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我是的标题
外边天有点阴，可能快下雨了吧。天气预报说今天会放晴，但我觉得它在放屁。
最近老是下雨，三天一大两天一小的。老天爷是不是被谁欺负了？是好不容易养大的闺女又跟放牛的跑了吗？天上是没牛吗？那么喜欢牛？衣服都没得换，洗了一直不干，身上这件穿了能有十天了吧，你看脏得。
最近不掉头发了，但肉一直在长，照镜子的时候感觉自己像是被横向拉伸了，我都怀疑自己照的是哈哈镜。之前一直安慰自己说这是热胀，等天凉就好了，现在天凉了，心也凉了。脸大得最明显，像是两边嘴里各含着一块糖，老师你觉得我是比以前可爱呢，还是更可爱呢？肚子比我的成绩要突出多了，故意挺着的时候公交车上已经有人给我让座了——觉得我精神有问题。这导致我养成一个坏习惯，老是不自觉地用手去盘，就是这样——老师你要试试吗？很舒服的。不试？那算了。体力也越来越差，过去一口气上五楼，现在一口气上五个台阶还要往后退两个，蜗牛见了会以为我在模仿它。不知道这个样子怎么撑到高考。老师你好像瘦了，是在减肥吗？还是说因为上次被我伤了心，回去以后茶饭不思，衣带渐宽？
我知道你不愿意理我，上次的事是我不好，怎么能对你动手呢？家暴可是导致夫妻关系破裂的关键因素啊。我不怪你怪我，这是我罪有应得。但是我想说，我们毕竟还是要一起走下去的，早些放下对彼此都好，对我们的孩子……要不你打我两下出出气？你看我胡说什么，你怎么舍得？
上次是我误会了，假小子其实并没有在跟踪我，她只是和我住在同一个小区，还是邻居——老师你这个表情是说你早就知道了？你真是有先见之明，胡猜的本事比天气预报准多了。有意思的是，她确实是我以前认识的人。当时她跟着我提前一站下车，是因为知道我俩住在同一个小区，看我下车，误以为到了，于是就跟着下来了。你记得我之前跟你提过的金童玉女吗？她就是玉女！应该有七八年没见了吧？我记得她是四年级的时候转的学，因为她爸妈离婚，她跟着她妈去了外地。我们当时关系挺好的，经常一起玩一起写作业。但毕竟是孩子，分开后也不会主动联络，如今再见了，想起小时候的事，是有一点亲切，但更多的是隔膜。好像那些记忆不是过去的，是上辈子的。我总觉得应该找她聊聊，但又不知道从哪聊起，脑子里印象最深的都是我俩特别小的时候的一些奇葩事。比如一起偷西瓜被抓。事先说好了她可以被抓但我不能，因为大人不会拿一个小女孩怎么样，但是如果我被抓了，我妈会把我揍到她自己认不出来为止。结果真到了要跑的时候，她抓着我的衣服死活不放，两人最后一起被逮了。还有更奇葩的。我到山上去玩，看到一只很漂亮的鸟，回来随口跟她说了，她就嚷着要去看。我说那只鸟只是在那儿停了一会儿，当时就飞走了，现在去了不可能看到，她死活不干。最后没办法，还是带她去了，两个人花了一整天的时间跑去看了一下那只鸟曾经停留的地方。事后想想她傻我也傻，怎么就真的去了。不过那段时光回忆起来也挺美的：灿烂的阳光，漫山遍野的绿，找不到出处的鸟鸣虫叫，清澈的河水，两个小孩去干一件注定会失败的事，过程却是欢乐的。还是小时候好啊，不会去计较时间的意义，哪像现在？时间成了填补空虚缓解焦虑的工具：拼命学不是为了让成绩更好，而是一旦停下就会不知所措。当大家都蜂拥着往前挤的时候，留在原地的只会更加恐慌。学习的本质变成了生存竞争，筛豆子一样把小的、残的筛掉，剩下的送入大学上色，出来冒充黄金。人生啊，跟闹着玩似的……
可是没办法，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新爹同亲爹一样，都由不得我选。一切都有人安排好了：什么时候起床，什么时候睡觉，什么时候吃饭；上什么课，做什么题，用什么方式思考。我不是人，人是有灵魂的，我是有脑子的行尸走肉。我不喜欢被这样安排，我不喜欢这样被人管。但讽刺的是，别人不管我的时候我也管不住自己。之前放了两天假，我背了好多学习资料回去，本想着好好充实自己，结果只是充实了书包；本想着好好提升自己，结果只是提升了体重。你看，我就是这样，没自由的时候渴望自由，有自由的时候又轻易地挥霍掉，多像是渣男对待爱情的态度，多像是我对老师你的态度。
你还是不说话。你这是冷暴力！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你看着我。你看着我行吗？你连看我一眼都不肯吗？窗外有什么你老看？哦，下雨了。
老师我给你唱首歌吧：
雨一直下
气氛不算融洽
在同个屋檐下，只有我一个人在说话
你爱我吗
也许更多是恨吧
受了伤的你的心，我拿什么来愈合啊
还是算了吧
我已用尽了办法
一个人总是不说话，很可能是个哑巴
……
好听吗老师？好听我再来一首：
从来就不难过
因为有我在你左右
你总是埋怨地说怎么哪都有我
我这样默默承受你的怨尤
现在为了什么不再看我
我是不是你最疼爱的人
你为什么不说话
……
老师，我是真没辙了。你今天是铁了心不说话了吗？还是说以后都不打算说话了？你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被禁言了吗？还是说因为上次骂作者他现在报复你？到底怎么回事你说啊。你再这样我就……唉，我怎么忍心对你说狠话呢？过去我们俩那么好，就算今后不在一起了，也可以继续做朋友嘛。再说沟通也不是非得用嘴，眉来眼去也可以呀。
不说话也挺好。老话说病从口入祸从口出，你不说话就既不生病也不惹祸，医生们就安全了。历史上因为话多而惹祸的人还少吗？小明不就经常因为话多而滚出去吗？小刘其实也是。小刘你不认识？就是我啊。
老师你不是出家了吧？我听说佛门有一种修行叫闭口禅，就是不让人说话，老师你不会……你到底是想不开还是想开了呀？你爸妈知道这事吗？你爸知道他的Y染色体传不下去，不会觉得愧对列祖列宗吗？当然我不是重男轻女，不过从体重上看，确实是男重女轻嘛。
老师我这么一直说话你不烦吗？烦了你就骂我呀！是不是没想好怎么骂？我可以教你呀。你就说：你这个卑鄙无耻下流的小人——呜呜呜，老师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我从没想过从你嘴里能冒出这么！而且说得一点也不客观，我已经不小了！你深深地伤害了我……但是我不计较！咱们扯平吧！
老师你不是中毒了吧？中毒了那就赶紧解毒啊——老师我说得口渴了，我能喝杯水吗？这水里没毒吧？
老师你喝奶吗？你喜欢牛奶还是酸奶？牛奶酸奶我宿舍里都有，就是快过期了，你要不要？我不是故意要给你快过期的，你也知道我家是开超市的，好的要留着卖，我喝的从来都是快过期的。
唉，老师我累了。你还不说话？算了，我走了。
“门口有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