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谁对谁错
上完晚课，宋玠寒送姜滟到宿舍门口。
彼时天边墨云翻涌，伴随着一声声似近似远的雷鸣，闪电穿梭其间，像利刃般破开冲冲阻碍。姜滟被冷风吹得打了个哆嗦，一滴雨重重砸在她脸上。随即噼里啪啦雨滴急促嚣张。
姜滟没带伞，宋玠寒也没带。她让宋玠寒自己先回去，她一个人跑回寝室快些。宋玠寒想了想觉得有道理，姜滟把书顶在头上，跟着周围同样没带伞的学生一起狼狈地跑回宿舍。
温栀没在，她一个人在宿舍有点孤独。
姜滟把湿透的书放在书桌上，自己调水洗了个热水澡。窗外雷鸣阵阵，狂风如同一只狂暴的猛兽，肆意咆哮吹荡诸树。姜滟刚洗完澡出来，寝室灯突然熄了。
姜滟：？？？
她去看群消息，说是供电线路出了点问题，可能得到明天晚上才能来点。
群里一堆口吐芬芳的。
姜滟简单借着手机光收拾了一下，然后爬床上躺被窝。姜滟睁着眼，房间是一片朦胧黑暗，走廊上有学生的抱怨，隔壁宿舍发出动静隔着墙传进姜滟耳边。姜滟闭上眼，意识一点点陷入混沌中。
“大家好，我是林至，‘山人’乐队主唱。”
“小孩子就应该安安心心待在母亲温暖的怀抱里，学大人组乐队注定是要被淘汰的。”
“那就谢谢这位漂亮妹妹的夸奖了。”
姜滟看见林至站在舞台上，穿的还是他当初语言挑衅他们的那身衣服。他依然顶着那头红发，穿着简单的黑衬衫，姜滟看见林至抱着吉他在唱，可她根本听不清他在唱什么，姜滟看见林至也在回望着他，眼里是藏不住的讥讽与无奈。
姜滟害怕了，她想跑，可是身体根本动不了。她看见林至停了吉他，站在台上俯视她，他笑着嚣张也狂妄。
林至说：“姜滟，不要再想摇滚了。”
画面一转，姜滟又看见了她爸妈跟她弟弟其乐融融地坐在饭桌上。妈妈在给弟弟夹菜，嘱咐他要好好学习，别像他姐姐一样不务正业没个工作。
“妈……”姜滟困难地开了口，声音却哽塞得不行。
“姜滟，你说说你，除了天天弹着破吉他，你还有干什么啊！你以为家里是有什么钱能供你出名还是怎么的！”
姜滟看见她妈当着她的面，把她的吉他砸个粉碎。
“妈！”
第二天姜滟醒来的时候，满头大汗。
练习室门口，陈也神色冰冷的拿出钥匙开门，却见姜滟坐在旧沙发上抱着吉他表情恹恹地发愣。陈也一愣，“滟姐？”
“阿也，”姜滟从回忆里回过神来，“你上午没课？”
陈也摇头，随即又问，“滟姐，你怎么在这里发呆啊。”
“滟姐心情不好，”姜滟说，从旁边拿出一罐啤酒，“喝吗？”
陈也犹豫了一秒，最后摇头，“不了，我哥不让我喝酒。”
“哥控。”姜滟对陈也表示失望。
其实就连姜滟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一醒来啥事不干，只瞥了眼课表知道自己上午没课，然后就抱着吉他来练习室里发呆。
可能在她的意识里，这里是唯一安心的地方。
拉环刺啦一声打开，姜滟灌了自己一大口，她平时不怎么喝酒，因为越喝她整个人反而越清醒。姜滟觉得这是件很痛苦的事，为什么别人喝酒会醉会迷糊着睡着而她不会。
“阿也，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姜滟一口闷完罐里后面的酒，然后把易拉罐丢在脚边，眼皮一挑看向陈也，“不要瞒我，你滟姐的观察力还是可以的。”
姜滟问：“是关于大寒的吗？”
陈也不说话，姜滟知道了。姜滟又弯腰拿起一瓶酒来扔给陈也，“要么说要么喝，你自己选。”
陈也接过，拿在手里看了几秒，终于叹了口气，对姜滟说：“滟姐，上次的艺术节名额选择，其实是内定的。”
姜滟一顿，“内定？”
陈也点头，“对，内定的。其实从一开始就是大寒哥的名额，搞比赛只是走个形势而已。”
“不可能，”姜滟皱眉，“我问了大寒的，而且大寒也不是这种人……”
“滟姐，”陈也打断她，“我把这些话告诉你，是因为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会偏袒的人。”
姜滟不说话了。
“这些消息，其实是一个校主任亲口跟我说的，大寒哥的表哥是艺术节的赞助，选他也是正常。”
“可我就是不甘心，”说到这里，陈也终于忍不住了，“要是我真的不如人就算了，可明明我跟大寒哥是一样的，滟姐，你知不知道，这次艺术节对我真的很重要。”
也对那个人很重要。
陈也在心里默默想。
“我知道了，”姜滟感觉自己头有点疼，“我会去找大寒问清楚的。”
姜滟一连喝了五罐啤酒，差点把自己喝吐，陈也有些担心她，姜滟却摆摆手，“没事，滟姐我可是千杯不醉。”
可当她一身酒气地去找宋玠寒，亲耳听着宋玠寒承认的时候，姜滟终于感觉自己有点晕乎了。
“为什么？”姜滟问，“大寒，你知道的，内定对其他参赛选手不公平。你的实力不该用这种手段。”
“我不知道，”宋玠寒语气依然温和，“我需要这次的名额。”
“为什么！”姜滟盯着宋玠寒的眼睛问。
宋玠寒看着姜滟，没有再继续撒谎，“我需要通过艺术节来缓和跟家人的关系。”
姜滟直感觉自己的心好像被什么利刃剖开一般。她有些站不稳，宋玠寒来扶她，姜滟说：“我知道了，我先回去了。”
是啊，宋玠寒有什么错，他只是想缓和家里关系，他为了乐队跟家里闹掰，自己打工供自己的学费生活费，他想回家而已。那陈也呢，陈也也没错，他想要公平，他只是想维护自己的权利而已。那她呢，姜滟觉得自己再也受不住了，步子不稳跌坐在地上。
是她当初为了组乐队，把宋玠寒骗过来，让他跟家里闹掰，是她肩负着大家的希望，最后却只是功名无果，是她硬要坚持这个乐队，让父母对她一次又一次失望。
姜滟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却终于忍不住大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