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言语与语言

在日常生活中，我们每个人都离不开言语。与其说我们生活在世界上，不如说我们生活在言语中。人类通过言语去认识世界、洞察人生、了解自身。我们不敢想象，假如人类没有了言语，生活将会变成什么样子，世界将会变成什么样子。那么言语到底是什么，它有哪些特点，它与语言又有什么样的联系与区别呢？

一、言语的定义

抛砖引玉

下面是不同学者对“言语”的界定，你能根据下面的这几种定义，说说你对言语的理解吗？你觉得“言语”和“语言”之间有什么关系呢？

（1）高名凯和石安石编译的《语言学概论》对“言语”是这样界定的：

言语不同于语言……言语就是谈话（或写作）和所谈的话（包括写下来的话）。例如我们运用汉语去谈（或写作）的行为和我们使用汉语说（或写）出来的一句一句话（甚至可以大到一段演说，一篇文章，一本著作），就是言语，话都是由某种言语的词按照这种语言的语法规则组合起来的。

（2）王德春曾在《语言学概论》中对言语进行了定义：

言语就是在特定的言语环境中为完成特定的交际任务对语言的使用。

（3）英国学者哈特曼和斯托克编著的《语言及语言学辞典》则对言语的定义是这样的：

言语，产生某一语言的一连串有意义的语言过程和结果，也指和手势相对的口语，有时也用来做言语和言语行为的统称。

（4）《中国中学教学百科全书·教育卷》对言语作了这样的界定：

言语是人们用语言进行交际的过程。包括言语表达和言语理解两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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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过以上不同学者对言语的定义，我们可以归纳出言语主要包含两个方面的意思：

（1）使用语言的过程本身，也就是人们利用语言这一工具所进行的言语活动。如我们在生活中所进行的交谈、演讲、写作等活动，都是言语活动。

（2）使用语言的结果，也就是人们在言语活动中所产生的言语作品（说出的话、写出的文章）的总和。如鲁迅先生的作品、校长在开学典礼上的发言稿、朋友之间的对话等，这些都是言语的结果。

二、言语的特点

事物的特点总是要在跟其他事物的对比中才能更加明显。对于言语的特点，我们将它跟语言作对比，通过几个例子来归纳其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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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请阅读下面两首词，你能说一说这两首词在语言风格上有什么不同吗？

念奴娇·赤壁怀古

苏轼

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故垒西边，人道是，三国周郎赤壁。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

遥想公瑾当年，小乔初嫁了，雄姿英发。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故国神游，多情应笑我，早生华发。人生如梦，一樽还酹江月。

醉花阴

李清照

薄雾浓云愁永昼。瑞脑消金兽。佳节又重阳，玉枕纱橱，半夜凉初透。

东篱把酒黄昏后。有暗香盈袖。莫道不销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

上面这两首词分别是苏轼和李清照的作品。苏词借古抒怀，雄浑苍凉、大气磅礴、笔力遒劲、境界宏阔，将写景、咏史、抒情融为一体，给人以撼魂荡魄的艺术力量，曾被誉为“古今绝唱”。李词明白如话，没有晦涩难懂之处，表达的感情却十分深沉细腻，畅达与深沉相结合，这正是李清照词风的一个重要特点。通过读这两首词，可以明显感受到这两首词不同的语言风格，他们的作品都深深地打上了个人的烙印，具有个人风格。

（2）某外国人苦学汉语十年，到中国参加汉语考试，他遇到下面这样一道难题，你能帮助他解释一下“意思”的意思吗？

首先来看看《现代汉语词典》对“意思”的六种解释：

1.语言文字等的意义、思想内容，2.意见、愿望，3.指礼品所代表的心意，4.指表示一点心意，5.某种趋势或苗头，6.情趣、趣味。

试题如下：

题目：请解释下文中每个“意思”的意思。

阿呆给领导送红包时，两人的对话颇有意思。

领导：你这是什么意思？

阿呆：没什么意思，意思意思。

领导：你这就不够意思了。

阿呆：小意思，小意思。

领导：你这人真有意思。

阿呆：其实也没有别的意思。

领导：那我就不好意思了。

阿呆：是我不好意思。

领导：你肯定有什么意思。

阿呆：真的没有什么意思。

领导：既然没有什么意思，那你是什么意思？

阿呆：其实，我的意思就是想意思意思。

领导：你既然是想意思意思，那就是有什么意思。

阿呆：我就是想意思意思。但是，真的没有什么别的意思。

领导笑了：呵呵。我对你有点意思了。

阿呆心想：嘻嘻。我就是这个意思。

外国人看完这道题目之后就崩溃了，说道：“这些‘意思’不都是一个‘意思’吗？”最后他放弃了这道题。这只是一个笑话，但是我们从中也能看出汉语的博大精深，以及它在实际运用中的灵活性。

从以上两个例子我们可以看出，“意思”在《现代汉语词典》中的解释是比较简单的，“意思”本身的词性也不复杂，通常作为名词。不过在试题的例子中，“意思”的含义是非常复杂的，也就是说语言本身是抽象的，规则也是有限的，而语言在具体运用中也就是言语，则是生动与鲜活的。

（3）看一看下面这些词语，你在日常生活中会经常使用它们吗？你能说一说在你熟悉的领域或者行业当中，有哪些使用频率较高的词语？

正数、负数——数学领域

胚层、胚盘——生物领域

电荷、电压——物理领域

化合、分解——化学领域

血型、内科——医学领域

同一、对立——哲学领域

课时、德育——教育领域

消费、交换——经济领域

青衣、花旦——戏曲领域

车刀、刨刀——工业领域

上面所举的这些词语，虽然是共同属于全体社会成员的，人人都可以随意使用，但是它们在某些特定领域会高频率地出现。语言具有全民性，这是由语言作为人类最重要的交际工具这一社会职能本身决定的。语言没有阶级性，一视同仁地为社会全体成员服务。但是言语却不具有全民性，从上面的这些词语中我们也可以看出来，言语在不同阶层、年龄、性别等群体中，使用频率和内涵是不同的。如网络用语在年轻人的群体中使用较多，而在老年人的群体中，使用的频率相对来说会低很多。

通过“抛砖引玉”模块所举的这些例子，你能总结一下言语有哪些特点吗？你还能举出其他例子来说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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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及言语，一定要提的人就是被称为“现代语言学之父”的瑞士语言学家弗迪南德·德·索绪尔，他曾区分了语言和言语。“语言和言语活动不能混为一谈；它只是言语活动的一个确定的部分，而且当然是一个主要的部分。它既是言语机能的社会产物，又是社会集团为了使个人有可能行使这机能所采用的一整套必不可少的规约。整个来看，言语活动是多方面的、性质复杂的，同时跨着物理、生理和心理几个领域，它还属于个人的领域和社会的领域，我们没法把它归入任何一个人文事实的范畴，因为不知道怎样去理出它的统一体。相反，语言本身就是一个整体、一个分类的原则。我们一旦在言语活动的事实中给以首要的地位，就在一个不容许作其他任何分类的整体中引入一种自然的秩序。”^[1]

他认为语言是一种社会现象，是社会强加于全体社会成员的一种特殊的规约，一种必须遵守的规范，它具有稳定性和长期性等特点。语言作为社会的产物，是人们相互了解的工具，但不从属于使用者；相反，个人反倒以现成的形式来吸收它，并付出巨大的努力来精通这个系统。言语就不同了，言语是个人的现象或活动，是“个人的意志和行为”，个人通过言语活动表达自己的思想（思维、情感、体验等）达到实现交际的目的，因此具有不稳定性和暂时性的特点。前者是“有限手段”，后者是“无限手段”。^[2]

李幼燕先生曾对语言和言语的区别作过系统的归纳^[3]：

通过这个模块的例子，我们可以总结出语言和言语的区别与联系。

言语和语言的区别是非常明显的：言语是个人的，语言是社会的；言语是具体的，语言是抽象的；言语是群体性的，语言是全民性的。

言语和语言的联系也是非常密切的：语言制约着言语，指导人们进行言语实践；语言存在于言语之中，存在于人们的交际过程之中，存在于言语行为和言语作品之中。语言不能够脱离言语，言语也不能脱离语言，它们是不可分离的。

沙场点兵

一、请判断下面这个人的说法对吗？说说你的理由。

有人认为：英语比汉语容易学，因为英文只有26个字母，很容易学；而汉语中有成千上万的汉字，有些汉字字音相同、字形相近，有些汉字笔画繁多。所以说，汉语是世界上最难学的语言。

二、请根据语言和言语的不同含义，分析下面三个句子中“言”的含义。

（1）人有人言，兽有兽语。

（2）桃李不言，下自成蹊。

（3）约法三章，有言在先。

三、请阅读下面的句子，说一说“桌子”的语言意义是什么，在具体语境下的言语意义又是什么。

（1）桌子上有一摊水，你没有看见，随手要将书放在桌子上，你妈妈喊了一句“桌子”！

（2）你在修理家具，螺丝刀不在手边，于是请家人帮忙拿，家人问：“在什么地方？”你回答说：“桌子。”

（3）一个人急匆匆地往教室走，没有看见门口有一张桌子，马上就要撞上了，你喊了一声“桌子”！

四、在法律、新闻、医疗卫生、广告、旅游等社会领域，选择你感兴趣的一个领域进行考察，看这一领域的言语有哪些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