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5章 原来如此
一直以来，陈平不管是出于私心还是公心，都在全力以赴地支持着代国，甚至拉上了全家在做这事。
可是代王刘恒和薄太后的做法太过让人心寒，于公而言，陈平当接受刘恒全部的优点和缺点。
可是陈平再大度，心里还是多多少少会顾及到自己的感受的，而且是回避不掉的那种。
陈平也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只说了个三分话，
“刘襄也许有点能干，还暂时地好像占着优势，但他既没有天子的相，也没有天子的命。天子何其尊贵，是集天下大智慧于一身者，刘襄的那一腔小聪明够不上天子的尊贵。”
薄昭听得有些不自在，但还是强堆出笑来，
“到了这份上，啥都不做也不是个办法。”
陈平知道这件事的主动权到了自己的手上，心下反而安然起来，便继续保留着那三分话，
“是该做些什么了。但现在还不是代王做的时候。
吴王刘濞还有其他的一些个王爷们，兴兵进了长安，有几个不是冲着皇位来的？
齐国实力居诸侯国之首，那也只是在刘肥在世时的事，他刘襄的齐国是高太后削弱过了的。再则像吴王刘濞，他的实力比刘襄的也差不了多少。
现在最想跳出来的，恐怕就是刘濞了。就让他跳。
如果不让这些进了长安城的诸侯王们把所有的野心都展示个够，他们以后也只会成为代王宝座下的隐患。
现在只要更加密切地关注长安城的动静即可。”
薄昭听了，对陈平说道，
“好是好，可是我好像听代王说过，这种乱象时间越久，对社稷的伤害越大，越到后边越不是什么好事。”
刘恒说的没错，速战速决是让大汉受损最轻之法。但是，陈平不想说，除非刘恒母子俩以诚相待。
薄昭无奈，只得先暂且作了罢。
陈平知道，代王刘恒和薄太后都是顶聪明的人，他们当然能听出自己的话外音。
就在第二天向晚时分，代王刘恒和薄太后带着先前在代宫大殿见到的那个窦姓女子还有慎夫人到了薄昭府上。
说是随意，陈平近距离地看了那窦姓女子，发现她人中浅薄，而且还有气血长期虚亏之症状，按宫中侍医的说法，这类女子属子息缘薄之属。
陈平心中不禁有些疑惑。
代王刘恒让那窦姓女子和陈团子带着俩小王子去别处玩时，才对陈平敞开了心扉，
“不知相国看我那俩小儿时，有没有一种天生的亲近感觉？不由自主的那种。”
陈平心里隐隐约约地猜到了些什么。
刘恒指天发誓，“本王以本王的江山起誓，下面所说的句句属实。
窦姬膝下的两儿，是慎夫人的亲骨肉，也是你的亲外孙，资质聪颖，远在前王后的几个孩子之上。
窦姬所出，唯有一女。
之所以把那两儿寄在她名下，一则是让她有个依靠，二则是本王对你在长安城的根基还有顾忌。
吕氏之祸就在眼前，太过强大的母家对帝王来说未必就是一件好事。本王不希望眼前的悲剧重演一遍。
现实如此残酷，母亲和儿子总得辜负一个的。只不过，本王选择了下一代。”
明明白白地道出了不完全放心陈平，这时陈平的心里反而踏实起来，他沉吟了一下，在薄昭带着众人退出去了后，他才说道，
“先前臣对国舅所言也非虚，只能让各家王爷在彼此内耗中消磨掉对皇位的信心，代王以后的位子才会稳。
这事的关键点在刘泽身上。
别人或许不知，但臣常行走于两宫之间，看得出来刘泽对樊哙家女娃的情义。
当初刘章不知用了什么方法，让刘泽跟着他一起西进，臣一开始还觉得纳闷，但臣现在可以肯定的是，那定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办法。
非常时刻下的不坦诚只会招致怨恨。更何况吕家死的人里边还有吕雉，那可是他夫人的亲阿母。
先时不时地在暗中帮刘襄一把，让他始终处于微弱的优势上，等到差不多时，再让找一个最合适的喉舌把代王最有利于大汉朝的优势当着众权贵的面，以最自然的方式讲出来。
才是正解。”
代王刘恒颔首。
但陈平的心里却惴惴开了。
对于一个臣子来说，无论君主对自己如何，都要毫无保留地奉献忠诚才是正道。可是陈平这次，毫不遮掩地在刘恒面前玩了心眼，这样于刘恒对他的信任不利，以后君臣想处难免隔膜。
而且，陈平眼看着当年一起跟随刘邦征战的老友们一个个地老去，自知天年不永。
且刘恒能把代地打理得井井有条，要根治大汉也定然不在话下。天下，已经不用陈平过多地担心，于现在的他而言，陈团子还有张丽才是他心里最该付出或者说补偿的。
陈平笑着对刘恒说道，“禀代王，臣认为，于刘氏皇权而言，外戚之权适当即可，恩宠不宜太浓。
所以臣请代王入主长安后，能允许老臣慢慢地放权，让朝廷里全是能与代王完全同心同德的能臣才好。”
刘恒笑了，“你这话太后首先就不会爱听。
且不说举贤不避亲，连本王的父皇都是可劲地打着封赏的旗号才聚拢的英才。已经被祖宗证明过是圭臬的做法，本王岂会舍得轻易丢弃？”
薄太后笑了，刘恒笑了，陈平也笑了。
当他们三人站在缘廊处看着代宫的两位夫人带着小王子们嬉戏时，陈平觉得，团子的脸上好像还有那么一丝丝的落寞。
深宫之中的事，从来都是半点不由人的。
有得必有失。当她在长安城中说出要替代王争一争时，陈平就知道，她已经拿定了主意。
天下男人，莫不对事业格外上心的，像陈团子这种能与代王并肩奋斗的，无疑会深得他的心。
只是，陈平知道，理智是一回事。即使聪慧如陈团子，也是有血有肉需要感情的，不知她午夜梦回时，可有悄悄地泪湿过枕头。
唯愿天下安好，愿家人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