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眉目
不过，陈平无惧。
正是应了那句叫“不做亏心事，不怕半夜鬼敲门”的话。陈平自问虽然处处不逞强，曲意求全，但从来没有做过任何于大汉于民有亏的事，他很镇定地拿着长弓向刘盈和吕雉致谢。
刘盈的眼中有深意，吕雉却无奈。
陈平再不多做解释，他知道，上首的两位知道的比他想象中的多。如果刘邦或吕雉相要出手，钟离眜一家绝对活不到现在。
一想起这些陈平就觉得有点伤感，同样是能打仗的，除了那个冒得最尖的项羽，其他人等，像韩信、英布等人，不管是忠与不忠，都不如一个“贵族”的头衔来得有份量。
孒然一世的天才，毕竟还是逃不过“双拳难敌四手”的铁律——贵族有家族累世的积累。
吕雉不绕弯，直接问道，
“你觉得那倔老头的后人咋样？”
陈平说得更是直白，“臣有点羡慕他独得上天的恩宠，儿子孙子都是有‘不以一眚掩大德’的大胸襟和气魄的人。”
吕雉笑着啐道，“呸，是嫉妒才对吧？你看看你那儿子，成天介净想着一些小事，可人家的儿子孙子的，早就有了胸怀天下的大志。
人比人气死人，也就是你这老狗命大气粗的还活着！”
陈平笑着回道，“天生一人，必有一路。儿孙自有儿孙福，我想管也管不了，那还操心那么多管不着的事干甚么？”
不过先前吕雉提到那些个屠戮木匠的贼人的事，因着那关系到朝廷的长治久安，陈平问了句，
“不知那伙神秘的歹人的事是否有眉目？”
刘盈笑着说道，“那个传说中一夜暴富的老头最后找到了，经比对后，证实是你提到的那个向老军乞要三个铜币的人。”
陈平的眼睛晶亮晶亮的，仿佛是精力旺盛的人刚吃了千年人参鼻血快要溢出来的状态。
没想到刘盈却只是欲扬先抑，
“他是在挖护城河时堆的泥土中发现的。
那时候众人正要把那粘土制成墙砖，刨土堆时发现了他的遗体。不知怎地，保存异常地完好。
他当初的好几个邻居已经去确认过了，那老军也证实是他。”
陈平心中有股子拳头打在秸秆堆的感觉，不由得又垂头丧气起来。
刘盈却又说道，“不过曹参很是得力。已经抓住了好几个当初跟他一起作恶的人。
其中有他家的粗使下人，也有那些个护院什么的。
想来顺藤摸瓜的难度不会太大。”
陈平心中的石头落了地。
不过狗急跳墙是由来已久的老话，他还是得防着陈买万一真的被歹人盯上，所以还是暗自下了决心要依虞小妹一回，把那浑小子好好地拘在家中一段时间。
述完职要回家时，陈平走了两步，才觉得身体虚亏得紧，头晕眼花的，差点没一个跟头栽倒在地。
近前的戚腮上前扶了他一把，没忘了取笑他，
“别忘了，现在你不行，我当过你贵人！”
陈平恍惚小听到有人在笑，好像是刘盈和吕雉的，然后，他眼一黑就倒下了。
怎么到的家，陈平不知道，想来是少不了宫里的人抬着或者是找车一路护送的。
一觉睡到第二天晌午时分，陈平一下子就觉得神清气爽的，精神头好了不少，张丽却顶着两个熊猫眼圈半心疼半埋怨地说道，
“死老头子，动不动地就倒地。你可把我吓得快晕过去了。这世上没了你我可咋活？”
陈平听得心里暖暖的，可也架不住肚里饥荒，眼巴巴地望着张丽，
“孩子她娘，我快饿死了！”
“嗨，你早说啥。害得我白担心了这么长时间。买儿，你表达对你阿爷的孝顺的时候到了。
张丽边说边在陈平的胳膊上拍了一下，刚好拍在陈平的伤口上，疼得陈平直想呲牙。
陈平还是惦记着朝中的事，他问道，
“最近两天可有人来咱家找过我？”
张丽焦急地看着门外对陈平说道，
“昨天你失踪后没有人来过。
倒是今天，故赵王府总管来过一趟。他说他把那些遇害木匠的遗体用棺椁装了，存在故赵王名下一农庄的地窖里。
大热天的，那地窖也最多算是凉快，根本保存不了多久。
他前来问你什么时候把他们送回故里安葬了？”
陈平笑道，“这当口，朝中忙得头不顾腚的，再加上旱灾，路上也没个保证。
如果下次他再派人来说这话，就告诉他说等旱灾过去了才行。
不过我倒是很好奇，他不是天底下第一号怕鹅的人吗？咱家这次一下子多了那么多只，他反倒是不怕了？”
张丽轻掩口鼻笑道，
“哪是。我听管家说他站得离咱家大门远远的，交待完事就逃也似地跑了。
不过我倒是在别处听说鱼木匠受伤后，他又把宫女小红派去照顾。
有件事你还不得不服‘世事无常’这句话。
听说在故赵王府内，就是那次鱼木匠被惊吓得多半条命都没了的那次之后，鱼木匠和小红互相看不惯对方，只要管事的不在，就掐得死去活来的。
没想到这次事情过后，俩人倒一来二去地好上了，听那些庖厨们说，鱼木匠还问过他们，如果女方父母不在了的情况下成婚在礼数上怎样周全呢。”
张丽口中赵王府的怀形让陈平想起了一些旧事。
刘邦好色。
记得在刘邦起事之初的时候，陈平随着项梁增援的五千精兵到丰邑吓走了雍齿后，刘邦带着陈平去花楼喝酒时，还向陈平唏嘘他自己作为一个男人的魅力。
他就曾说过，女子和男的不一样。
男的在条件不好不容易讨到老婆时，可以屈身将就。然后等富贵之时，完全可以娶他个十房八房美貌温柔的小妾来填补心中的遗憾。
可是女子却死心眼很多，她们在心里一旦对哪个男的有了芥蒂，那就一辈子都很难和旧有的印象和解。
这小红可将就得真快。
当然，不排除有诸多可能。
陈平突然问了张丽一句，“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你觉得我咋样？”
张丽被问得莫名其妙，像个小娘似地羞红了脸，
“长得比那几个俊。谈吐举止也还勉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