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来自欧利蒂丝的信
尊敬的巴尔克先生：
冒昧寄来这一封唐突的邀请函，鄙人盛情邀请您前往欧利蒂丝庄园参观，并且邀请您作为庄园改造的总设计师，相关一切工作以及人员安排都将由您主持，作为庄主我与我的整个家族都将给予您全力的支持。如若您无意接受改造任务，我依然真诚的邀请您来我参观寒舍，您若肯赏光，定会让寒舍蓬荜生辉。随信附上一些零碎花费与庄园地址，如若您决定动身，请您前往阿尔弗车站，我已在此处为您准备好前往庄园的马车与车夫，他们将一直等候您这位贵宾。
欧利蒂丝庄园庄主敬上。
“谦虚又简短。”钟表匠摘下眼镜，将信折进信封里，他看着背对着自己的老头。
“欧利蒂丝庄园，欧利蒂丝庄园。”老头咂吧着嘴里的烟斗，机械性的重复着。
“我劝你还是不要去了，你岁数大了，不是那么年轻了，走路都需要拐杖，你已经得到了名利，不需要为这种莫名的信件而伤脑筋，况且，你不知道自己此去会不会有什么危险，我是说，你恐怕也听说过，现在皇室动荡，听说玛丽皇后……”
“你以为这些话会改变的想法吗？不会，我没有你说的那么年老。”老者转过身来，这位巴尔克先生头顶只剩下稀松的白发，戴着一副单边眼镜，看起来只剩下一只眼睛在工作，他瘦的吹弹可破，朋友的担心不无道理。
“你不是那个年轻人了，你的头脑一直是顶尖的，你年轻的时候就是位天才这一点毋容置疑，你是整个行业，整个领域的代表人物，这种庄园改造的工作完全不需要你亲手去做，况且你并不知道雇主的底细，如果对方是个穷凶极恶的人，你怎么应对，用你那根破拐杖吗？”
“它可是个杰作。”巴尔克得意洋洋的看着手中的第三条腿，“时过境迁，可年龄战胜不了我，只要我的头脑还在，我就能克服一切，你看。”巴尔克触碰到了“拐杖”上的按钮，着地的地方就“生”出一把利刃。
“老头子，一把刀有什么用。”
“你接着看。”另一个按钮按下，一把微型手枪出现了把手处，“巴尔克最新款微型手枪，二十发子弹，如果谁不怕死，我这一身老骨头不怕和他玩一玩，只是可惜了我这满腹的才华。”
“哎。”钟表匠摇摇头，“看来你早就决定了，以你的性格，是不会与任何人商量的。”钟表匠叹出一口气，像只泄气的皮球瘫坐在椅子上，店里的钟表吱嘎吱嘎的响着。
“年轻人，巴尔克先生永远不需要别人为他做决定。”老头子支撑着坐下，将拐杖里的机关收回。
“巴尔克万岁。”
“我去会会这个无名的先生，看看他几斤几两，如果他不是个东西，老子有许多办法让他后悔，如果他真是个虔诚的人，老迈的巴尔克会让他见识见识我的能耐。”巴尔克仅剩下的眉毛与银丝切换着舞动，他深深地吸了一口烟斗，将烟雾吐向钟表匠。
“我承认你有法子，可您应该学学如何尊重别人，在我这里可以，可如果一切真的如你所愿，真有能力置办庄园的人，恐怕也不是我等凡人，在这个特殊时期，朝局动荡……”
“只需要人们尊重我。”巴尔克握住拐杖敲击着地面，“你年轻，你有很多顾虑，这是不应该的，你应该做些大事，应该想办法完成自己的使命，而不是畏首畏尾的，因此你是钟表匠，我是举世闻名的巴尔克，咳，咳，咳。”
钟表匠赶紧扶住豪言壮语后的老头子，轻轻的拍着他的后背，协助他将一口痰吐在一台闹钟上。
“我会付钱买下它，我出五倍的价钱，一倍买下它，四倍买下你的善举。”
“你打算什么时候出发。”钟表匠怜爱的看着那台闹钟，接过巴尔克递过的钱。
“今晚我就出发。”
“我还是愿意劝你小心谨慎。”
“如果你能跟我去，我也同样会付你五倍的薪水，并且找人经营你可怜的店铺，期间的收益也归你所有。”巴尔克掏出手绢整理自己的仪表，他不缺钱，从始至终他缺少的是愿意听他说话，愿意和他共事的人，他很看好这位钟表匠做他的助手。
“去当你的撒气桶？巴尔克先生，我很荣幸您看得起我，可我与您不同，我在人世间，被烟火气缠绕着，最重要的是我要抚养我的女儿，或许等她长大了，我可以做您的助手。”钟表匠疼爱的看着自己的女儿，她好像置身世外一般，从早到晚的钻研于钟表中，无论是小型的闹钟还是大型的坐钟，她都深深地痴迷，甚至到了废寝忘食的状态。
“女儿？她的妈妈呢？为什么要你一个人看着孩子，我最讨厌小孩，当你工作时，他们总是会没完没了的缠着你，问你这件事问你那件事，我随身带了张图纸，我要做一个机器人，让这个机器人代替人去看孩子，我还给它取了个名字，叫26号，你觉得怎么样？虽然我人老了，但是这个名字是不是挺新潮？”
钟表匠没有回答巴尔克的问题，他静静地看着趴在地上的女儿，她本应该得到妈妈的宠爱的，做个爱干净端庄的女孩，不是现在顶着油腻的辫子一鼻子灰的脏娃娃。“艾琳，两年前就去世了。”
“噢，死了好，凡人死了就没有烦恼了，除非你是有钱人，除非你是达官贵族，要不越早死越幸福。我可以出钱，你把孩子交给邻居代养，你跟我去欧利蒂丝庄园，如果你能够保证看好你吵闹的孩子，我也可以考虑带着你们两个一起去，但是你要保证她不会给我们添乱，我们是去制造一件艺术品，而不是被一件生来就注定是残次品的东西打搅。”
“我不去，特雷西也不会去，请你尽早出发吧，等待你的好消息。”
“真是对奇怪的父女，被锁在时间里的人，时间不会再回来，你们还有多少时间。”巴尔克嘀咕着，抓过被自己污染过的闹钟揣进怀里，敲击着拐杖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