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如意班
一个下人在前恭敬地领着路,文德富满脸笑意,颇为悠闲地跟在后头。
这一众小厮,心里都是有些疑惑,不明白自家老爷为何突然想要去戏班子。
他们种种疑惑的神情,都被文德富尽数收入眼底。
对此,文德富也只是淡淡一笑。
没有人会知道,此刻的文德富早已不是原来的他了。
在他接触到那只野猫的一瞬间,萧逸的阴神便侵入了他的体内。
瞬息之间,文德富的意识已经陷入了沉睡,身体的控制权也落入到了萧逸的手中。
文德富,萧逸的又一个附身对象,或者说,一个背锅侠。
因为有着至阴神游的存在,萧逸的许多不便出面的事,都可以附身于他人身体去进行。
而这一切,都不会有人怀疑到他头上来。
当然,至阴神游的附身也并不是毫无限制的。
萧逸若是附身在普通人身上,他们当然毫无反抗的余地。
可若是附身在强大武者身上,比如阴十三和阳十四姐弟,那可就要大费周折了。
。。。。。。
暮色如水,但此刻潇湘馆仍然热闹非凡。
粉色帷幔,赤色灯笼,在一片酒色喧嚣声之中似乎裹上了些许柔情蜜意。
典雅的房间之中,灯火通明。
崔念奴风姿绝世,一双夺人心魄的凤目,正有些慵懒地翻动着书页。
“人异而心异,择其弱者以攻之,其神必溃。”
她眼中闪过一抹异彩,樱唇微微翘起些许。
“倒是和我的功法不谋而合。”
“看来武学也好,儒道,术法也罢,总归都是某一种‘道’的体现。”
“圣女。”
一道有些沙哑的声音响起,房间之中,在这一瞬间凭空多出了个黑衣人。
这人全身都笼罩在黑暗之中,看不清面貌,也辨不出身形。
崔念奴仿佛没有听到任何声音一般,依旧沉浸在桌上书卷之中。
“属下探得,魏王仍然没有任何行动,只是让手下找了几个良家女子,在府中淫乐。”
黑衣人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
他的嗓音,好似生锈的锯子不断摩擦朽木,发出的嘎吱嘎吱的声音。
“呵。”
崔念奴轻轻合上书卷,美眸之中多出了几分淡淡地嘲讽之色。
“萧逸隐忍了不知多少年,每一天都是在生与死的界限之上渡过。”
“倘若连你们都能够查出蛛丝马迹,那么他就是有十条命也早都死在了萧元佶手上。”
虽然与萧逸并没有真正接触多少,但崔念奴知道,对方一定是个心机似海的人。
他做事,向来不会留下破绽。
因为倘若有一丝一毫的破绽,结局都将是死亡。
“你们不必再去魏王府了,这样不光不能够得到任何有用的情报,反而会引起对方的反感。”
崔念奴眼波流转,又淡淡地说道:“对方的起点无从所知,路径也难以推测,但终点却只有一个。”
“这些天,盯紧青云山。”
在这趟生辰纲的押运路线中,京畿附近唯有青云山可以算得上是一个不错的埋伏地点。
“是。”
。。。。。。
方宁街,如意班。
“呀!杀的他忘魂丧魄怎还乡,倒戈卸甲尽来降,只因仙阙盗金浆,他都宴享,难同地久与天长!”
台上旌旗飘扬,刀枪夺目,一众伶人各展生平所学。
台下唢呐钵鼓,各奏洪音,几个乐工更使声临其境。
唱的,正是时下流行的杂剧,二郎神锁齐天圣。(取材于元杂剧中的《二郎神锁齐天大圣》)
马新贻有些惬意地倚靠在一张藤椅之上,抚了抚花白的胡须,苍老面容上尽是欣慰之色。
“好,好!这出排场,已是有了七八分火候。”
看着台上弟子们的表现,马新贻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早年是京城里响当当的名角儿,而今老了,自创如意班,收下许多门徒,以传下自身衣钵。
随着年事渐高,马新贻便很少亲自登台唱戏了,平日里如意班的生意,也多是弟子们在操持着。
若是想要他亲自登台唱戏,那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师傅,城南文德富员外来了,点名儿要见你呢。”
一个弟子从院外跑过来,恭敬地说道。
“哦?去沏壶好茶来。”
马新贻从藤椅上站起,向身边弟子吩咐道。
文德富在城南一带,也算是小有名气富户了。
平日里,他也时常来如意班听戏的,与马新贻也算是熟识。
“哈哈,马老爷子,有日子没见了,贵体是否安康?”
文德富笑眯眯地走进了院子,冲马新贻拱了拱手。
马新贻也不托大,微笑着回了一礼。
“劳员外挂念,我这把老骨头还算硬朗。。”
早有机灵的弟子,为文德富搬来了椅子。
他也不客气,一屁股就做了上去。
两人又东一搭,西一茬地拉了会儿家常。
“马老爷子,今儿天色已晚,不扰您休息,我就开门见山了。”
文德富双眼微眯,说道。
“马老爷子,近年您虽然甚少登台了,但文某人仍想厚颜请您上台来一出。”
“唉。”
马新贻轻轻叹了口气,似有些惋惜地说道:“小老儿轻贱之身,何德何能受员外如此挂念。”
“院外盛情邀请,老朽自然不敢怠慢,只是…”
文德富嘴角轻轻勾勒起一抹微笑,冲身后小厮使了个眼色。
小厮当即取出几张银票,双手奉了上来。
“这些就权给老爷子润润嗓,文某人还有厚报。”
“这如何使得?”
马新贻满脸堆满笑意,不着痕迹地瞟了眼银票面额之后,面上笑意更浓了。
虽是还在推脱,但两手已经接住了银票。
文德富豪气一笑,说道:“马老爷子,这趟文某人可是要好生弄一出大戏呢。”
萧逸并不心疼会花掉多少钱财,反正这些钱也不是自己的。
“哦?”
“文员外想怎么个弄法?”
马新贻笑眯眯地说道。
因为高昂的出场费,这些年来客人请他亲自登台,无疑都是婚丧嫁娶之类的重大场合。
“是要在贵府上搭台,还是别处?”
文德富抿了口茶水,含笑道。
“文某想请马老爷子,携贵班弟子在城外青云山搭台,大唱三天三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