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后两代破产(译文纪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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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与家人同住,仍处于“独居生活”的状态

2015年9月,节目播出后,距离上次见面过了一个月左右的时间,我们为拜访安田先生,再度来到父子俩居住的小区。当时札幌市寒意渐浓,如果不穿厚外套的话,没法在室外久待。

来到熟悉的住宅区后,义昭先生与昭男先生一同前来迎接我们。乍一眼,我们首先注意到了昭男先生的样子。他同之前相比,一下子消瘦了许多,看起来筋疲力尽。

“您的身体没事吧?是不是瘦了些?”

“我最近很忙呢……”

昭男先生有气无力地答道。

在上一份工作结束后,昭男先生所注册的派遣公司又给他介绍了新的工作。新的工作内容是在食品货物的装卸现场驾驶叉车将货物堆放到卡车上等。薪水日结,每天7 500日元,与之前的工作持平。但是现在的工作地点距离市内很远,通勤时间变长了。虽然上午八点开始工作,但昭男先生每天早上六点半就要从家出发,夜里很晚才能到家,每天如此。

“工作时间基本是上午八点到下午五点。但有时候任务多忙不过来,每天要加班一到两小时。工作结束的时候都已经晚上九十点钟了。到家已经筋疲力尽……”

昭男先生现在每天早晨六点半出门,深夜十一点过后才到家……为尽可能多挣一点钱,他只在每周日休息,其余六天都在勤恳工作。

“不好好工作的话就没法维持生活了,我别无选择,只能努力工作。休息一天就少挣一天的薪水,老实说我一天都不想休息。不拼命工作的话,就没法挣足够的钱。虽然这样说有点不好,但在身体还没崩溃、我还能坚持的情况下,我都会拼尽全力地工作。”

刚开始与父亲同住的时候,出于对义昭先生身体状况的担忧,昭男先生总会帮忙分担家务,但现在,周日是他唯一的休息日,由于平常工作疲劳,昭男先生总要睡到午后,没法帮忙分担家务。义昭先生虽然体谅儿子的状况,但要独自承担所有的家务,好像也力不从心。

“打扫、擦窗之类的家务活,这些我做不了的事,过去儿子都会帮我完成。但现在他没法继续帮忙做家务了。你看现在家中没有好好打扫,很脏吧……”

义昭先生无精打采地低垂着头。平日里,始终独自在家的义昭先生,虽然想要独自完成家务活,却心有余而力不足,此刻我们仿佛感受到了他内心的无奈与焦虑。

“您的儿子每天要忙工作、家务事,很辛苦吧?”

“他没法兼顾啊。你看,房间都乱糟糟的。儿子光是忙工作已经筋疲力尽了,无暇顾及其他。他上周日也去工作了。”

“他平时几乎都不在家啊?”

“嗯,不在家。他早上六点半出门,晚上很晚才回家,到家已经疲惫不堪。”

“但是,不工作的话也不行啊。”

“没错……”

在高龄父母与子女同住的情况下,为尽可能多挣些钱,子女的工作时间相应延长,因而父母独自在家的时间也会增加。子女延长工作时间也是为了家庭生计。然而,他们越是忙于工作,越是无暇顾家,不得不放弃陪伴父母的时间。安田父子俩也面临着这样的两难困境,度过忙碌却又无奈的每一天。

目前,从提供上门看护及高龄老人福利服务的机构获取的信息显示,“日间独居”(因家人外出工作,老人白天独自在家,与独居无异,面临被孤立的问题)这一现象已成为公众不得不直面的社会问题。当老人独自在家的时候,若发生疾病发作、不慎跌倒等意外,很有可能发展为严重的事态。

白天的时候,义昭先生几乎都是独自在家,也就是处于所谓的“日间独居”状态。过去发生过前述意外事件,因而负责生活保护的工作人员劝说他“前来咨询”,但他终究还是没法前去。对于义昭先生而言,独自步行所至的最远距离便是家附近的超市了。要他独自乘坐公共交通前往区政府,根本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义昭先生虽然也想前去与负责生活保护的工作人员商谈,但是却“心有余而力不足”,陷于两难境地。

“区政府的工作人员亲切地对我说:‘有任何困难都请前来咨询。’我觉得很高兴。但如果我真的能去的话就好了,我没法去啊。现在连购物都渐渐力不从心了……”

对于独自前去窗口咨询这件事,义昭先生还有另一层顾虑。即便他能够独自前往区政府,但由于脑梗死后遗症的影响,他的语言表达能力不佳,他担心自己不能顺畅地表达出自己想要接受生活保护的想法。

义昭先生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随后直愣愣地小声嘟囔着:

“如果我能去咨询的话就好了……能去咨询的话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