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离别

吴沁没想到他会说这么一句，一口啤酒还没咽下去直接喷了他一身。

其实话说出口，方一可就后悔了，吴沁不是别人，他不该这么轻挑，但没想到对方会这么激动，那可是他新买的T恤呀！！吴沁本来有些恼，但看着他一脸肉疼的看着自己阿玛尼当季最新款，还是被逗笑了。方一可看着她的笑脸，突然觉得这T恤也没那么可惜了。这还是这么久以来，吴沁每一次发自真心地笑出来。

方一可随意扫了一下身上的啤酒，刚打算说自己开玩笑的，突然感觉唇上一热，脑子直接炸了。吴沁亲了他，真亲了他。

她的嘴唇感觉温暖而柔软，微热的气息微微扑在脸上，这么近的距离，方一可都能看到她微颤的睫毛，他能听到自己心脏”咚”得一声，他感觉自己耳朵都红了。

这个吻蜻蜓点水般，还没等方一可反应过来就结束了。温热的气息消散后，方一可甚至有些懊恼，他刚刚竟然什么都没做，就结束了。吴沁重新坐回去，她看着手中的啤酒，微微牵动嘴角，笑了：“就当赔你这个T恤了。”方一可看着她也笑了。

这次出来旅行，一直是宋融和方一可住一间，宝拉和吴沁住一间。当天晚上，宝拉没有回吴沁她们房间，方一可陪吴沁轧了一晚上马路，他们从天南聊到地北，从地北聊回天南。吴沁第一次把心打开，那些年少悸动，偷偷做过没送出去的笔记，记录少女心事的日记，都说给他听。方一可一边听一边打趣，逗得吴沁一直在笑，那些青涩的回忆因为这些趣话而显得熠熠生辉。从那以后，每当吴沁回想起这些暗恋往事，想起方一可逗她的话，不再只是感伤。

第二天返程的时候，四人都默契地没有提起昨晚，那像一段小插曲被众人各自藏进回忆，这趟旅程为快乐而简单的大学生活划上了句号。大四开始，众人开始为了各自前程奔波。吴沁家境一般，但成绩不错，最终还是选择保送本校上研究生，方一可家里让他出国，一个学渣被雅思折磨得死去活来，实在无暇顾及别人。宋融和宝拉就比较纠结了，宋融因为成绩突出，学校推荐清华保研，宝拉则一直想出国。两人因为这事开始经常吵架，吵架、和好、再吵架、再和好，周而复始。四人组聚得频率越来越低，曾经那么亲密的四个人，也开始慢慢变得陌生。

直到大四寒假放假回家前，四人才又聚了一次，那时候基本尘埃落定，宋融和宝拉似乎也找到一种新的平衡，大家绝口不提分离，一切决定由时间来决定。剩下一学期毕业论文占了一半时间，剩下的一半时间，四人又像回到了从前，开始四处吃喝玩乐，不诉离殇。

四个月的时间转瞬即逝，毕业典礼结束后，大家陆续收拾行李回家，吴沁因为还留在本校，每一个人离别她都会去送，她看着宿舍慢慢空了，原本杂乱的宿舍变得空空如也，心里也开始空落落的。

方一可走的那天，很多人去送，平时不显，那会儿就知道他人缘不错。他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考上了英国的一所学校，吴沁虽然感伤，但也为他高兴。她站在人群的边缘，看着他跟一个个兄弟告别。等到她的时候，方一可突然有些不知所措。吴沁冲他笑了笑，张开了双手拥抱他，旁边响起了男生起哄的笑声。吴沁脸一红，松开了手，却又被他拉了回去，紧紧抱住。他贴着她的耳边，轻轻说：“如果还喜欢就去追，如果不喜欢就等我回来，上次那可是我初吻，我都没让你负责……”

吴沁听着听着就笑了，笑着笑着就哭了，“傻瓜，那也是我初吻呢。放心，我会变得很优秀很优秀，没等到你回来时候，就有人排队把我娶走了……”

方一可搂得更紧了，他这一刻甚至不想走了。他不知道他对吴沁是什么感情，只是觉得放不下，舍不掉，所以他没法表白，也没法不走。

第二个走的是宝拉，那一天她和宋融去机场送她，中间她还找了个借口，让两人独处了半个小时，等她回来的时候，发现两人的眼眶都是红的。宝拉像往常一样揉了揉她的头发：“傻丫头，我走了别老自己待着。”

“好。”

“也别光去图书馆，记得谈个恋爱。”

“好。”

“记得想我。”

“好。”

“那我走了……”

“好。”

“你怎么只知道说好？”

吴沁看着她笑，什么都没有说，当时还是太年轻，以为离别只是一瞬，她们终究会再遇见，却不知道有些关系一旦断了就再也不会回到从前。

宝拉看着宋融，什么话都没说，吴沁退到一边，看着他们拥抱后离别。

回去的地铁上，宋融一直低着头，吴沁叹了口气，什么话都没说，只是把包里的棒球帽戴在了他头上，装作没有看到他的眼泪。

那一刻她还是羡慕宝拉，两人没有说分别，也没有说承诺，他们互相都懂得彼此、尊重彼此，分别太伤，承诺太重，所以什么话都没说，但他们都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