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筹谋
华山派的密室内，参将赵熙坐在角落，他双手被绑缚，腿也被绑缚，一双眼睛盯着对面的姜庆，一副诚惶诚恐的表情。
他的一只耳朵被姜庆削掉，已被恒山派弟子包扎了一下，绑着白布。这让姜庆想起了小时候看过的黑猫警长动画片里面的一只耳。
从造型，到贼眉鼠眼的眼神，都非常像，可以说是一只耳本耳了。
“说吧，你家总督李汶为啥老是盯着我们华山派？先是司空庭，再是你们，到底什么仇什么怨？还有李汶和神龙府到底是什么关系？”姜庆问道。
“说出来，能换一条命吗？”赵熙轻声商量着。
“看你说的内容了，你没有讨价还价的本钱，只能老老实实说出来。”姜庆沉声说道。
赵熙叹一口气道：“我一家子都在宁武关，要是被李大人知道了我泄露他的秘密，他们可能会死的很惨。”
“这里只有你我二人，不会让别人知道，而且，有机会的话，我会考虑照拂你的家人。”姜庆冷冷说道。
“真的吗？”赵熙看着姜庆，将信将疑。
“江湖中人，说一不二。跟你们官府不同。”姜庆斩钉截铁道。
赵熙想了半天，脸上终于露出坚定地表情，对姜庆道：“劳驾，给我点酒喝吧。”
姜庆点点头，转身出门，不一会儿的时间，带来了一壶温酒，一盘毛豆，还有一些野味。
他将酒和野味放到赵熙跟前，自拿了一盘毛豆放在自己旁边，边嗑着毛豆边说道：“你说吧。”
赵熙也不用碗，直接对着酒壶‘咕嘟咕嘟’地喝了两口，脸上露出满足的表情。
他四十五的角度望着前方，脸上露出回忆的神情，缓缓说道：“大概在十几年前，李大人还是大同兵备道的时候，就已和神龙府开始接触了。”
“这么久？”姜庆正磕着毛豆，有些惊愕道。
赵熙点点头：“十几年前，朝廷在和北方的蒙古正在做封贡互市。神龙府作为漠北的一股势力，实力尚且十分弱小，李大人通过他们和漠北偷偷做贸易，将朝廷的大量铁器和食盐卖给蒙古人，以换取暴利。”
“那时候，神龙府在归化城和张家口来往频繁，他们在贸易之余，专门搜集中原的武林秘籍。随着他们培养的高手越来越多，李大人渐渐感觉控制不住他们，而他们又掌握着李大人做贸易的秘密，要知道蒙古一直野心勃勃，当时谁私自给蒙古食盐和生铁，谁就有通敌的嫌疑。因此李大人为了杀人灭口，命令我们进入漠北，灭掉神龙府。”
姜庆轻轻一叹：“你们李大人果然手腕非凡，对盟友倒是毫不手软，说灭就灭。”
赵熙脸上露出敬佩的表情：“李大人深谋远虑，心狠手辣，实在是我等之楷模。”
这句话说得姜庆连连点头：“想要成就大事，这两点确实缺一不可。”
两个人相视一笑，顿时有种知己的感觉。却听赵熙继续说道：“那时我作为九边之一大同镇的一名守备，奉命带兵潜入漠北，准备剿灭神龙府。我们原本以为神龙府势小力孤，这是一场手到擒来的战斗。”
“没想到这场战斗却是我一生的噩梦。”
赵熙说到这里，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我们万万没有想到，短短两三年的时间，神龙府竟然变得高手如云，他们以一敌十，我们完全没有任何胜算。神龙府的重耳公子可怖之极，他连下杀手，击毙我方七名大将。另外还有巫家兄弟，个个身如磐石，宛如杀神一般。那一役，我们几乎全军覆没，李大人真真是失算了。”
“那你是怎么活下来的？”姜庆问道。
“求饶。不顾一切的求饶。”赵熙自嘲地笑了笑：“就像昨天对姜掌门求饶一样。”
“能够完全抛下自尊的求饶，也是一种本事啊。”姜庆对赵熙肯定道。
赵熙点点头，对这个观点颇为认同，他又说道：“神龙府放过了我，让我回去带话给李大人，说神龙府已不再是李大人暗通蒙古的棋子，希望李大人好自为之。”
“后来李大人审时度势，改剿灭为安抚，双方便进行了长达十几年的合作。神龙府越来越强，对李大人也越来越有助力。”
“那赵将军可知，神龙府是为什么突然变得如此之强？”姜庆问道。
“这我就不得而知了。”赵熙沉吟道：“只是偶尔听李大人提过，说是因为一种在漠北生长的神草。”
姜庆听到这句话，顿时心里一震，他说的神草，应当便是绿绒草了。看来方证大师果然所言非虚，但是这种草到底要如何使用呢？神龙府又是如何发现这神草的奥秘？
他突然有些疑惑，问道：“那你们李大人自跟神龙府合作，又与我华山派有何瓜葛？为何想要谋夺我华山派？”
“其实李大人不仅仅针对你们华山派。他针对的是整个五岳剑派。”赵熙回答道。
“那是为何？”
“因为神龙府曾经告知他，据古籍记载，绿绒草不仅会在漠北出现，将来也会在五岳诸山出现！”
“李大人对神龙府的实力大涨甚是艳羡，他听到神龙府对他说的这个信息后，便筹谋夺取五岳剑派，距今大概十几年的时间了。”
“果然是深谋远虑啊”姜庆有些感慨。
赵熙点点头，“不过那时候他还不是三边总督，只是大同兵备道，实力不足，而且五岳山脉这些年来并没有绿绒草出现。因此他没有直接强占五岳剑派，而是选择和嵩山派掌门左冷禅合作。”
左冷禅....姜庆听到这个名字，心里一震，这个嵩山派掌门在江湖上搅弄风云十几年，原来是有后台的。
只听赵熙缓缓说道：“李大人为左冷禅准备了大量物资，让他扩大嵩山派。许多嵩山派的秘籍都是李大人送给左冷禅的，其中包括左冷禅自己所修炼的寒冰绵掌。靠着这些东西，左冷禅才培养出了所谓的嵩山派十三太保，这十三太保每个人都有自己拿手的武学功法，实力才得以冠绝五岳剑派。”
“不过李大人送了这么多的资源，最终左冷禅还是失败了，实在是让人失望之至。”
姜庆听到这里，突然插口道：“李大人的这些武林秘籍，其实是神龙府搜集过来，送给李大人的？”
“姜掌门心思敏锐，正是如此。”赵熙点头承认：“不仅嵩山派，我们所练的军中阵法，也是古阵法推演而来的。”
“后来情势急转直下，五岳剑派因为内斗，实力大减，这也算是左冷禅种下的因果。因此李大人便直接出手了。他派司空庭前来挑战华山派，便是他的一步棋。”
姜庆听赵熙讲完，了解了前因后果，一盘毛豆不知不觉吃个精光。
他心中已是恍然大悟，原来这是一盘时间跨度极长的大棋。
他原本心里就很疑惑，五岳分属不同的地方，跨越整个中原。左冷禅为何要不遗余力的合并五岳？简直就是吃力不讨好。
现在看来，这绿绒草便是一切的根源。说不定五岳剑派和日月神教长达十数年的恩怨纠葛，也是为此。否则为何江湖上有峨眉派，崆峒派，少林派等等大的门派，日月神教总是跟五岳剑派纠缠不清，还曾倾全教之力攻打过华山派。
这一切，都似乎解释得通了。那自己目前占据华山派，便是占了地利，无论如何要坚守华山，绝不能让出去！
他思虑已定，心里更加坚定起来。
“多谢赵将军为我解惑。”他对赵熙的这一番言语十分感激，连称呼都变了。
赵熙一脸希冀的目光看着姜庆：“我跟姜掌门说了这么秘闻，能换我一条命吗？”
姜庆沉吟了一会儿，缓缓摇了摇头：“你们杀我华山派数人，我没有放掉你的理由，只能给你一个爽快的死法。”
赵熙顿时一脸灰败，绝望之极，手里的酒壶‘啪’的一声掉落在地。
“那能否请姜掌门将来有机会照拂一下我的家人？”赵熙缓声说道。
“可以。这点我可以答应你。”姜庆点点头。
“我有一个女儿，名为赵雅，双腿残疾，在宁武关。我死之后，必无人照拂，请姜掌门设法保全。”赵熙托孤道，他此时心灰意冷，根本不信姜庆会照拂他的家人，只是想到自己的瘸腿女儿伶仃无依，病急乱投医而已。
姜庆点点头，走到赵熙身旁。
赵熙趴扶在地，拾起地上的酒壶，一脸惨然。
姜庆等他喝下最后一口酒，左手抬起，猛地戳中赵熙的死穴。赵熙连哼都没哼一声，登时毙命。
姜庆心中有一丝异样的感觉。老实说，当这赵熙说自己有一个双腿残疾的女儿的时候，他有的心里有那么一丝的动摇，但这个人一看便是十分狡猾狠毒之人，如果因自己的一念之仁，而放此人归去，那么将是对华山派最大的残忍。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姜庆轻声感慨道：“赵雅....对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