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口吃的穷小吏
房陵虽说只是在地图上属于曹操的统治,但是之前有蒯越在,曹操还要忙着四处征战,也没时间注意东三郡这几个又穷又偏僻的地方。
但是等汉中大战一旦分出胜负,无论刘备还是曹操都会对这里下手的。
原因没有别的,就是这里的位置太关键了。
上庸、西城、房陵虽说是三个郡的级别,但是事实上是三个小县,还是人口又少又穷的小县。
但是这里西接汉中腹地,东联荆州的襄阳、樊城,北上又是宛城和武关。
宛城靠近许都,而武关是进出关中的一条要道。
若是刘备拿下汉中之后,顺流而下就可以经过这里威胁曹操的宛城、襄樊、许都一带。
蒯祺不可能不对自己的以后做打算。
申耽申仪两兄弟是二五仔,不可靠,但是蒯祺由于有着诸葛亮的关系,倒是可以争取一下。
这边卫汛一边写信给家人,要家人打点行装去房陵准备常住,他自己还要亲自找到回沛国谯县给华佗下葬的吴普、樊阿,让两人一起带着家人也去常住。
最关键的,卫汛还要偷偷地向二人透漏以后一起投奔西川的事情。
这种事情这么重要又不能公开讨论,当然是亲自去见一面,私下里商议的好。
李遗和张嶷却还在蹲守马钧。
几天以后,水晶到货,吴普、樊阿和卫汛都从沛国谯县回来了。
果然都拖家带口,准备脱离这里了。
李遗和张嶷没理由再拖延时间了,若是这几天天再不能找到马钧,就只有先行回去了。
两人这一天又一次来到官府外面蹲守。
这一天的官府门口,车马煊赫,看来是贵人要出行了,有两个官员一直陪在这个所谓“贵人”的身边。
旁边的百姓都被士卒隔开,给他们让路。
李遗这几天在这里待得久了,跟几个店铺老板和附近的百姓都有些熟识了,他问一个熟人道:“老兄,这几位都是什么人啊,声势怎么如此威风?”
那人撇了撇嘴,小声对李遗、张嶷说道:“中间那个,是魏王的老兄弟,叫丁斐,旁边的两个,左边的是丞相长史、守许县县令的万潜,右边的是典农中郎将严匡。”
李遗问道:“他们一起出行,可是有什么大事吗?”
那人不屑地说道:“什么大事?不过是来搜刮一番罢了!”
李遗问道:“这些人都是一起合伙做这事的?”
那人摆摆手,指着丁斐小声说道:“只有那姓丁的贪财,另外两个都是巴结讨好他的。”
张嶷问道:“我听说那万潜乃是当初魏王起兵之时,就迎接魏王入兖州的元勋。另一个严匡,在上次讨伐耿纪、韦晃时也多有立功。”
“这丁斐是什么人,身份竟然如此高贵?”
那人笑道:“丁斐是魏王的‘盗狗’!”
原来,这丁斐的资历竟然比之万潜还要老。
丁斐是曹操的老乡,也是第一批跟着曹操的部下,曹操与丁斐很是亲密。
尽管丁斐的位置不高,仅仅是一个典军校尉,但是地位却很高。
曹操让丁斐做典军校尉,是因为曹操自己在汉灵帝“西园八校尉”的时代,就是担任的典军校尉一职,这是对丁斐的一种荣宠的表现。
汉献帝被曹操迎接到许都,丁斐是第一任统领皇宫兵马,监视皇帝的人。
后来曹操去了邺城,也把丁斐带了过去。
但是丁斐向来贪财,曾经公开把自家的病牛拿出来,强行换走了官府的健壮的牛去。
类似的侵占官府便宜的事情数不胜数,至于夺占百姓财产的事情更是多如繁星。
但是曹操对此人却一直很偏爱,很纵容他。
这次丁斐来许都,就是看上了许都的田地,要来侵占的。
百姓们都是惊慌失措,但又无可奈何。
皇帝不管用,官府的两大巨头万潜和严匡又使劲巴结丁斐,没人敢出来说话。
李遗仔细看去,见丁斐还在跟严匡说话,好像在商议什么事情。
没多久,严匡就挥手招来身后的一个小吏:“你回去把许都附近官田的账目都拿来,给丁校尉好好看看,找其中最上等的好田,尽数都划拨到丁校尉的名下。”
“丁校尉会把他自己在这一带的私田交给你,用来凑足账上的数目。”
这话就是公开说的,也丝毫不怕百姓们不满。当然,他们换的都是官田,至于百姓们自己的农田,那就直接去抢夺了,也不用现在去拿账本了。
丁斐哈哈大笑,得意之极。
那小吏身上穿的很是破旧,虽然职务低,但是却一脸严肃地大声说道:“官……官田……乃是公家……家……家之物,眼下……汉中……中……还……还在打仗,战事……若……若……旷日持……久,又……要……要大量……大量……粮草,好田……好田……没……没了,秋……粮如……如何……如何……”
李遗眼前一亮,口吃、小吏、穷。
那不就是这个时候马钧的标配?
张嶷也注意到了这小吏。
那边严匡大怒,对小吏骂道:“你身为典农都尉学士,只要按照上官吩咐做事情就行了,还要在此地叽叽歪歪的。”
“我要不是看你识文断字,就你这说话都不利索的样子,还有你做学士的机会?”
“你赶紧去拿账目去,若再敢顶撞,你以后就给我去田边守夜去!”
丁斐大笑道:“严兄手下怎么还有这种话都说不好的人才啊?”
严匡怒意未消,对丁斐说道:“丁校尉不知道,这人不但话说不利索,还不会办事。”
“上次因为耿纪、韦晃之乱,那郭玄信受到牵连被免了职,又想着找魏王申辩,就让我给他找两个人驾车。”
“我找了石仲容(石苞)和这小子,结果两人一路去的邺城,石仲容深得郭玄信的欢心,这小子却灰头土脸的回来了。”
丁斐说道:“郭玄信是郭奉孝的侄子,看在郭奉孝的面子上,郭玄信也不会有事的。”
“我从邺城来的时候,郭玄信已经官复原职,留在了邺城。石仲容被郭玄信介绍给邺城令赵元儒和侍郎许允,现在帮三人打理生意,早晚会出头的。”
“不过你这个下属,这次在我面前都要这么出风头,确实不会做事!”
严匡转身见那小吏还在结结巴巴地抗辩,大怒道:“一提这事我就生气,我派你去跟随郭玄信,你却不但没有伺候好他,连我的面子也被你给落了。”
“现在你还要不听吩咐,惹丁校尉生气?”
“你还是不要跟着我了,从今天起,你就去城外的田边守夜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