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家事国事
谷家老叟这才松了口，说道，
“好，男女之事，从来都是相爱容易相守难。如若真有那么一天，请记住你今天说的话，到时候可不要后悔才好。”
说罢，老叟吩咐那中年汉子，
“把小蛮叫出来。即使这头好了，也得她喜欢才行。咱家的孩子，无论男女，都与别家的不同，不能将就。”
自始至终，那人都没有正眼瞧过叔孙通一眼。饶是叔孙通再硬朗的身板，但毕竟他年龄大了，陈平真怕他熬不住一头栽下去，他还有祈雨祭等大大小小的祭祀要处理，这种事，一时半会地要找到一个合适的人选还真不容易。
陈平再三地在心里观察着叔孙通，心里边后悔把那句话带到了朝廷。
室内的各人都怀揣着自己的心思，不一会儿，画像中的那个小娘就到了跟前。
陈平看时，果然有好几分的姿容，还有七八分的雍容气质，画像中人竟然不及她的十之二三，难怪不得荆钗素服的她会把吕䘵迷得那般地找不着北。
她一上来，先是朝谷家老叟行了个庄重的礼，而后又对着陈平福了福，落落大方地致谢道，
“小蛮谢谢上次的相助之恩。”
谷小蛮在说感谢的话时中间顿了一下。陈平感觉得到，她是在为怎么称呼自己犯着难。
陈平笑着客气过去了，却指着还在一旁傻站着的叔孙通说道，
“这位老先生的年龄比我还大，站了这么长时间了，我怕他熬不住。他会做的事，我可再修炼个十辈子都学不来的。”
小蛮正要爽利地答应时，只听得谷家老叟说道，
“这个不急。我听说你们是坐牛车来的。
孙女婿，你把他掺到牛车上去休息一会儿。我还有话要对他讲。”
谷家老叟言语中的“他”指的是陈平。
谷小蛮刚才还羞羞答答的，这才仔细地瞟了吕䘵一眼，然后像是被烫疼了爪子的猫一样，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吕䘵二人出了门屋门，再出了院落的大门，然后才对谷家老叟抗议道，
“祖父，那个人我记得他。他不是一个好人。我不乐意这桩婚事。
最近的那次在集市上追着我跑的那两人中，其中一个人就是他。这样没有正形的浪荡子，绝非良配，还请祖父为我多考虑些个。”
这个年龄尚小的小娘一席话让陈平刮目相看。不过，就算她不愿意又能如何呢？
要知道这事可是惊动了当今皇帝和皇太后的，在绝对的权势面前，个人在婚恋方面的意愿显得那么地微不足道。
谷家老叟笑着看向了陈平，陈平说着应承话，
“这个，呃，那个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人看上去还算是个诚实的人。
那个~婚姻之事，从来都是一件天大的事，讲究的是你情我愿。如果谷家小姐不愿意，我回头就跟我那好友把情况说明白。
大汉天下，朗朗乾坤的，他还能强娶不成？”
小蛮看到陈平如此说，又盯着门外凝神了片刻，问陈平道，
“老先生家里有小娘没，我问的是你的亲身骨肉。”
陈平笑着说道，“老朽有一儿一女。不过家中的女孩儿早就出阁啦。”
小蛮很是郑重地说道，“老先生，我相信你说的话。我愿意听祖父和阿爷的安排。”
谷老先生这时又笑了，“我孙儿长大了。那孩子，我看了，没有大的毛病。就是不像是吃过大苦，人还是太稚嫩了些。
怕就怕，他不是一个能撑起祖辈家业的人，以后也保不了你后半生的生计。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我们谷家人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一下子跌到谷底，然后还不是挣扎着活下来了？
只要肯用心，活着还是不成问题的。”
谷小蛮红着脸退下了。
这时整间屋子里只剩下陈平和谷家老叟俩人了。
老叟这才拉下了脸，很严肃地说道，
“我看那男子，英武中带着点傻气，不是能扛起大事之人。
再看他的手，竟然没有沾一点点烟火气息，除了某些处的那些个老茧外，见不着他吃过苦的样子。
这种拿家族财帛堆出来的人，借借祖宗余荫庇护时还能过日子。等到需要他独自承担时，定然是个不扛事的。
先生给我小蛮介绍的这段姻缘，倒也是平常得很。”
这老人一眼就看穿了吕䘵的过往来历，眼神着实毒得厉害。
陈平却笑着驳道，“有家族可依靠，还需要他扛什么事呢？
不知谷老先生这句话是不是回绝的意思？如果是，请明讲，毕竟婚姻无小事。”
谷家老叟苦笑着问了一句，
“救我小蛮的人为当初追逐我小蛮的人提亲。我拒绝得了吗？
凤凰再尊贵，毕竟是落了水的。
一看叔孙通我就知道他来历不简单。现如今我谷家又有什么实力对那男子说‘不’呢？”
陈平笑了一笑没说话，他知道，眼前这人是谁，不用他问，等到回朝中时，叔孙通自会给朝廷一个交待的。
但不管怎样说，看这人打骨子里粪土权贵的傲骨及不凡的见识和谈吐，他就知道，这人来头不小，朝廷也会重视吕䘵的这次婚事的。
人家笑脸，陈平也得恭维道，
“凤凰再落水它也是凤凰，不是山鸡能仰视的。”
谷家老叟笑而不答。
……
*
那天聊得很晚，聊的都是一些看似无关紧要但好像又意有所指的东西。
现场没有文吏记录，陈平知道有些内容很重要，用自己的大脑袋瓜使劲地记，能记多少记多少。
等回到皇宫里向刘盈和吕雉禀报时，吕雉笑着说道，
“真是天佑我大汉也。
曲逆侯你可知那人是谁？”
陈平不好作无端的猜测。
吕雉说道，“你跟他聊的内容，有些内容，暗合了我们查到的关于匈奴间者之间的消息。如果这是一段良缘，吕䘵算是个有福之人，为朝廷立了一大功。”
可陈平还是不知道那人是谁。
一旁一直沉默的刘盈却说了话，
“那人就是秦宗室中的人。如果他们能与我大汉交好，绝对是一件天佑的好事。”
嗯，是件好事。
当年故六国直接派了个赵高与大秦帝国交锋，外加个项羽，把老秦人的满腔怒火都吸引过去了。
大汉，相对来说，跟大秦后裔交好的可能性更大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