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国福利生产改革工作会议
1985年9月8日至14日，民政部在大连市召开全国社会福利生产改革工作经验交流会议，省市民政厅局、民政工业公司和部分福利企业负责人参加了会议。
公司派我和东升电子厂厂长黄力行作为代表参加这次会议。当年，电子厂在放权搞活的形势下，大胆采取“走出去引进来”的企业经营策略，承接了收录机、838型计算器、电子表和音响设备等热销产品的装配任务，一跃成为公司创利最多的企业。由于当时民政局归属政法系统，局长张受荣、公司党委书记李夫等同志做了许多保驾护航的工作，比如境外来的一些原材料、零部件等被口岸卡住，有的甚至要重罚才放行，没有这些老领导的疏通支持，企业遇到的这些坎儿是难以跨过去的。
在这次全国会议上，民政部唐一志司长做了题为《认清形势、统一思想，把福利生产的改革推向前进》的工作报告，部长崔乃夫讲话，副部长章明做会议总结。会后，组织了与会代表到金县参观。
据统计，到1984年底，全国城乡共有福利企业1.4万家，职工总数55万人，其中残疾职工18万人。全年产值28亿，实现利润3.1亿。产品的行业主要有电器设备、纺织、服装、化工、建材、五金、食品包装、工艺美术、商业、服务业等。广州市的社会福利生产也在加快发展，据1986年统计，市区盲聋哑肢残等四残人员7249人，有劳动能力6121人，其中安排就业5357人，占87.5%。全市区、县和街道共办有福利生产（服务）单位631个。其中，区县一级办的福利工厂27间，安置残疾人459人；街道、居委办的厂、店共604间，共安置残疾人1244人。上述福利生产单位盈利的有563家，有68家亏损。据三年后的1989年统计，新办工厂90多间，新增职工4547人，其中残疾人617人。1988年广州市福利企业和点档972间，广州市区福利企业生产总值达2.296亿元，创税利1367万元。
在这次会议后的12月4日，民政部印发了《全国福利生产改革工作经验交流会议纪要》（以下简称《纪要》），文件抬头是“各省、自治区、直辖市民政厅（局），哈尔滨、沈阳、大连、西安、武汉、重庆、广州市民政局”。《纪要》中提出了福利企业的改革方向、原则和措施，具体有以下十条意见：
一、改革不适应的管理体制
二、试行全民所有制集体经营
三、逐步实现厂长负责制
四、推行和完善经济承包责任制
五、严格执行利润分配使用原则
六、狠抓技术改造，推动技术进步
七、开展多种形式的内联外引活动
八、有计划地调整产业、产品结构
九、加强智力投资，重视人才开发
十、发展多种形式的福利生产
从上可以看到，《纪要》对当时福利企业存在的问题、解困的出路以及要采取的政策措施，是全面、系统的，改革开拓的导向明确，具有很强的指导性。不足的是，在《纪要》下发的同时，针对福利企业的固有特点、运行规律和面临的困境，如何从国家层面解决若干关键性问题，比如重点扶持民政骨干企业、给予国家投资项目的支持、福利企业减免税收制度改革以及通过化解老福利企业负担使其重获生机等等，没有后续的配套措施跟上。当然，即便做了，恐怕也难挽回福利企业的颓势，因为这涉及大环境、系统性和结构性等深层次问题。福利生产单位的本质属性是企业还是福利事业单位，一直是说不清理还乱，困扰着福利企业的良性发展，这次会议也没能解决这个问题。
大连会议节束后，我没买到去北京的卧铺票，为了省些时间，我随即要了一张硬座票就上了火车。路途上，身旁坐着个中年壮汉，我们天南地北地聊了起来。到晚上9时左右，他往座位下铺报纸，看那利索的动作应该是个“老手”。他钻进座底下后又伸出来头对我说：“我先睡啦，你要困了就叫醒我！”我摇摇头笑着说：“这怎么睡得了啊，你睡吧！”到凌晨4时左右，我还真熬不住了，只好把呼呼酣睡的东北汉子摇醒了，他竟没生气，说声“好！”就爬起来了。我躺在列车地板上，麻木的腿平放着，感觉比硬座要舒服多了，不知不觉进入了梦乡。“先入为主”，我对东北人的好印象就是从这里开始的。
我这是第一次到北京，出站后问了路就往东北方向走。眼前的马路要比广州宽阔得多，一路绿树成荫鸟语花香，让人有种别样的惬意。经过古天文台了，这在中学教科书里就有介绍，我登上高台虽仅走马观花看了一圈，还是被老祖宗的智慧所震撼。步行最后的终点是建国门外大街，我找到了公司生产科长老关战友的单位，在房屋修缮公司招待所留宿了两晚。这里没有电梯，是典型的筒子楼，环境收拾得挺干净，住宿费也很便宜。由于温差的缘故，京城的早晚令人感觉挺凉爽的。
我从小就喜欢动物，还养过小鸡、小鸭什么的。受兴趣的驱动，公事完了后，我找个下午去了北京动物园。从开会到现在连续折腾好几天，人太累了，在公园里没走多远，见游人稀少我也打不起精神，就躺在公园的石凳子上睡了两个多小时，太阳落到西头了，我才拖着疲惫的身子离开。
改革开放初期，外地人的观念比广东要“保守”一些，我还记得一则真实的趣事：全国民政工业产品展销会期间，东升钉厂的生产科长小方，陪同自己的“最高领导”周厂长去北京友谊商店购物。不料，身材瘦小、相貌平平的老周被门卫挡着，说啥也不让进。已经发福的小方那天穿了件府绸衬衫，走路姿势习惯两头晃悠，他用粤语说了一句粗话，门卫听了以为是外语，猜疑来人是东南亚老板，弯腰热情地将他迎了进去。拒之门外的老周着急地喊：“他是我的下级！”最后弄清身份后，他们还是因为兜里没有“外汇劵”悻悻而归。
思之得
如果大环境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小环境的“真招”也难奏效，“形势比人强”就是这个意思，此时出台的种种“政策、措施”，也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改革与完善”是现代社会运行的常态。从小环境到大社会，从小动态到大趋势，任何一个时期新制度的设计、施行，都是为了延续、激发体制内在的活力。而且，当改革迈出了步子，如同独轮车一刻也不能停下，否则会失去自身的平衡而轰然倒下。正因如此，只有通过“顶层设计”式的改革，才能真正“杀出一条血路”，最终走向理想的彼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