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邯郸危局
“质儿，政儿，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赵姬还有些迷茫。
她不知道为什么忽然间家人都紧张起来，而且两个儿子手持长剑，严阵以待，仿佛大难临头一样，而且……异人为什么忽然离开？又去了哪里？
“异人和吕先生做什么去了？”赵姬急忙问道。
嬴异人毕竟是一家之主，是家里的顶梁柱，是她的依靠，也是第一时间想到的人。
但，此时这个人却不见了。
“母亲。”嬴质深吸一口气，左右看了看，沉声道：“有些事情，没时间说的仔细，但您一定要牢记，父亲，没有抛弃我们，只是有些事情，必须他去做，他是为了大秦，但更是为了我们一家。”
“有些取舍，他不得不狠下心来。”
嬴质的语气很沉，也没有过多解释，嬴异人没有提前说明，并不是刻意隐瞒，虽然其中有一部分是嬴质的授意，更多的，是赵姬无法理解的那么深刻。
毕竟只是舞女出身，秦赵之间的形式，华阳夫人和吕不韦之间的交易，对她来说，如同天方夜谭。
如果提前说明，绝对会对赵姬造成影响，反倒会影响一家人最后的温馨，而且，有些事情，不是靠讲道理就可以的。
赵姬眉头紧皱，深深的看了一眼异于常人的嬴质，她跟随嬴异人这么多年，耳濡目染的也有了一些变化，做了两个深呼吸之后，情绪就平复下来，慌乱被深深压在心底。
“给我些时间，我收拾一下细软。”赵姬飞快说道。
也不等嬴质反应，转身走进屋中，不一会，就背着一个小包袱走了出来。
“走吧。”赵姬捋了捋微微有些散乱的头发，尽管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但苍白的脸色，还是让人放不下心来。
“母亲，今后我和政儿会保护你的。”嬴质语气笃定。
“嗯。”赵姬重重点头，没有多说。
三人推开房门走了出去，乱作一团的邯郸城，街道上到处都是流民。
城外，大秦的军队已经开始了攻城，箭矢如飞蝗，巨石若流星，不断的轰击着邯郸城的城墙，坚固的城墙被打开缺口，碎石从城墙上掉落。
一架架云梯立刻架了起来，立刻就有秦军悍不畏死的向上攀爬，云梯一次次的被推到，又一次次的重新被架起。
更有勇将，干脆拿起一条长戈，插入城墙，直接向上攀爬，企图蹬上城墙，杀出一条血路，然后打开城门。
血与火，成了邯郸城的主题。
城池内，距离最近的民居也遭受了不小的打击，被巨石轰塌的民房不在少数，外加强大的攻势，显得邯郸城危如累卵，许多人将家中细软包起，准备逃离。
街上到处都是流民，都想尽快逃离邯郸，但城门外，都是秦军。
“母亲，跟紧了。”嬴质抓着赵姬的手臂，加入流民当中。
三个人就像是三滴水汇入大海中，根本没有溅起半点涟漪，可嬴质和嬴政兄弟二人，没有松开手中的长剑，嬴质更是时刻警惕着。
“轰隆隆！”
投石车发射的巨石，发出震天巨响，仿佛雷霆降临邯郸城。
“该死的秦狗！毁我家园！”
一名赵人背着包袱逃跑的时候口中谩骂不断。
一旁的嬴政满脸鄙夷之色。
“若是在我大秦，此时的秦人绝对会拿起手中的武器，哪怕是一根木棒，也要蹬上城墙，给一切来犯之敌迎头痛击，就算是用牙齿，也要咬下敌人的一片血肉！与大秦同生共死！”
嬴政低声说道，在汹涌的人潮中，只有嬴质能够听到，而他也没有阻止嬴政的意思。
一方面他不像嬴异人那般谨小慎微，另一方面，这正是老秦人的风骨，是世代相传，深深烙印在整个群体当中的，是秦人永远可以互相信任，将后背交给对方的根源。
团结！信任！
两个词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六国当中，也只有大秦才可以做到。
“秦人的骄傲和自豪。”嬴质心中暗道。
看了一眼奔逃的流民大潮，嬴质忽然想起了之前的日子，也是每日惶恐不安，生怕被周遭的异族侵袭，导致本就弱小的人族国度走向毁灭。
“我发誓，这一世，绝不会如此，不但要一统六国，让大秦傲立九州，更是要让祖地当中的大秦带领人族，走到顶峰，俯瞰万族！”
嬴质心中暗暗发誓，将剑柄握的更紧了。
存身在流民当中，随波逐流一般涌向其他城门。
轰鸣的战鼓声中，邯郸城流民聚集在一起，站在城门前不断高喊。
“快打开城门！让我们出去！”
邯郸城四座城门，其中三座正在承受秦军的攻击，只有眼前的这一座，没有受到任何侵扰。
大秦的各位将领都深谙兵法，使用的正是围三缺一的战法，攻打四座城门中的三座，空出一座，会让敌人觉得有喘息之机，会拼命防守，但不会因为无法逃离，而选择死战。
同时也会让攻城的秦军将战损降到最低。
每一个秦人，都是大秦的宝贵财富！
嬴质看了看紧张气氛弥漫，但却平静的城门，微微点了点头。
“归秦之后，一定要见一见这位将军，活用这种战法，看上去给敌人留下了一丝喘息之机，但同时，也绝对会注意着这里，等待流民出城之时，其他三门的攻城军队，必定会分兵过来，大举攻入，从而拿下邯郸城！”
嬴质心中暗想，而那边，守城的赵军将领站在城楼上，看着下面的流民，牙关紧咬。
作为将领，他也懂得秦军主将的想法，他知道城门不能开，但下面站的，都是自己的同胞亲人，他的心硬不下来。
“各位，静一静，不要乱，秦军正在攻城，若是此时开门，秦军必定会将注意力放在这里，到时候你们的性命会受到威胁，这城门真的不能开！”赵国将领苦苦哀求。
“不！守城是你们的职责，和秦军交战，保护普通百姓，都是你们的职责，与我们无关！”
流民当中有人开始叫喊。
自私在这一刻被体现的淋漓尽致。
城楼上的将军正在思索如何安抚民心，而人群当中的嬴质，灵敏的直觉捕捉到了暗中有人在窥伺于他，抬头飞快瞥了一眼，略一思索，心中微动。
可脸上却带出了一丝惊慌之色，迅速拉了一下嬴政和赵姬。
“我们先离开这里。”
赵姬和嬴政对嬴质自然是言听计从，迅速离开。
城楼上，一个寻常不会被人注意的方位，一名全身被黑袍笼罩，连面目都有些虚幻的人，静静矗立在这里。
“居然可以发现我的存在，有点意思。”
说完，他整个人仿佛雾化一样，随风消散于无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