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15.喜怒无常

等到快入城，已是夕阳西下，天空只剩塞雁南飞，惊鸿掠影。

交了入城费，余夕漫步在辽阔的城区内，随手在小贩那里买了一份城区分布图，找了家客栈住下。

站在窗前，余夕望着金碧辉煌的城墙，熙熙攘攘的人群，重峦叠嶂般的阁楼，感受到一片祥和之气。

八大宗的招生榜，他去看过了，年龄不过弱冠，境界到达化灵即可，他轻轻松松就可以达到。

可是，他发现榜上还有金色的名单，听路人说，那些是最有可能竞争少宗主的位置的少年天才，他们每一个都是凝物巅峰的强者，单论境界，余夕也远远不如。

而且这还不算天禄宗，神隐寺，幽冥岭，云曦泽，玄武楼，修罗径，木灵森，诡谲领八大宗那些长老等核心高层的后人。

若是算上，那不知道还要多多少有力竞争者，毕竟，那些人的修炼资源普遍比普通修者好，天分就更不用说了。

一般来说，男修者一生都会娶许多妻妾，实力越高者越是如此，一是资源足够养活那么多人，二是为了挑选出一个传承自己衣钵的人，而女修者生下孩子，都有她本身的滋养，在这种情况下，那些修者后人中的最优者，说是万里挑一也不为过。

这是余夕之前在古籍上看到的，也让他心里有个底，不至于在知道这些人之后觉得自己毫无用处。

……

傍晚，余夕有点睡不着，加上下午看到了如此美丽壮观的城池，以及初来乍到而对新事物产生的兴奋，他打算去城里转转。

天禄城并没有宵禁，不过，白天小贩摆摊的热闹场景已消失不见，现在是各种夜间娱乐场所的主场。

青楼，赌场，洗浴所，餐厅，训兽室……一系列的娱乐场所承包了城池夜间的经济来源。

余夕觉得这个餐厅有点奇怪，不就是吃个饭嘛！这份城池说明书怎么会把它归为娱乐场所呢？说明书上说的和他知道的都差不多，唯独此处让他觉得奇怪。

宵心异异餐馆前，街灯昏黄，青石满目，一身黑色纯蚕丝睡衣的余夕非常开心，他在这座道路错综复杂的城池里寻找了许久，经过了各种各样、千奇百怪的地方才来到这里，据说明书所说，这家宵心异异餐馆算是城里性价比最高的餐厅了。

在侍者的带领下，余夕走进了包厢的王国，一间间由古风屏风隔断的小间不断闪烁着黝黑之色的光芒。

听侍者说，那是古灵禁制，方便隔绝包间之间的信息传递，防护包间里面用餐的客户，让每一位顾客在品尝食物时不受外界的打扰。

花了几倍于入城费，平时可以吃几餐的银两，余夕见到了一盘色彩斑斓的奶油状食物。

“爷，这就是我们店的招牌菜——缤纷世界，请您慢用！”

咔!侍者解开禁制，推开纹有山水鸟兽的屏风，缓缓走了出去，回过头，准备将屏风再次闭合。

“呜呜呜!燕儿，你怎么就走了啊，我好想你——哈哈哈!羽儿，明天我就带你回家，你看那颗北极星，它代表你在我心里的模样。”

一个身着虎纹黑衣的中年男子满面醺红，喝醉了一般从屏风一侧倒着出来，横在准备用餐的余夕面前，嘴巴奋力撕扯着，说出了一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

“小二，这是谁啊？怎么倒在这里了？”

余夕觉得这人挺有趣的，便向侍者询问。

“爷，我也不知道啊！我们这里每天来来往往那么多人，我大都认识，可是，地上这位爷我还真不认识，而且在我们这里用餐一般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侍者怕余夕因此退餐，急忙解释道。

“行行行，你先下去吧，我来看看。”

余夕平淡的脸上浮现一丝无奈，让有些不知所措的侍者退下。

“是，爷，那我先下去了，你慢用。”

见余夕接管此时，侍者也松了一口气，不然，去把掌柜的叫来解决问题，他肯定少不了一顿骂。

余夕将缤纷世界收起，放入储物袋，伸手去拉那个男子的手臂，却不曾想到，他一只手根本拉不动对方。

最后，余夕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勉强强将男子背起来，余夕觉得他就是喝多了，之前老余喝多了，他母亲总会把老余带到云书阁的顶端去醒酒。

耳濡目染下，余夕下意识认为只要找个高的地方休息，就可以让这个男人快点醒来，于是，他记起来今天进城前的那座高山。

……

风信山，传闻是古之大能风信子以通天之力建筑而成的一座山，坐拥天源十大名山之一的称号。

风信山顶，两道人影在星光的辉映下，一躺一坐，坐着的人影手中正拿着什么东西在吃。

余夕有些感慨，这位大叔实在是太重了，以至于一路上，他都处于一种十分尴尬的状态——汗流浃背，汗水浸透了衣衫，脚步颤颤巍巍，还背着一个陌生的大叔。

路上的路人大都在窃喜，他以为有什么好事发生了，就把他们的话都很好地捕捉到了，大概就是说他那么大个汉子，居然就因为背个人而变成这样，真是太差劲了。

余夕都有观察过，那些笑话他的人的修为普遍是源灵境，沧桑的面容显示出他们的年纪。

余夕如若恍然大悟，穿过错综复杂的街道，出了城门，来到了山下，一步一步爬上了风信山。

想到这，余夕手中的缤纷世界已在不知不觉中消耗了一半，而余夕的思绪并没有止于此。

一道山风袭来，另一道人影已经站起来了，看了一眼头发在风中凌乱的余夕，便转身看向东南方向的那片黑暗，仔细看去，会发现黑暗之中竟有点点星光，人影一动不动，像是陷入了沉思。

余夕此时又想起了家里的事，出生时，在天源羽的帮助下，成功救下了父母，那时，自己并没有什么感觉，因为天源羽传递给他一个信号——理所当然，就好像那是理所当然，无喜无悲。

此时，余夕却感觉到了无限的欣喜，还有小红雀，小花梨，老秦，大师傅……很多让他此时感到高兴的人和事。

突然，一片黑暗袭来，随之而来的还有无尽的悲哀。

画面一转，那是一个孤苦无助、满身伤痕的青楼女子，正在人们冷漠的目光中被一点点拖入人声鼎沸的青楼。

此时，余夕感受到一座深渊正一点点吞没自己，就如当初落水时无助，不过，当初无助中还有温暖裹挟，让他支撑了下来，现在却是无尽冰冷，深入骨髓。

一幅幅画面呈现在眼前，那都是余夕之前在街道上四处游荡时，无意之中看到的，衣着华丽的乞丐，残存余温的侍者，血泊之中的老人……在这些的背后都是冰冷冷的感触，围绕着余夕，漩涡似的，汇入他的脑海，不断碰撞。

余夕感受到脑袋一鼓一鼓的，好像快到了临界点，差一点就要爆炸，只是又像有什么东西束缚，并没有炸裂开来。

疼痛减轻，无中生有一般，愤怒似火山爆发，喷薄而出，充斥着整个大脑，欲将余夕湮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