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中秋佳节

年轻人聚在一起，总有聊不完的话题，直到月落星沉才各自回房间和衣睡下。

大家陆陆续续醒来时，看看时间已过正午了，便胡乱吃了点东西，大家准备过中秋。

“你们以前中秋都干什么呀？”沐熠一边准备干果一边问道。

景钰接道：“小时候和爸妈哥哥一起在家里吃月饼，吃蟹，赏月，哦对中秋晚会一定要看的！”

“我们那里中秋节好像不是特别重要，就家里正常吃饭……”白星的声音越来越小了下去。

凌淼点了点头，接下去道：“其实现在啊这些传统节日很多都不怎么过了，我们家就是每年中秋我妈都会包些饺子，说中秋是要团圆的，吃了饺子就团圆了！”

其他人似乎对中秋完全没有任何想法，一言不发，被问起也只是摇摇头，沐柏端来了做月饼的材料，给大家手里都安排上了活儿。

洛书和白星负责冰皮月饼，执言和沐熠负责普通月饼的揉面，景钰夏时负责压模，凌淼负责脱模，沐柏自己呢负责将月饼装到托盘里交给家丁分发给傀儡师们。

“还要……自己做的吗？”凌淼一边随手拿了两支笔挽起了头发，一边好奇地问道，沐家这样的大家怎么还需要自己做月饼呢？

“我们这里啊，中秋节是最重要的节日了，每年中秋啊，要吃月饼、赏月、祭月还有……”

“还有燃灯、玩兔儿爷、还要吃鸭子田螺芋头螃蟹，还得喝顶好的桂花酒呢！大户人家的仆人啊管家啊还有我们家那些傀儡师们，大多不能吃到这些，现在兔儿爷也没得卖了，过节的氛围也就没那么浓啦，我们亲自送一些礼物也能让大家感受到温暖嘛～”沐柏见沐熠说着说着卡壳了，忍不住帮她说完。

大家听完后纷纷点头，觉得言之有理。

沐柏拍拍脑袋，似乎又想起了什么，赶紧说道：“哦对了！我们这儿啊还有个古老的传统习俗，就是相传啊，未婚少女如果在中秋夜能够偷到别家菜圃中的蔬菜或葱，就表示她将来会遇到一个如意郎君哦，俗话说偷着好葱，嫁好老公，偷着好菜，夫郎不赖。”

“这也太扯了吧，偷东西怎么还能嫁好男人呢，哪个好男人会喜欢偷东西的女孩子啊……”景钰听后摇了摇头，觉得无法理解。

只见沐熠刚刚因为卡壳了抓耳挠腮地想还有什么习俗，一下子被哥哥全说出来了，还因为没好好揉面被哥哥打了一下，叹了口气说道：“我哥记得，我什么都不记得，不用管我，我可能有点老年痴呆。”

沐熠总是能够用莫名其妙的方式去逗乐大家，用夏时的话讲就是：沐熠从不搞笑，但她真的很好笑。

毕竟大多都是第一次做月饼，直到夜幕降临大家才做好所需要分发的全部月饼，桌椅上地上衣服上，仿佛刚经历过大战一般，狼狈不堪。

沐柏默默地收拾好屋子，让其他人去梳洗一番，一会儿月亮升起就要开始祭月了。

凌淼难得的随便穿了一件藏青色宽松的传统旗袍，外面披着之前洛书给的斗篷，踩着平底鞋，没有太多的修饰，看上去十分娴静优雅。

其他人只换了套干净衣服，却不约而同地吹了吹头发，画了点淡妆。

洛书看到白星吹起来蓬松的发型，还有半永久的双眼皮贴，穿的衣服上有几根飘带，蹦蹦跳跳的。心下觉得可爱，手忍不住上前挼了一把头发，白星还配合地往前凑了一下，明朗地笑着，这一凑，瞬间让洛书脸红了起来，直红到了耳朵根。

洛书对白星越来越直球，会直接夸奖可爱，直接表达喜欢，只是白星一主动，她便脸红的说不出话来。

“少爷——小姐——准备祭月了——”管家奔跑着扯着嗓子喊，几个人兴奋地赶紧出门，两辆小观光车早就停在了门口，祭月的地点在小农庄上的祭坛。

观光车慢慢悠悠，车开了许久才到祭坛，这个祭坛占地约有千平，正方形的地基建出地面数米高，正中间有一个大锅一样的纯铜容器，锅的外圈雕刻着祥云团，锅底下是一个大理石石柱，刻着波浪纹。在大锅四周是四根铜柱，铜柱上刻着沐家独创的文字，柱顶是青龙白虎玄武朱雀四个神兽。

锅前设着一个巨大的香案，上面堆满了各种祭品，两侧两个的石头容器里面，从某种树脂中提炼出来的天然香料正熊熊燃烧，散发出刺鼻却并不让人觉得难受的香气。

沐中元早就在此等候，除了他，还有乌泱泱站成数个方阵的傀儡师们。

只见沐中元将一颗蓝色的宝石投入到大锅中，整个锅里燃起熊熊烈火，蓝色的光照亮了祭坛中央，烈火大约燃了几十秒中，便熄灭了，只听沐中元喊道：

“西平历219年中秋祭月大典，正式开始——奏乐——”

话音刚落，第一个方阵的傀儡师有人负责丝，有人负责管，有人负责鼓，有人负责锣，开始奏乐。

那乐声悠远绵长，意境深远，像母亲轻拍梦中呓语的婴儿般温柔，如游子思乡般迫切。

白星对声音向来敏感，忍不住吟唱起和声，他的声音空灵曼妙，竟使得这礼乐更加宏大庄严。

明月在这音乐中缓缓升起，黑色天空如同一块巨大的幕布，任这明月优雅从容地移动，挥洒下皎洁如水的月光。

当月光下铜锅的影子和下方地基上的环形图案重合时，沐中元伸出右手，示意停止奏乐，随即放下，进而伸出左手，向左上方挥舞了一下，第二方阵的傀儡师纷纷抬手拉动傀儡线，傀儡们依次点燃烟花，而后迅速被扯开。

只听见“砰砰砰”

绚烂的烟花犹如花朵一般在天空中绽放了，放眼望去，十几支烟花直指天空，一粒粒“金砂”喷射而出，在空中傲然绽放。赤橙黄绿青蓝紫，样样俱全，姹紫嫣红，把夜空装点得美丽、婀娜，把大地照射得如同白昼。

烟花汇演持续了10分钟左右，夏才子从夏时的外套探出头来，睁开眼睛好奇地欣赏着这绚丽的浪漫。大家都不敢眨眼，生怕错过任何精彩，执言拿手机出来试着拍了拍，根本拍不出效果，默默又放了回去。

烟花汇演结束，所有人伏地大拜，几人也学着傀儡师的样子趴下大拜，沐中元在祭坛上点燃了一张明黄色的布帛，口中唱诵着听不懂的词，将布帛丢进了大锅中。

在祭坛的正前方跪拜，起身宣布祭月大典到此结束。所有傀儡师和家丁们都回家团圆，明天下午一点再回来。

白星看到距离祭坛不远处设有放灯处，问洛书要不要去放个孔明灯许愿，洛书点点头，沐熠凑过来听了一耳朵，对另外几人喊道：“他们要去放灯耶～我们要不要一起去呀～”

白星笑着摇了摇头，扯着洛书就走，沐熠沐柏夏时和景钰跟了上去，各自拿了个孔明灯，手足无措。

执言远远的看了看，一脸看傻子的表情：“笨！”

虽然嫌弃了一下还是走近教大家怎么做，一个人将孔明灯撑开提起，另一个人在下方小心点火，灯就会由于灯内空气密度小而上浮了，如果想要许愿，便提前写在灯上。

大家都小心地写着自己的愿望，大抵是些世界和平天天开心之类的话。

凌淼独自一人倚在远处的椅子上看着大家嘻哈打闹，眼皮越来越重，竟迷迷糊糊做了一个梦：

她回到了初中，那段最黑暗的日子。她被几个熟悉的女同学按住，动弹不得。一个漂亮的女生用长指甲戳着她的脸，阴阳怪气地骂着一些难听的话：

“长得妖里妖气的，天天就知道勾引男人，也不知道被多少人睡过了，今天我就划烂了你这张妖精脸，看你还作不作怪了！”

凌淼害怕得往后躲，口里争辩道没有，这几个女生并不听，甚至直接两巴掌打到了凌淼脸上，于是她便不再做声，任凭欺凌，渐渐的，她头发乱了，裙子脏了，几个女生不依不挠，甚至一脚踩到了她的背上。

周围围观的学生越来越多，嘴脸也是万分丑恶，都对着她指指点点，空气中充满“妖精”“怪物”“不要脸”等词。

“你们，太吵了。”

一个熟悉的冰冷声音不知从什么方向响起，凌淼抬头一看，竟然是景钰。此刻的她嘴里叼着一根棒棒糖，手里的手机正在播放动画，眼神不屑地看着这一幕。

那个带头的漂亮女生不耐烦地骂道：“哪来的小娘养的，识趣点，别影响我们教训小妖精！”说着瞥了一眼景钰的手机，“哟，还是个看动画片的幼稚鬼呢，滚一边去！”

啊——

景钰扯下她们脖子上与校服完全不搭的丝巾，飞快制服了她们后，将丝巾拦着她们嘴巴绕到脑后扎起来。

这让她们不能说出清晰完整的句子，只能用不服气的眼神瞪着她。她绕后奋力一脚，将几个女生踹趴在地上。

突然黄字组的其他人都出现了，搬出了一个大电视放在女生面前，电视里播放着不知名的血腥恐怖暴力动漫，执言等人分别用手指撑开她们的眼睛，景钰笑了笑：“看！动！画！片！啊！”

不一会儿，凌淼从梦中醒来，看到不远处几个人正在将一个又一个灯放至升空，还转身招呼自己过去。

自从离开了那个噩梦般的地方以后，她总是会梦到过去的这些事，时常会惊醒，或者在梦中痛苦万分但是醒不过来，她甚至曾经觉得自己的姓和欺凌的凌是同一个字都是一种讽刺。

这次梦中出现了他们，凌淼觉得有一些满足，自己再也不是那个孤立无援的人了，凌淼笑了笑，起身走过去一起放灯，也写了一个国泰民安，世界和平之类。

天空几十上百个橙黄色的孔明灯点缀着夜色温馨浪漫。

“喝酒赏月咯～”

沐中元推着车走过来，上面摆满了月饼螃蟹田螺等风俗食物，还有一坛桂花酒。取出一块大的餐布铺好，将食物都摆上，大家团团坐下。

沐中元给大家都倒了一盅酒，一是习俗，二是饯行，因为明天一早几人就要回古河了。大家共同举杯，一饮而尽。

景钰的脸迅速地红了起来，沐中元看到赶忙说道：“这酒度数极低，还不到三度，小钰你不会是……醉了吧”

景钰摇了摇手，歪着头说道：“我有点儿……晕！”

和她平时标准的普通话不同，这句话的语调像极了“俺叫焦恩俊”的语调。

大家闲聊了一会儿，扭头看景钰直接歪着睡着了，便扶着她坐上车，回房间里睡觉。

大半夜大家都睡的正香，有两个人却悄悄起身出了门。

一个是凌淼跑到放灯的地方，拿起一个还没放的灯，认真地写下“大家永远在一起”，然后将孔明灯放上了天。

一个是披着隐身衣的洛书，蹑手蹑脚出了沐家到隔壁人家的菜圃里掐了一根葱和一片生菜叶放进了杰灵袋。

那片生菜叶稳稳当当地落在了正在整理宝库的蒋子文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