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行动（三）
随着蔡翔的到来，十三号楼内的楼道感应灯第四次亮了起来。一楼、二楼、三楼、四楼，然后楼道灯熄灭。
“目标进屋，室内灯亮起。”电台内适时响起侦查员的汇报声。
“行动！”
随着现场指挥长的一声令下，两路侦查员同时行动了起来。拎着工具箱的侦查员照旧扮作物业管理公司的电路检修员。紧随其后的另一路侦查员进入楼道后，分别埋伏在三楼至四楼及四楼通往五楼的楼道转弯处。
“嘟嘟嘟”，假冒电路检修员的侦查员敲响了蔡翔家的门。
“谁啊？”一个低沉粗犷的男生自屋内传出。
“物业公司的。”侦查员沉着冷静地回答道。
蔡翔来到门边，通过猫眼观察着门外的侦查员。他没有开门，而是站在门后问道：“你们有什么事吗？”
“我们接到楼下住户的投诉，说是家中天花板有明显的水渍和霉斑，怀疑是你家卫生间管道漏水造成的。我们上门来查看核实一下。”侦查员将事先准备好的说辞不紧不慢地说了出来。
“楼下住户？”蔡翔狐疑道，“我们楼下的住户早搬走了，房子一直空关着。”
侦查员心中暗道不妙。时间仓促，准备工作不充分的弊端再次显现出来。
好在这是位有着丰富侦查经验的老刑警，一个急中生智便计上心头。他随机应变地回答道：“是啊！可不是因为之前一直空着没人住，所以直到这会儿才发现的嘛！”他接着又道，“房主正打算把闲置的空屋子租出去，今天特意回来查看房屋状况，这不发现问题了嘛！”
蔡翔将信将疑地回应道：“那也不一定就是我们家漏水。他家长期无人居住，潮湿不通风同样有可能会使墙面、屋顶出现类似漏水的霉斑。”
“您说的是。我也这么对他说。可是人家一口咬定是你家卫生间漏水造成的。按规定，我们只能上门查看。”侦查员耐折性子诱导道，“你让我们进去查看一下，如果是你家的问题，我们改天上门帮你维修。如果不是你家问题，我也可以向楼下的住户有个交代。你看，大家都是混饭吃的，不容易。兄弟，能不能行个方便？”
“好吧！你们进来看吧！”虽然一脸的不情愿，但蔡翔到底是把门打开了，“我家管道肯定没问题……哎……你们这是干什么？”
就在蔡翔开门的瞬间，假扮电路检修员的侦查员将手中的工具箱往地上一扔，一个箭步冲上前去，一把抓住蔡翔的左臂，反手一个擒拿，将其制伏在地。埋伏在楼道内的另两位侦查员口中高喊着“警察”一并冲上前去。
“叫什么名字？”侦查员的膝盖死死压在蔡翔反剪的手臂上，双手按压着他的头部，“问你话呐！快回答！”
蔡翔只是一味地吆喝：“你们什么人……私闯民宅是违法的……我要报警……”
“我们就是警察。”另一位侦查员掏出了随身携带的警官证，“你要报什么警？我们现场出警。不过，我们先要知道报警人的身份。再问你一遍，你叫什么名字？”
蔡翔的躯干无法动弹，唯有一双眼珠不安分地乱转着。但也仅仅是转了两圈，在听到侦查员的问话后，他心知大势已去，再做无谓的挣扎也于事无补。蔡翔闭上双眼，放弃了抵抗。
“叫什么名字，快说！”侦查员暴躁地怒吼道。
“蔡翔。”蔡翔最终屈服了。
“我们怀疑你涉嫌一起非正常死亡事件。”见蔡翔不再挣扎，侦查员挪开了按压在他头部的双手，以及抵在他后背上的膝盖，将其从地上拽了起来，“现对你进行口头传唤。请你配合公安机关的调查。”
蔡翔被反剪着双手，带出了大楼。在侦查员的左右夹持下，他被压进了近旁的一辆黑色荣威轿车内。
直到此刻，看着载有蔡翔的荣威车驶离新星一村，马爱国方才长长地吁出一口气，心中一块大石终于落地了。
与此同时，杨慧娟到达了马家宅社区派出所。值守在治安接待窗口的一位女民警听闻有人要寻找“马警官”，便热情地接待了她。在仔细观察了对方的体貌特征，确认来人系杨慧娟后，女民警依照专案组部署给她的任务，将其带去了位于一楼一角的讯问室。不过在杨慧娟接受讯问前，还需对其进行全身搜查。这是一道保险，防止被讯问人将致命的工具带入讯问室。
懵懵懂懂的杨慧娟在得知其要被搜身时，方才意识到事态的严重。她打量着身处的空间环境，发现这与她前次接受问询时所待的地方截然不同。
“你这是要做什么？”杨慧娟将双手环于胸前，脚步下意识地往后退着。
女民警意识到了对方的抗拒，遂亲切温柔地安抚道：“你放心，我们不会伤害你。只是例行的搜身检查。”
“为什么要对我搜身检查？”杨慧娟不安地叫嚷道，“你别碰我。我是来找马警官的。马警官在哪儿？”
女民警面带微笑，和煦地回答道：“他正巧有事外出了。不过，他临走前交代过，这次笔录由我全程负责。”
“不，我不要你做笔录。我要等马警官回来。”杨慧娟往地上一蹲，耍起了无赖。
女民警如沐春风般地望着地上的杨慧娟，耐心解释道：“马警官接到一项重要的任务，一时半会儿回不来。”见杨慧娟不为所动，她又补充道，“他可能会通宵达旦的工作。你要等他的话，怕是要在这里过夜了。”
“我愿意等。”杨慧娟倔强地回应道，“至少他不会像你这样对待我。我上次来做笔录时，马警官并没有对我进行搜身。你随随便便就要搜我的身，这是在侵犯我的人身权利。”
女民警“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看不出来，你还挺懂法。”女民警嘲讽完后，瞬间敛容正色道，“即便此刻马警官在此，你也一样要接受我们的搜身检查。这是每位接受讯问的嫌疑人必经的程序。”
“什么嫌疑人？你在说什么？”杨慧娟到了此刻方才警醒过来，“马警官干什么去了？”
善于察言观色的女民警已经从杨慧娟的面部表情中读出了她内心的想法，索性爽快地回答道：“他正在前去抓捕杀害你女儿的真正凶手。”
杨慧娟如遭雷劈般呆楞了半晌后方才再度启唇：“凶手不是早就抓到了吗？就是高杨的父亲高明，不是吗？”由于紧张过度，她干涩的声音中带着明显的颤音。
“很遗憾，在我们的多方求证下，他并不是我们要找的嫌疑人。”女民警肃然回答道，“所以我们才要请你来做笔录，替我们补充更多的证据材料，以便将真正的凶手绳之以法。这不是你拜托马警官一定要替你完成的心愿吗？”
杨慧娟张口结舌，不知该做何回答。她感觉周身上下仿佛被一团不详之气笼罩着。又是一阵愣怔后，她又问道：“你们是不是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
女民警一边替杨慧娟搜身，一边生硬地回答道：“现在问这么多干什么？一会儿进去之后，你自会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