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落惊风雨:大唐诗人风华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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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这是一本勾勒大唐诗人的人生轨迹,反映唐诗背景的书。

为什么写这样一本书?笔者觉得,大多数人同笔者写作此书之前一样,不一定真正读懂唐诗。

“众鸟高飞尽,孤云独去闲。相看两不厌,只有敬亭山。”李白的《独坐敬亭山》一诗,清淡得如同王维、陶渊明,不看署名,大多数人不会想到这是那个写“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的李白所写。这首诗显然与他“飘逸豪放”的诗风大相径庭。如果不了解李白写这首诗时的背景,读这首诗时除了觉得具有王维一般的禅意,我们可能不会再有其他的感动。但是,等读完笔者所写的“李白”一章,再读这首诗,你可能会有种想哭的冲动。

“岐王宅里寻常见,崔九堂前几度闻。正是江南好风景,落花时节又逢君。”杜甫的这首《江南逢李龟年》,字面意思谁都懂,但如果仅仅是字面意思,那就称不上是“诗圣”的千古名篇了。

读这首诗时,我们脑海中要有这样一幅场景:衣衫褴褛的半百老人杜甫,抓住一位同样满脸沧桑的老人的胳膊,颤动着花白胡须,始终说不出话来。

为什么“诗圣”会如此百感交集?因为他遇见的这位可怜老人,就是当年红遍京城的歌唱家李龟年,是“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中的那位“君”。

想当年,这位歌唱家是出了王府进相府的人,普通百姓难得一见啊!如今,这位歌唱家竟然流落到潭州这么个小地方,跟诗人一样苍老不堪,靠卖唱养家糊口。

至于两人相逢的地点,读者可以联想到街头或小型宴会,脑中有了这幅场景,我们就会读到这首诗后面的“此处省略一千字”和“此处省略一万个感叹号”。只有这样,才能读懂杜甫“正是江南好风景,落花时节又逢君”这两句诗中,看似轻描淡写,实则沉重无比的内涵,才能说真正读懂了这首诗。

举了两个例子,说明完全读懂唐诗之不易。但是,你能耐着性子读完本书,相信再读唐诗就会容易得多——本书会扫清真正读懂唐诗的所有障碍,让你知其然并知其所以然。

知其所以然的途径并不神秘,其实也就四个字——知人论世。

孟子曰:“颂其诗,读其书,不知其人,可乎?是以论其世也。”吟诵他们的诗,读他们的书,怎么可以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呢?所以要研究他们所处的时代背景。这是孟子读古人书的心得,适用于我们读唐诗,上面所举的例子,恰恰证明了这一点。

笔者就“知人”与“论世”给大家做点儿事。

知人,就是真正地了解诗人,看清他的人生轨迹,了解他的性格。这是笔者帮大家做的头等大事,目标是让一个真实的诗人活跃在你的脑海中。

这件事很难,难就难在“真实”二字。大唐诗人的人生经历,早就遗落在各种文史趣闻里,很零散,片段化,文学史中关于诗人的生平又多标签化。将这些零散的信息整合在一起,勾画出诗人较完整的人生轨迹,以写小说的手法去写或许不难,可违背了笔者坚持的“真实”初衷。

这很矛盾,笔者解决这一矛盾的方法是,在详细研读史料的基础上,抽取诗人的性格特征,按照性格逻辑,串通事件,形成诗人较为完整的生活轨迹,让诗人鲜活起来。

论世,就是解释清楚社会与文学发展的背景。这都有史料可查,写起来并不难。但是,让复杂的唐史背景和诗歌发展脉络融入书中,要让大家都能读得懂,都有兴趣读,还不能出现误导,这又不容易。

然而,难事才有意义,如果理解了诗人的特性,掌握了唐诗的发展脉络,熟悉了唐史背景,读懂唐诗,还是一件难事吗?为了实现这一目标,笔者花了两年多时间做这件事,结果如何,有待读者评判。

鲁迅先生在致杨霁云信中说:“我以为一切好诗,到唐已被做完,此后倘非能翻出如来掌心之‘齐天大圣’,大可不必动手。”

这句话道明了大唐以后文人的尴尬,谁再提笔写诗,都有一种“关公面前耍大刀”的胆怯。所以,宋人另起炉灶写词,元人赶紧抢了曲。待到明清,文人一看韵律文字形式都被前人霸占了,便写起了小说。到了20世纪初,文人一看没得写了,干脆将文言文一股脑儿推翻,搞出白话文学来。

大唐诗人给后人造成了不好意思写诗的窘境,如此生猛,是什么原因呢?

除了社会和文学发展的基础,最重要的,应该是他们有一位生猛的“带头大哥”。

这位“带头大哥”写诗的水平,就如水泊梁山的宋江之武功,在众好汉中排不上号。但他有号召力,他的号召力比宋江强上百倍。他的一句话,点燃了大唐千万读书人吟诗的激情,甚至为诗痴狂,苦吟白头也无怨无悔。

这位有影响力的“带头大哥”是谁?本书从这位“带头大哥”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