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草庐里的光
任务的开始时间，也是这场无声的博弈盖棺定论的时刻。
24小时很长，也很短。
可以说，整个大都修道界百分之八十以上的目光如今都注视着这里，只不过他们只是看着，如同渡一扇和米粒儿刚刚来到大都时那般。
不同点仅仅在于，渡一扇和米粒儿由原本所有人认为的，只是新的，更强的棋子，转变为了这场博弈的隐形监管者——所有想在这场博弈中有所想法的人们，都收起了自己的想法——渡一扇的出现和墨鸽的介入，阻断了任何人想要出“老千”和“收回赌注”的想法，现在他们只能看下去，而后从结局中拿到属于自己的那一份或者输掉自己的赌注，而不能在结局展开之前做任何变动。
煎熬的不仅仅只是棋子们了。
渡一扇在这座城市里游荡着，手中紧紧握着米粒儿小小的手掌；而后者，则收起之前骄横刁蛮的状态，成为了相较之于之前乖乖女的状态。
无数身影在二人身后跟随着，他们不约而同的没有选择隐藏，而是远远地，明显的跟在两个身影的身后，保持着不影响，但也不离开的默契。
想要悄悄跟踪一名天途以下最强者？暂且不论发现不发现这一问题，即便渡一扇懒得发现这些尾巴们，那又如何——数万年过去了，从未有任何人，或者组织，能够干掉一个天途以下最强者——更何况这名天途以下最强者身边的那个小姑娘，隐隐也是一名天途以下最强者。
所以悄悄地跟踪，和明目张胆的跟着似乎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正大光明一些，说不定还能获得这位看似儒雅的强者一丝丝好感？
至少这些各家族的精英们是这么认为的。
渡一扇此时来大都，除却之前墨鸽所言那般确实是来游玩之外，各大家族并不相信前者与这盘大棋闻所未闻。
他来到这里，无论他想干什么，各大家族只想知道，他的出现会对棋局产生何种影响。
且绝大部分人只想知道，他们想不想对棋局下手——除了各大家族，无数小家族小组织也在这盘棋局里押下了自己不小的赌注，甚至是全副身家。
如今的局势确是有些微妙。
一场原本简单的暗杀任务，一个因任务而起的赌局，因各大势力的加注而庞大的博弈，两个莫名加入赌局内的超乎控制的强者。
微妙到，有些诡异。
但最为诡异的却莫过于，事情已经如此之大，却没有任何一个家族或者组织站出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就连大都联合议会这般的庞然大物，都少有的沉默了。
所有人都在默认事件的发展，直至发展到如今的模样。
......
阴影介质内，那如同高功率探照灯一般的圆月分毫未动的悬挂在空中，草庐内，没有了那一夜的柔光，以及从电视中传出的黄金档狗血剧的声音。
有的，只是烟草味浓重的烟雾，以及漆黑的内景。
龍保持着盘膝的状态已然许久了。
缓慢而悠长的气息伴随着缭绕的烟雾进出在龍的鼻腔，此时的他，仿佛并不是一个正要准备去进行刺杀任务的杀手，而是正在修身养性的普通中年男子。
阴影介质内不同介质层的温度也不相同，龍所在的介质层相较之于现实世界，常年保持在一个较低的温度上，这便导致了，阴影介质内虽然冰凉，在空旷的地方却极少有风的存在。
但，草庐此刻，却在微微摆动着，似是有一股微风，从草庐内流淌出来，将缕缕烟丝带向荒无人烟的地界。
那是一种强大的气息，虽是一片黑暗但那黑暗之中，却有着点点亮光在闪动着，宛若繁星一般璀璨，却又似是萤虫微弱。
仔细数来，这微光，不多不少，正好六枚。
不是“日暮临光以寿”那六枚言灵又是何物？
言灵静静地围绕在龍的身边，调节着后者的气息——那微光，便是言灵的语言。
这语言没有一丝一毫的声响，却如同心灵感应一般传达到了龍的内心，使其本就已然缓慢有序的气息变得更加悠长。
这种操作已经持续了数个时辰，并将一直持续到任务开始的前夕。
此时此刻，现实世界当中，老者也默默地坐在那间熟悉的大厅内，耳畔，是时钟尽职尽责的“啪嗒”声，从“3”出发即将到达“4”的时针，也如同死神的低语般，一声又一声的为他计算着死亡的时刻。
别墅内外布满着全副武装的保镖，准备迎接那位传闻当中的“收割者”，就连那名风韵犹存的少妇“清风”，此刻也收起了那副矫揉造作的姿态，严阵以待。
大都之中，今晚必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各大家族的头脑们纷纷来到自己的据点当中，不断接受着从各条情报网络里传来的信息，就连三大情报组织在大都的情报分部，也在紧锣密鼓的整合着一切他们能力所及之处。
只为获得第一手情报。
在这片已经陷入黎明前黑暗的城市，无数情报人员交头接耳，甚至不同组织，不同家族之间的情报员，还会在某些静止的拐角，展开一些不可告人的交易。
别墅，也早已被密密麻麻的各组织情报员们所包围——龍是棋子，老者自然也是。
即便在某些不可抗力的强制作用下，他们失去了操作棋子的能力，但，他们仍然能够阻止棋子离开棋盘。
因为棋手不是别人，而是整个大都修道界。
天空，泛起了鱼肚白。
草庐，亮了起来。
微微泛黄的白光从地平线的那一侧渐渐点亮，所有人的神经都紧绷到了一种异常的状态，任何风吹草动，都会被数名有着强劲实力的“棋盘掌控者”们扼杀在摇篮当中。
这是一个对于老者而言的死局。
唯一的活路，只有一个。
端着茶杯的手在微微颤抖，他就像是一个刚刚入道的新手，等待着老怪物的教训。
即便，他已经上百岁了。
可他面对的，是一个数百年前便轰动修士界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