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解谜
事实告诉陈平,他给自己揽了一大兜子的事。
当陈平再次被召见时,还是在未央宫北面那几间不起眼的小屋内。
吕雉坐在上首,刘盈依偎在她的身侧。
下方是曹参和刘肥,还有一个廷尉育。
上首的刘盈和吕雉还没有说话,下方的刘肥倒先开了口,
“世叔伯,谢谢你为我做的事。
不过事情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
进长安城前我已经知道商家的事了。
他们把手事先伸到了我的头上,这事当然得从我这开始解决。”
刘盈和吕雉还是端坐在上方一动不动的,倒是曹参示意陈平在最下首坐下。
刘盈和吕雉和往常全然不同,他们的脸上笑容全无。
事情有不寻常之处,陈平也不多作什么,随意挑了一处坐下,然后定定地看着上首的两位。
好半天,吕雉才开口道,
“在坐的各位除了刘肥,审讯‘商大’的那天都在。
现在事情最严峻的地方就在于对方已经把手伸到了我大汉朝廷里边,甚至不排除大汉皇宫里也有对方的爪牙。
这事是陛下和哀家的疏忽,也是朝廷不得不面对的局面。
现在我大汉正处于旱灾当中,肚子里没吃食,人心就稳不了,怕就怕有心人趁这当口对我大汉皇室和朝廷发难。
在座的各位都是我大汉的肱骨之臣,也是陛下和哀家最信任最可依赖的人。
大家伙说说,到现在为止,我大汉如何应对是好?”
小屋内为臣的几人,就数曹参的地位最高,他没表态,陈平再怎么有想法,也得摁上一摁。
陈平低下了头,把余光睨上了曹参。
屋内很静。
曹参沉思了半晌,才开口,
“这事的麻烦之处在于,那天聆讯‘商大’时,保密做得不够周详。
如果臣没料错,那隐秘的图案的事,对方已经知晓了。
很多事,只要有了开头,总是能能做出人结尾的。
我们现在很难再用辨别图案的方法来甄别歹人。
目下最要紧的,是让对方无所遁形。”
刘盈颔首。
廷尉育转过头来看了陈平一眼,陈平这才发现他眼下的那一圈又黑又重,挂了煤袋一样。
陈平只能猜测他是想让陈平先开口垫垫底。
可在这当口,面对如此严重的事,“商大”的事又是在廷尉署审出来的。
最重要的是,从陈平出了廷尉署到替刘肥解围的这一段时间里,廷尉署里又审出了些什么?
可以看得出来的是,在没有陈平在场的情况下,屋内的其他人就“商大”的事展开过某些讨论某些行动。
而这些,陈平都不得而知,连是什么都不知道,陈平知道自己是根本说不出什么有建树的话来的。
陈平选择了保持沉默。
廷尉育见陈平像个木头桩子一样,无奈地转过头,自己先开了口,
“陛下,皇太后娘娘,臣失职,到现在为止,臣的线索到了‘商大’这儿就断了。
据臣查证,‘商大’的话句句属实,可是当臣讯问起商二和他老母亲时,他们都一口咬定商大十几年前在经商途中就殒命了,更是把再次见过‘商大’的事否定得很彻底。
臣按‘商大’描述的情景去找到了那处地点,听四周围的人说,几日前那里还是车水马龙好不热闹的情形,可一夜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好像从来就没有出现过一样。
最近长安城因灾民的事出入城门的人口太多,虽有各衙署的竭力配合,但是那些个人还是像泥牛入海一般。
臣失察了。请陛下和皇太后降罪。”
吕雉没开口,刘盈却说道,
“这不怪卿。
如果不是曲逆侯发觉了纠缠舞阳侯家眷的‘商大’一伙的不对劲之处,可能隐藏在朝廷眼皮底下的祸端到现在都察觉不了。
在燃着的柴堆上酣眠才是最大的祸患啊。”
陈平觉得刘盈很英明。
他这才开口询问道,
“那天和‘商大’一起聚众闹事的那些人都交待了些什么?你们去追查过他们的底细了没?”
廷尉育紧锁着眉头说道,
“和‘商大’说的一般无二。廷尉署也查了,他们都是长安城内或者长安城近郊有名有姓的人家出来的,家世也都世代清白。
而且据他们的家人交待的,他们当初也是请托了有相当实力的人作保才进入商家商行做事的。
但是商家却像否定帮助过‘商大’一样,否定雇佣过他们,甚至还当着廷尉署众人猜测他们是不是被人骗过。
廷尉署多方查证,这些个人的熟人还有亲从都曾不只一次地在商家的铺面见过他们。
但是受‘商大’的请托和陛下的授意,廷尉署为保商家安宁,只得让他们暂留在廷尉署。”
事情的复杂程度远远超过了陈平的想象,好像事情已经陷入了僵局。
小屋内众人又沉默了下来,内里压抑得就像本来闷热的天气里又聚拢了好几十重乌云一样。
陈平又问道,“人都说‘雁过留痕’。听你说那宅子周围是居住有邻居的。
我大汉朝百姓受前朝‘连坐’的影响,对邻人家的事总是有比较多的关注的。
按‘商大’所说,那里的生活气息浓厚,进进出出的,总有邻人见过内里生活着的人。也许,朝廷按这个方向去察会有所收获。”
廷尉育听到这,起身朝刘盈和吕雉行了礼,就要往外走,却被陈平拦下了,
“我前不久听萧何家的帮佣,也就是那个老军之妻说过一件怪事。
当时曹相国也在车内听见过的。
她说以前有一个无赖冷血的化子一夜之间暴富,仆役成群,门前车水马龙的,还成了市井间的热议的对象。
我记得老军之妻说过,那人的宅院好像就在长干那头。不知和廷尉署找到的线索对得上不?”
廷尉育的眼神闪过一丝亮光,他反问陈平,“你说的那暴富之人可有人曾见过?”
陈平见有了新进展,试探着漏了一点,
“我第一次去长干附近的牛市时,碰到老军闲聊时,还碰见了那人到老军处讨过铜币。
对他的底细略微听说过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