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相亲 误会
相亲对象给她约的地点在市中心商业街楼上，是一家视野不错的情侣西餐厅。
店内装潢的暖光灯和窗边的夕阳色，把每对儿坐在沙发上的情侣映照得格外甜蜜，处处都是温馨浪漫的氛围。
虞晓从容地跟在服务员后面，等待引领她到男方定的位置，人已经到了。
男方西装革履，清瘦干练，带着金丝边框眼镜儿，沉稳内敛又得体。只是不是她喜欢的类型，内心活动是有点失望。
见到虞晓，唐亚林礼貌地伸出手，“很高兴今天能约你出来，我们还是小时候见过，没想到你现在已经是一个落落大方的美女了。”
听他谈吐，也不像是没交过女朋友的人。
虞晓微笑含蓄地抬手回握，“是很多年没见了。”
“快请坐。”唐亚林伸手示意她坐，“这里的味道应该不错，快看看，喜欢吃什么。”
“好。”
虞晓对吃的不挑，随便点了一份牛排。唐亚林要了一瓶红酒。两人点好餐后，开启了你问我来答模式。
唐亚林温和地问：“我可以，叫你晓晓吗？”
虞晓愣了一下，僵硬地点头答应，除了家人叫她晓晓，在外面都没人这么叫过她，总觉得超级别扭。
“晓晓，我听王奶奶说，你在做室内设计，工作很辛苦吧！”
“还好。”
“设计不仅要懂艺术，懂品牌，更重要的是懂人，在我看来你的形象气质很不一般。”唐亚林说着起身往她水杯里添水，顺道把消过毒的湿巾给她放到面前。
虞晓从男方的举止中得到一个信号，那就是对她还挺满意，一直在找话题聊，不愿意冷场，如果没看上，估计也不会又夸又殷切地给她递这递那。
虞晓有心无心地笑道：“谢谢夸奖。”
她橛守成规让氛围有些尴尬，毕竟她没看对眼，也没什么好了解的。
唐亚林问了些工作上的事情，虞晓都是有一句答一句。
谈吐张弛有度地又把她夸了一遍，虞晓挺佩服他这样不紧不慢的性格。
唐亚林单枪直入地说道：“晓晓，我呢，打算定居在临理，毕竟工作在这边，我有一套别墅和两套公寓，别墅呢还没有装修，一直住在公寓里。就是希望我未来的夫人可以亲手把它打造成一个属于我们自己的温馨家园，一家人可以其乐融融地生活在一起，我觉得你可以。”
虞晓皮笑肉不笑，听他说的‘一家人’实际上在给自己吃定心丸，她都还没开口聊呢，怎么要打造温馨家园了？
她喝了口水，男方字正腔圆地把话说得很好听，一时有点短路，不知道怎么回绝，说得太直白不好，太委婉了又把人家吊着。
虞晓突然有点口吃，“那个......我......”
她正斟酌着措辞，突然，孟昱一屁股甩在虞晓旁边，把她吓了一跳。
孟昱嗲声嗲气地问：“老婆，你怎么在这儿？你说过今天晚上要陪我吃饭的，他是谁啊？”
老婆？陪他吃饭？
虞晓怒眸一瞪，神色猛地沉了下来，使劲甩开孟昱吊着她的肩臂，低声问道：“你有病吧？来这儿干嘛？”
唐亚林推了推眼镜，形迹可疑地看着他们问：“晓晓，这位是？”
虞晓从他眼神中已经看出，明显带着猜忌，难为情地解释道：“不好意思，不是你想的那样，他......他以前是我的一个客户，不知道怎么回事脑子有点问题。”
她指了指脑子给唐亚林解释。
“你说什么呢？我脑子好得很，你脑子才不好，家里有一个，还在外面来找，你说谁脑子有问题。”孟昱委屈又笃定地问。
她使劲儿掐了一把孟昱，“你闭嘴！”
孟昱闹这一出，万一被家里人知道，肯定要来找她算账。
虞晓怎么也没想到他会出现在这里，没完没了阴魂不散。
唐亚林明显相信虞晓的话，脸黑得跟锅底似地看着孟昱，“这位先生，我们在约会，请你出去。”
孟昱憋着坏主意，可怜巴巴地看着虞晓问:“他说你们在约会？你怎么可以跟别人约会呢？”
他在安静到只能听见餐具碰撞声音的餐厅内，无比欠抽地闹出很大的动静。
旁边的情侣都站起来伸长脖子，直勾勾地盯着他们这一桌。
旁边不知道谁在小声地说：“那男的长成这样，还被带绿帽子，这是什么世道。”
“就是啊！那出轨对象还没正室一半好看。”
虞晓一听，脸涨得通红，脑门也被火气给烧坏了，恼羞成怒地瞪着他。再不走，孟昱没完没了，到时候明天娱乐头条报道的就是他们了。
她咽了口气对唐亚林说道：“对不起，事情不是他说的那样，要不，今天就先到这儿吧！我回头再给你解释。”
虞晓气冲冲地踩了一脚孟昱，面色凝重地推开他往餐厅门口走去。
孟昱朝那男的得逞一笑，转身悠哉悠哉地跟着虞晓走了。
她刚进电梯，孟昱就屁颠屁颠地跟着进来了，她按了一楼，孟昱按了负一楼。
两人没说话，到一楼的时候，孟昱拦住她说：“刚那个餐厅环境不行，我们换一个。”
虞晓冷眸一扫，一股火气从脚底窜上脑袋顶，无奈地吼道：“孟昱，你幼不幼稚？你到底要干嘛？”
要干嘛不知道，当他看到虞晓和一个老男人相谈甚欢，身体里那股与生俱来的占有欲在慢慢腾升，让他不得不做出这样奇怪的举动。
孟昱脸色慢慢地沉下来，深邃的双眼委屈到了极点：“你就愿意跟那个老干柴眉来眼去的？又没我帅。”
虞晓没见过这种无赖，把人家晚饭给搅黄了，还在这儿理直气壮评判人。
不过孟昱也算是用一种奇葩的方式结束了这场相亲和她还没有给出的答案，事情已经这样了，生气也不能解决问题，到时候得好好跟人家解释清楚，虞晓怒气慢慢降下来。
电梯下降到负一层，孟昱把手搭在她肩上，“走吧，虞设计。”
“你找我干嘛？快说。”虞晓把他手拿开，在电梯里不走，按了一层。
孟昱带着商讨的语气说：“你和我吃顿饭，我在告诉你。”
虞晓七窍冒火，暴躁地拉开他后排的车门，孟昱走过来把她推到副驾驶去了。
两人来到一处酒楼，孟昱熟门熟客地把她带进包间。
虞晓环顾着十个人吃饭的大包间问：“你还约了其他人？”
“没有。”
刚坐下，客户的电话就进来了。
“我接个电话。”虞晓说。
接完电话，她顺便给唐亚林发了一条很长的短信，除了说明情况道歉外，把她内心的真实想法用文字打出来发了过去。
她站唐亚林的角度想了想，换做是自己，肯定要生气。
虞晓盯着手机等了几分钟，没有得到唐亚林的任何回应。
回到包间时，菜已经上得差不多了。
“什么事说吧！”虞晓动筷之前问他。
就在这时，服务员在外敲响了包间的门。
虞晓孟昱你看我，我看你。
服务员把门打开，顺带请来了二人再熟悉不过的人。
虞晓大惊失色地站起来，看着面前这位面带沧桑五十多岁的男人，“钱董？”
钱智辉爽朗地笑道：“小虞，这么紧张做什么？坐啊！”
孟昱邪魅的神色一时间阴沉了下来，正用一种森寒犀利的目光盯着钱智辉，不悦的气息在快速地扩散着。
钱智辉不请自来，带了一个男助理，并没有带他的那位女秘书。收放自如地找了一个位置坐下来，虞晓心里有了答案，她被跟踪了？
“孟总啊！要约你，还真是不好约，不过小虞请我过来的时候，我还挺意外的，你这样的大忙人还有空和我的员工吃饭。”钱智辉自嘲地笑了笑。
虞晓不可置信地看着钱智辉，和那天信誓旦旦地给她的承诺和满脸焦虑的钱钱董，还是同一人吗？
“钱董，您这是什么意思？我.....”虞晓咬牙切齿地问。
“砰”的一声，孟昱拍下手中的筷子，桌上的茶具跟着震了震，慑人地问道：“你？叫他过来的。”
虞晓对上那双愠怒的眸子，莫名地感到错愕，她从来没看见孟昱这样过。那么桀骜不羁，自大又自信的一个人，会用失望的眼神看着她。
虞晓苍白地说道：“不是。”
她不知道怎么为自己辩解，也不知道怎么给孟昱解释，人根本不是她叫过来。
“小虞啊！你的表现我看在眼里，可以出去了，我和孟总谈点事情。”钱智辉继续添油加醋地说。
她死都不相信这个人会悄无声息地派人跟踪她。利用完她后下逐客令？
虞晓不想卷入这些尔虞我诈的是非当中，明枪暗箭她更是抵挡不了。这是她有生以来的第一次，心中涨满了酸楚，很茫然。
就像许安说得一样，即使公司动荡，对她们这种小员工来讲，无非就是换了个人管而已。
虞晓眼神涣散，慢慢地地捡起座位上的包。
孟昱冷冷地问道：“我让你走了吗？虞设计？你好歹也是钱董的员工，不妨坐下一起听听，你感兴趣的东西。”
孟昱寒冷的语气让虞晓心中一颤，心跳如同擂着一面响鼓，她一点儿都不感兴趣。
“小李，把她送出去吧！”钱智辉吩咐助理。
助理对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走吧。”
她头也不回地走了，孟昱看着虞晓的背影消失后，眼睛微微眯起，毫不隐藏的怒意慢慢浮现出来。
虞晓逃离现场回到家，并没有一刻舒服展，心里像火烧着了般，又像被水淹着了般，胸口像被大石头紧紧地压着喘不过气来。
她盯着手机的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没有任何动作，连有电话进来她都第一时间挂断了。
唯一想的，是不是该找孟昱谈谈。可是谈什么呢？他好像什么都知道了，那天 在酒店堵她，最后有意无意地提起钱董秘书，他早就知道了，只是没有点出来而已。
这些有钱人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她现在内心像一锅热水，沸腾得直冒泡。她不知道孟昱对尚乘存在着什么样的厉害关系，但她现在只知道，被以前仰望敬畏的人不择手段给利用了。
到了晚上十一点多，她把孟昱的电话从黑名单中调出来。手指在那串号码上犹豫着，现在打过去，也不见得孟昱会理她。
虞晓第二天还是照常去上班，相安无事了一天后，公司铺天盖地的传言传入了设计部所有人得耳朵里，那就是尚乘要重新易主，更换董事长了。
虞晓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并不震惊，那天晚上发生的事仿佛还历历在目，她相信公司里钱智辉是存在很大一部问题的，而且他是真的激怒了孟昱。
她对孟昱了解得少之又少，但他绝对是个商业中的人精。
至于钱智辉做得那些事，并没有其他的信息传出。反而公司个个认为他作为尚乘创始人突然被换下，感到惋惜。
钱智辉想把尚乘推到风口浪尖走一朝，虞晓觉得这应该也是他自食其果最好的收场。当有人找她八卦时，她避开不提地绕开了。
下班的时候，她在一楼大厅远远地看见孟昱和钱智辉的那个女秘书，两人正商讨什么往里走。
孟昱今天格外地正式，臂弯还挂了一件西装外套，依旧姿态倜傥。虞晓还没来得及避开，就被他看见了。
虞晓躲不掉，只能迎面而上，率先上前打招呼，“孟总。”
孟昱对旁边的秘书说道：“那先这样......”
秘书走后，虞晓也迈步准备走。
孟昱却对她说，“虞设计，就这么走了吗？”
虞晓顿住脚步，垂下眼帘，只觉得脸上火辣辣地在灼烧，仿佛被人扇了一耳光嘴忍受着痛楚。
“孟总，我们找个地方谈吧！”
孟昱挑眉，表示同意。
两人在公司附近随便找了一个相对于安静的咖啡馆，从进来到现在孟昱的眼睛一直追着她。
服务员把咖啡端过来后，虞晓才坦然道：“那天，钱董不是我叫过来的。”
虞晓知道现在给孟昱说这些已经晚了，她在尚乘靠一张嘴和一项技术吃饭，无论如何还是有必要解释清楚。
“哦，虞设计现在是给我解释吗？”孟昱勾着一抹笑意，慢慢的凝结在唇角。
“是，”虞晓承认。
“虞设计可真是舍得，把自己灌醉送上门来，没料到你那位董事长，会出卖你吧！”
她不知道那天是怎么找上孟昱的，也没想到会误会这么深，首次受到这样的羞辱，刀片一样的话把虞晓狠狠地刺痛到了。
“钱董真不是我叫来的，这件事，给不给你说清楚是我的态度，信不信事实那是你的事。你不也和他的秘书有来往吗，而且，她也早告诉过你，钱董给我交代了什么吧？”
“我倒是挺好奇，钱智辉到底给你开了什么条件让你来接近我？”孟昱蹬着二郎腿，嘲讽道，“实话告诉你，他那个人都一把岁数了，还在异想天开把一家装修公司联合家居商合并上市。你不知道吧！他其实在我这里已经当得裤衩都不剩了。尚乘现在已经没有任何人愿意和他站到一边，他那几个合伙人马上就要把他踢出局了。找到你，就是为了见我，再用他所查到的一点毛皮威胁我，要回他最后那点可怜巴巴的股份。我是那么容易让他得逞的吗？”
虞晓悄悄地埋在沉默里不再做声，也不愿再做解释，她确实蠢到相信过钱智辉的话，跟踪过他。
至于钱智辉手上有没有可威胁到他的，如他所说，只是皮毛而已。
现在公司要改朝换代，显而易见是孟昱从中推波助澜，只能祈求自己还能留在尚乘吧！
虞晓脸色苍白得越发憔悴，慢慢起身说道：“我没什么可说的，再见！”
“慢着。”
虞晓心如刀绞，慢慢回身问道：“孟总还有其他的事？”
孟昱神色异常凝重，拧着眉头说道：“走吧！”
虞晓走之前说道：“至于你说我把自己灌醉再送上门，没有的事，那天公司恰好在那里聚餐，再见。”
她自知现在的解释很苍白无力，但还是说了，再不济她也不是那样的人，孟昱这种站在顶端俯瞰大地的人，她也玩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