也突然间清醒。

＂哎呀，兄dei，磨蹭啥呢。篝火晚会要开始了。激动的心，颤抖的手啊。＂

＂刚才你不也稳得很，吃得多，走的慢。＂

＂唉，高兴，意外。啧，没想到这么热闹，该放松的时间，教室居然还有人，该不会是学习吧。啧啧……学霸的世界，我不懂。＂

＂你以为，别人会和你一样啊，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怎么说话的，这叫劳逸结合、苦中作乐。＂

＂歪理多……＂

两人声音越来越远。安小暖揉了揉眉心，好多了。

心想着，亏得过路人好奇心不重，要不然这教室的情况，还不好解释。这哪是学习，而是喝醉了酒，这算什么事。

安小暖来到到＂后花园＂的时候，火堆已经架好了，每个班的面前的堆着大大小小的火堆。

＂看，这木头，多长。这火堆，够高、够大吧。＂王虎骄傲地叉腰。

＂人太多了，也亏的有你啊。＂199拍了拍王虎有分量的肚子，意有所指。

＂哈哈哈，是吧。快，点火点火。＂王虎往不同的地方塞干草，点火，不一会儿，被刷上油的木头很快就被点燃。

比人高的，明亮的火焰腾空而起，不一会儿，就有许多的火堆亮起，火焰越燃越旺，随着火势仰天望去，像展翅飞舞的凤，低头俯视，又像是潜伏渊底的龙。

每个人的脸上的寒意，被这光明和温柔所融化，红扑扑的。眼神透亮，你我他都写着无法言说的高兴，热闹非凡。

火烧得最旺时，不知道是谁提议手牵手，一起走。

所有人围着熊熊烈火转圈跳舞，火海跳跃、翻滚，火柴＂劈呢啪啦＂溅起万千红亮的火星，使人眼花缭乱。

那一刻，安小暖对身边几人道谢，笑靥如花。

明亮如繁星，灿烂似烟火。

这时，不知道谁点起了唯一一盏孔明灯，黑夜中，四面清晰的大字落在人们眼里。

WFS。

酸甜苦辣，砥砺前行。山长水远，平生不羁。往后余生，前程安好。

好一个祝愿，好一场送别，诚挚之词，肺腑之言，惟愿君安。

霎时，他们有感而唱。

＂让我们红尘作伴，活的潇潇洒洒，策马奔腾，共享人世繁华

……

对酒当歌，唱出心中喜悦，轰轰烈烈，把握青春年华

轰轰烈烈把握青春年华。＂

曲罢火灭。

放开手的瞬间，安小暖听着隔壁班级大喊着，＂愿我们班，聚是一把火，散是满天星。前程似锦，未来可期。＂

那一刻，安小暖心里翻起酸意，眼角微润。

未来太长，不可追，当下岁月，尤可记。

回到教室，同学们已经放起了电影。

安小暖想起，她今天看了两场人间烟火，华丽、难忘。

一辈子想起来，都会觉得美好。

因为看的恐怖片，安小暖没兴趣，就趴在桌子上休息，让沈娴桐电影结束了喊她一声。

沈娴桐坐在她右旁边，目不转睛。精彩的时候，连磕瓜子都变得小心翼翼，动作缓慢，不发出一点声音。

迷迷糊糊中，安小暖听到同学们的惊呼声，混着电影声，有男有女。片刻的休息酒意袭上，脑袋又开始停在思考，内容分辨不清，身体变得像羽毛，有风就飘，恍恍荡荡。

不知过了多久，电影还没完，安小暖在迷糊中抬头。

楼道口，一个女人推开安全门，一个婴儿突然出现在楼梯间，还伴随着小孩的笑声，吓得女人尖叫一声跑走了，也吓得安小暖身体一抖，心脏剧烈跳动，酒意、睡意，瞬间消失地无影无踪。

魏舒和沈娴桐离得近，所以安小暖的动作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

＂吓到了，别怕，那是假的，塑料娃娃。还怕的话，吃东西吧。＂沈娴桐把瓜子、花生、甜品、饼干、辣条通通推到安小暖面前，然后又转头看电影去了。

安小暖的心也平静了下来，她放松身体，靠在椅子上，拿起甜点，慢慢吃着。

＂伸手。＂魏舒的声音从左耳传来。

安小暖转身，摊开掌心，就多了一个小巧的，黑色蓝牙耳机，一圈蓝光一闪一闪的。安小暖戴上，弄了好几次，蓝牙耳机才稳稳当当的，不会往下掉。

蓝牙耳机里传来的是低沉有磁性的男音，他唱着歌，字正腔圆，是《声声慢》。

独有的声线，语调婉转悠扬，像是一场轻语诉说，又像是喃喃自语。

安小暖是手控，也是声控，所以听到这个声音，她一下子就爱了。

唱完，安小暖往魏舒那边坐了坐小声地问，＂这个人是谁啊？＂

魏舒指纹解锁手机，屏幕亮起，安小暖看清了标题，是直播，＂景向，他是……＂

＂我很喜欢的一个CV配音演员。今天刚好赶上他的直播。＂魏舒解释完，熄屏，因为他的桌面涉及了一个隐私，要是别人说他用海绵宝宝当手机壁纸，会不会笑话他呢？

＂哦，这样啊。他的声音，的确很吸引人。＂安小暖由衷赞美，她也拿出手机，搜索了有关景向的信息，嚯，年少有为。

直播结束，电影也结束了。

故事的最后，是救赎。

女主原来得了梦游，最后得到了医生的医治，那些光怪陆离的梦境随着她的治愈而消失。阳光温柔，每一天都是大晴天。

一天的放松和疯狂，手机上交后，所有生活又回到原点，依旧是三点一线来回奔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