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怪我演的太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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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白雪公主

盛听筠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那谢谢你。”

他犹豫着探出了爪子,然后似乎又觉得不太矜持,慢吞吞的收回了手。

她刚才说特意。

盛听筠有一瞬间觉得眼前的场景有些失真,周围的声音像是远去淡化,他默了默,不知道此时应该作何反应才是硬气的。

明明她是抵触自己的,却总做出一些令人误会的事。

扯起鬼话于她而言就像是吃饭喝水一般自然。

“盛总。”气氛陷入一阵诡异的安静,一道男声在门口响起来,办公室里仅有的两个人目光齐刷刷的转过来,陈助理下意识的望向了那位陌生的女人。

足以令万物失色的美感。

破防了,盛总闷声搞大事。

逢棠只瞥了一眼就懒洋洋的收回了视线,陈臣很快回神,转而向盛听筠恭敬道:“给您订的餐到了,现在送上来吗?”

漂亮女人不作声,气定神闲的看美甲。

她不是故意卡在午饭点来的。

至于她为什么突然就连个招呼都不打的就跑过来——虽然逢棠在娱乐圈一众美艳且敬业女星里属于摸鱼的,但后续合作的毕竟是个顶流。

合同签下来之后没过几天就要去录制恋爱综艺,到时候热搜跑不了,盛听筠只要活着就必能看见。

有些问题等到死到临头再解释会很麻烦。

她逢棠这辈子最怕的就是麻烦。

所以在盛听筠订好的餐送上来之前,她随意的提了嘴,并为了证明自己所言真的是真的,逢棠还给他看了下合同。

当然她在心里觉得此举属实duck不必。

不过。

既然她在江大与他重逢时说过想弥补。

那就总得拿出一点实际行动,总得让他亲眼看见所谓“诚意”吧。

*

一点左右,阳光正毒辣,阳光灿白到刺眼,对面的写字楼折射光线。冰冷的办公桌前,盛听筠正好被热烈的光拢住。

对面的位置已经空荡,办公室内重归一片死寂。

手边是刚送上来的饭菜,还热乎着,也没有被拆开。

在他眼前的只有一颗白桃味的糖果。

他迷迷糊糊的还听见逢棠和他说话了。

语气很温柔很平和,就像是做梦一样。

她说:“那你好好吃饭,安心工作,低血糖犯了就把它吃掉,我们周日再见。”

盛听筠脑子里一团乱麻,他无意识的抓着那颗糖,糖纸锋利的边缘摩挲着掌心。

低血糖,原来她还记得他有低血糖。

自重逢开始,她提醒他很多次周日见。这或许是不是意味着,她真的想和他见面?

情绪在眼底交织成一张复杂的网。

在他的记忆里,逢棠是一个嘴硬心软的人。

他高中是插班生,高二因为左边耳朵听不见了才转过去。

和他一起转过来的还有些所谓的“小道消息”,所以即使他换了一个全新的环境,还是没改变什么。

他家境不好,从小也没有人对他好,长期营养不良导致他小病不断,唇瓣色泽浅淡,整个人苍白如纸。

那个时候逢棠高一,听说一进来就成了华一高响当当的人物。

逢棠喜欢用一种恶劣却不恶意的语气叫他“白雪公主”。

他第一次和她见面是在医务室,小姑娘打架受了点擦伤。

她被人扶进来的时候,他正好因为低血糖在打吊针。

尖锐的针挑破苍白的皮肤扎进淡青色的血管,他看见逢棠一蹦一跳的在他旁边坐下,然后看看自己的手,再悄悄的看看他的。

“他好白,”盛听筠听见这家伙并不小声的跟邢姒说悄悄话,“他好像白雪公主。”

于是故事正式拉开帷幕,她要走了他的联系方式,验证消息那栏填的也是“你好呀白雪公主~”

隔着屏幕他都能想象到对方明媚坏心的笑。

那颗小虎牙狡黠的要命。

有一次高三军训,几天前逢棠跟他闹了脾气,所以关于他被抓去军训的消息没来得及亲口告诉她。

那年的盛夏气温高的离谱,阳光猛烈的炙烤大地,路边树叶无精打采的卷起尖,今天的军训才刚开始一个小时,就已经有好几个人倒下了。

盛听筠也不太舒服。

半边树影下,穿着深绿色军训服的少年唇色浅淡,帽檐下鸦羽般的眼睫半垂,遮住半轮纯粹漆黑的瞳。

他看见有一辆大巴车从大门口驶进来,然后在训练场的正中央停下。

有几个穿着华一高校服的蹦下来,为首的少女身姿优越纤瘦,脑袋上还戴了顶白色的鸭舌帽。

是逢棠。

她皱着眉拍拍衣角,整个人明显不耐烦到了极点。

这姑娘娇气的要死,盛听筠是知道的,她怕热,最讨厌这种热到爆炸的天气。

但她还是顶着大太阳来了,借着学生会宣传部过来拍摄素材的名义大张旗鼓的跑来了。

他训练的时候她就在旁边坐着,心安理得的举着个小电扇看。

她张扬又肆意,漂亮又鲜活,少女借着拍摄的名义光明正大的站在他旁边,趁教官不注意偷偷给他喂冰奶茶。

然后脆弱的白雪公主被太阳晒化了。

低血糖犯的那一刻他整个人都立不住了,眼前的一片慢慢被黑色吞噬,有一只微凉却柔软的手抓住了他。

逢棠扶他去休息,相机摔地上都没管。她下意识摸口袋想找糖,才发现最后一颗糖已经被她咬碎了。

于是烈日之下,无人的地方,少女挑着他的下巴,柔软的唇瓣带着甜腻的糖果气息覆下来。

清冷的淡香萦绕,那人轻而易举的将他圈住,一条长腿就跪在他的腿侧,另一条腿踩着地面,稳稳的站着。

盛听筠后知后觉的回神,视线慢慢清晰,他茫然了好几秒,才意识到眼前是个什么情况。

他被啃了。

被逢棠啃了。

他瞬间红透了耳尖,眼睛泛起浅薄的绯色,修长指骨蜷紧。这个角落正好被香樟树遮挡,他颤抖着睫毛,清瘦的肩膀被逢棠撑着。

“怎么样,”她揉揉他的脸,又捏捏他的耳垂,望向他的视线很担忧,“还难受吗?”

“……不。”他无意识舔了舔唇角,唇色嫣红,看起来一幅被欺负惨了的可怜样。

盛听筠抬眼看她,对方束着高马尾,迎对着热烈的阳光,少女的鬓角显得毛绒绒的。

一贯骄傲肆意的逢棠,此时眼睛里就他一个人。

一个听力受损的半聋子。

逢棠多好啊。

会在那些人把流言蜚语堂而皇之搬到他面前的时候捂住他的耳朵。

会牵他的手,告诉他一切都会好的。

会怕他受欺负,偷偷溜进理科班陪他上枯燥的物理课。

还会在他生日那天,大张旗鼓的为他庆祝;然后捧着他的脸,抵着他的额,无比庄重的说:

“白雪公主,十八岁生日快乐,笑一个?”

她看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全天下最好最珍贵的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