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蒯祺的心事
邓艾本来就对自己在曹操这里的前途很是担忧。
他自问自己做事尽心尽力，对各种弊端也多有匡救之举，但是因为出身低微、家境贫寒、口吃，在加上自己有话直说的正直个性，一直都得不到上官的青睐，反而还被各种奚落、穿小鞋。
若不是屯田之人基本都不识字，要找足够的记账写文书的人太不好找，邓艾早就被从小吏的位置上赶走了。
邓艾之前听李遗说，他和张嶷都是对魏王曹操心怀不满，想要带着自己一起去投奔刘备，还觉得是在瞎扯。
你们要去投奔，自己去就行了，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再拖上自己呢？
还说要找一个叫什么“马钧”的人，这人若是真的这么厉害，自己为什么就没有听过呢？
还说是蒯祺的家人，都姓蒯。但是蒯祺至少名义上还是曹操的下属呢，你们两个姓蒯的竟然要背着自家蒯太守，偷偷去投刘备？
怎么听都不对劲。
邓艾觉得李遗和张嶷有问题，所以才会一直想办法在关键时刻弄出动静来，想要找机会逃出生天。
结果刚才这一自报身份，原来人本来就是刘备那边的人。
邓艾自从老娘因病过世之后，就是孤家寡人一个了，在曹操这里不被看重，自己都二十多的人了，在曹操这里不但做着最低微的工作，手中没有钱，连老婆都讨不到。
现在有了李遗和张嶷的引荐，说不定就有了出头机会了。
还能治疗口吃，怎么想都不吃亏。
之后的日子里，邓艾就老老实实地跟着几人一起赶路。
杜度把李遗和张嶷的真实身份私下里一说，卫汛和吴普、樊阿都是兴高采烈。
此时早就过了曹操的统治区内部，已经到了房陵郡地界了，几人也不再担心会走漏风声，引来追兵。
宛城大将侯音和房陵郡太守都不管，那就没有什么危险了。
到了房陵，自有蒯祺手下的人引导通行。
李遗留下张嶷陪着邓艾和四位医术高超的大夫，他自己还要去蒯祺告辞。
到了太守府，李遗被下人引到书房，却见蒯祺正坐在那里发愣。
“蒯太守，我等已经从许都平安回来了。”李遗对蒯祺施礼。
蒯祺猛然回过神来：“啊，回来了，回来就好。你们的货物可置办停当了？”
李遗回答道：“有劳太守挂心，已经置办停当了。只是路上还有几位行医治病之人，想要通过房陵郡去往西川，好去那里行医救人、采摘草药，还要请太守放行。”
这里是蒯祺管辖的地盘，李遗从许都带出来的这些人都要经过蒯祺的点头，要不肯定是不能通行的。
蒯祺点点头，说道：“这些人四处行医，治病救人，也是好事。既然要去西川，那就到时候与你一起走就行了。”
“到时候我会派人送你们一起到房陵郡边界，你们现在就可以写信告知宜都郡太守孟达，让他来接应就行了。”
李遗赶紧道谢。
这次来房陵，蒯祺对他们照顾得不错，还允许他带着别人一起同行，这可是帮了大忙了。
李遗又说道：“我们途经宛城南部的时候，有宛城大将侯音正带着手下巡视，堵截逃避兵役之人。”
“侯将军听说我们是蒯太守的人，要在下多多上覆太守，致以问候。”
蒯祺说道：“侯音也是个正直君子，可惜了啊！”
李遗感到奇怪，侯音放水让自己等人安全离开，蒯祺又说侯音可惜了。
这俩人都太奇怪了。
蒯祺看出了李遗的疑惑，苦笑了一下，解释道：“你是刘皇叔那边的人，我说话也不用忌讳，更不用怕会传到有心人的耳朵里面去。”
“侯将军和宛城当地名士卫开，二人对行征南将军的曹子孝过度压榨民力，多次强行征发徭役的事情很是不满，多次上书魏王，要求体恤百姓，与民休息。”
“但是魏王和子孝将军却对二人屡次斥责。”
“侯将军曾经派卫开来我这里，想要一起起兵，为民请命。”
李遗试探性地问道：“太守答应了？”
蒯祺苦笑道：“我手下不过一千多人马，在此地面对申耽申仪的咄咄逼迫都应接不暇，哪还有余力助他？”
“而且此时虽然有汉中大战，但是魏王也只是坐镇长安，大军主力都在附近，侯音手下兵力也不多，岂能成功？”
李遗问道：“太守和申氏兄弟都遵从魏王，怎么还会有争斗呢？”
蒯祺说道：“当初刘景升在荆州时，派我来拿下了房陵，还想着西进西城和上庸，当时我和申氏兄弟就多有摩擦。”
“谁成想……唉！”
谁成想刘表病逝，曹操南下，局势急转直下。
申氏兄弟本来就在此地经营多年，手下收容的人口以及兵力都要比蒯祺多。
上庸、西城属于汉中郡，申氏兄弟便向张鲁称臣，表示服从。
同时，申氏兄弟还偷偷派人向曹操示好，被曹操以皇帝的名义授予了正式的职务。
等蒯越一死，本来就只是名义上投奔曹操的蒯祺没有了能在朝中说话的人，已经早晚要被曹操彻底拿下了。
申氏兄弟看准时机，就开始不断排挤蒯祺。
蒯祺说道：“我们三郡本来都在倒卖物资，但是眼下关中残破、魏王还在长安治兵，汉中也正在大战，所以与这两地联系最紧密的上庸、西城就受到了影响。”
“反而我这里距离关将军和孔明都更近，生意还能维持。”
“两人就开始多次来要挟，想要我让利。”
李遗明白了，蒯祺若是真的让利，那就只能让申氏兄弟更加气焰嚣张，顺便增加实力。
但若是不让利，等曹操将来对付蒯祺，这两人就肯定会冲锋在前的。
东三郡是一个整体不假，但是申氏兄弟三郡有其二，肯定不想跟一个以前就有矛盾的蒯祺合作的。
两人都是当地豪强出身，凭借着打下的群众基础，就算曹操真的吞掉东三郡，两人到了朝廷也照样做官。
但是蒯祺，只是刘表侵蚀汉中的马前卒，在此地根基并不深厚。
而蒯越的死，让蒯祺面临重大抉择。
李遗想了想，诚恳地说道：“如果将来曹操真的对东三郡下手，你和申氏兄弟一起被移到朝廷做官，你依然要被两人压制。”
“眼下我家主公跨有荆益，实力强大。太守又与我家军师有至亲，何不与我们联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