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斥候
半月后。
是日。
一处布满藤蔓杂草的巨大裂石上，响起细微动静，悠长呼吸带动草木叶片摇曳。
四只乌黑眼睛反射着点点光华。
旁边一堆草堆轻轻动了动，用细若蚊蝇的声音传递信息。
“老哥们会不会被人类诓了啊，他们根本就不敢进来，不然怎么半个多月了？一点动静都没有，我快忍不了了，吃喝拉撒全在这里解决，都快长蛆了。”
“那你可以回去了。”老哥只是淡淡回道。
“回去？我想想上次那个无故离岗的族人是什么下场了，好像是腿都被卡尔大队长打断了吧。”
“噫！”他急忙摇头，没事了，比起失去奔跑的能力，蛆虫也蛮可爱的，至少打不疼他。
“笨蛋，你动作太大了，会被发现的。”老哥压低声线低吼。
“啊，对不起，要不我给你鞠个躬吧。”
“你想死可以自己去找一头老虎滑铲，别拉上我啊。”
“嘻嘻。”
“真是不让老牛省心。”老哥心底郁闷不知找谁倾诉，摊上这么一个猪队友，简直就是死神向他发银趴邀请函。
咔嗒……咔嗒……
“别闹了。”老哥是真有点生气了。
“我没有。”他也一脸懵中，这声音鬼知道哪里传来了。
“不好！有情况一定是人类前锋部队潜伏进来了，快，引动信号，然后别出声。”
埋在地表下的绳索突然绷紧，然后将将就这股力传递到更远方，通知那里的人警戒。
咔嗒……
幽暗的树林中，虽然它的主人已经很小心了，可金属碰撞间带起的响声却一点不少的传荡开。
铠甲发出的清脆响声，更是隐隐有律动共鸣之势。
声音的主人仿佛也如老哥两人般急切，不久后就出现在两人眼中。
那是一队百人队伍，穿戴能闪瞎人亮银铁甲，军士们行动有素，大剑早以出鞘，这能有效防护突然出现偷袭而反应不及，敌人都跳脸了，自己连剑都没拔出一，被人一剑当场格杀。
步伐整齐令行禁止，有专门的斥候，负责探查前方的情报。
看得出来，这是一只百战雄师，肃杀之气扑面，他们走过之后的草丛里，连最爱鸣叫的蟋蟀多不再发声。
山坡上一个视角极佳的角落，有斥候从泥土掀开盖板，快步跑到一个穿戴黄金板甲，胸口印着八爪蜘蛛家徽图案的人身前一米站定：“边境伯大人一切如常。”
“什么时候来的？！”老哥两人心头惊愕。
边境伯脱下头盔，底下是一张十分硬朗的面容，眼角一道道皱纹，述说着这个人也曾饱经风霜。
“那就趁此机会一举推进牛头人领地，以雷霆之势一下击垮那帮人不人兽不兽的杂种！”
边境伯是一个极端人类主意至上者，在他镇守边境五十年里，多次对外开启战争，为人类从兽人族中抢来大片丰壤土地，养活无数人类，更斩杀兽人族无数。
领地内的民众被其铁血手段折服，从中立转化为仇视异族。
他的副手觉得过于激进，按这种速度正走下去，怕还没开始战斗，战士就已经累趴下：“边境伯大人，会不会太激进了，战士们都背负重铠加上武器行进了数个小时，林间战马无法行走，这些重量可都是战士们硬抗啊。”
“继续前行。”边境伯只回以命令。
“……是，大人。”
副手纠结作态落边境伯眼中完全不及格，若非以后整个边境伯领都要交到他手上，边境伯早削他了。
“你是否充满犹豫，你可知道这些士兵最低都是骑士级，每十人里就有一位大骑士作为小队长。”
这里面可都是他领地士兵精锐，兽人族与人类的身体素质相差实在太大，牛头人哪怕不修行呼吸法，力量也比修行呼吸法的人类还强。
此时去进攻牛头人部落并非围剿，而是收服为己用，然后用来推进森林防线。
要完成这个目标需要的是绝对的震慑，普通士兵太过臃肿，他们体力与耐受力太差，每隔几小时就要停下休息，埋锅造饭，就算带干粮也会浪费很多时间。
完全不可能完成这次任务，只有修行呼吸法有成的骑士级战士才能承受。
“将军中精锐全都抽调出来，那我们领地的防卫岂不是变得空虚了。”副手不理解，进攻冈坦戈大森林每十年一次，但以往更像例行公事，这次怎么感觉不太一样。
“陛下对此战十分关注。”边境伯默默无言，目光深邃如幽潭，将目光投向不远处。
“为什么！”
“可能是某种外力改变了皇帝的意志吧。”身为传承悠久的伯爵，领地更是在他手中扩大数倍不止，边境伯知道，贵族并非世界主宰者，他们只是一批为上帝牧羊的人。
回忆起出征前夕，皇帝传来秘令，哪怕把边境领打完都要拿下它。
…………
“老哥他们在说什么啊。”牛头人又耐不住寂寞，心底痒痒的总想听清那两个人类在说啥。
声音落在老哥耳边，简直是死神催命：“我艹，你不要命了，别拉我下水呀。”
这支军队煞气横烈，穿戴重甲却步伐沉稳，说里面没有骑士级人物老哥是不信的。
特别是里面还有一个穿的特骚包的人类，疑似贵族，按照人类贵族怕死的鸟性没有绝对实力他们哪敢冒头。
绝对有大骑士护卫，他们的目光或声音很有可能会被察觉到。
若被发现的话，到时候肯定要没。
“我是不想说的，但是老哥……那穿着金色铠甲的人类从一开始就一直看着我们这个方向，我想问下我们到底跑不跑？我腿开始发软了。”牛头人声音带着颤音，他在看过去，发现有很多人都默默注视着他们这个方向。
那眼神宛如看待一个死物。
哗啦——
老哥起身就跑……
“傻逼，你下次别让老子看到，不然等死吧。”
只留懵逼的牛头人懵逼中：“老哥，你不仗义啊，我们可是兄弟，你跑了不带我一个”
不待牛头人起身跟着跑，人类已经开始动作。
边境伯一挥手，一对弓兵上前。
张弓，搭箭，牛角大弓被拉得嘎吱作响，几欲崩断，弓如满月。
对准跑路的目标，一松手，箭矢嗖嗖之音不绝于耳。
老哥往身后一瞧，亡魂大冒，步伐改变，左突右闯，一个翻身滚成葫芦，还未停下双腿发力一个飞跃，顺利躲到一颗巨树身后。
咚咚咚！
箭矢射中树干的沉闷声让老哥心肝狂跳，腿都快软了，差那一点他就能去面见先灵了。
虽然逃跑的人上不了黄金殿堂。
“该死的杂种，你最好活着，不然就让你老婆小心点，操！”
老哥把所有怨气都撒在了那头牛头人身上，要不是他乱看，也不会引起人类的攻击。
但其实老哥冤枉了那牛头人，以前还不会暴露，但自从军队走过，林中早以安静地落针可闻，他们那狂跳的心脏，早以落在时刻用生命能量加持耳目的大骑士耳中。
“一队的人跟我来。”行军路线中，最接近老哥的部队，在队长带领下包围上去。
弓手再度搭箭上弦。
咔嗒咔嗒的脆响渐渐清晰，老哥往后一撇，银白铠甲出现在他的虹膜上。
“我真他妈现在就想干死你。”他悲愤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