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 城南草堂 文友毛子坚
拍摄时间:1899年
拍摄地点:上海城南草堂
图为我的祖父与文友毛子坚(右)。
1899年,我的祖父20岁,在上海城南草堂和许幻园、袁希濂、蔡小香、张小楼义结金兰后,带着家人从法租界卜邻里搬到了这里,过着如许幻园在《城南草堂笔记》中说的日子,即“终日闭户读书,不问外务。冬月尝植梅花数株,疏影暗香,令人意远。往往与两三知己,即景联吟,颇得佳句”。
在城南草堂,祖父和曾祖母、祖母、朋友度过了他人生中最快乐的一段日子。我的伯父李准、父亲李端,都出生在这里。我父亲1904年12月9日(农历十一月初三)出生,三个月后,1905年3月10日(农历二月初五),曾祖母去世。按天津风俗要叶落归根,必须回老家办丧事,祖父就携眷扶柩从水路回到了天津。
弘祖晚年时,每每回忆起城南草堂的这段经历都会说,在城南草堂的这六年,是他平生最幸福的时候,此后就是不断的悲哀与忧愁,一直到他出家。
1926年,弘一大师道经上海,听说天台兴慈法师弘法讲经的超尘精舍就在小南门附近,便去寻访。遍寻不着,又改道去城南草堂,却不想在城南草堂的门外看到了超尘精舍的匾额。第二天,弘一大师对弟子丰子恺说起这段事,并约丰子恺同去城南草堂。丰子恺在桐乡石门《法味》一文里写道:“他说那房子旁边有小浜,跨浜有苔痕苍古的金洞桥,桥畔立着两株两抱大的柳树……过了一会儿,他就换上草鞋,一手夹了照例的一个灰色的小手巾包,一手拿了一顶两只角已经脱落的蝙蝠伞,陪我们看城南草堂去。走到了那地方,他一一指示我们。那里是浜,那里是桥、树,那里是他当时进出惯走的路。走进超尘精舍,我看见屋是五开间的,建筑总算考究,天井虽不大,然五间共通,尚不窄仄,可够住两分人家。他又一一指示我们,说:这是公共客堂,这是他的书房,这是他的私人会客室,这楼上是他母亲的住室,这是挂‘城南草堂’的匾额的地方。”
姜丹书是弘一大师在浙一师时候的同事好友,1937年,他在《弘一律师小传》中也写过这段与城南草堂相关的文字:“尝闻丰子恺言,民十七八间,上人暂居其瀛寓,偶话旧,忽欲寻访‘城南草堂’,子恺随行;至则故居犹存,而主人已易,草堂改为精舍;入则大恸今昔之悲,顿向佛座五体投地,叩头如捣蒜,肃穆之容,万籁为寂。凄凉之气,四壁寖寒。我佛有灵,当亦同下伤心之泪矣!既知屋已易人,乃求故主何在?心诚求之,其人斯得,嗟夫苍天!畴者慷慨好义之文坛盟主许幻园者,头已白,耳已聋,为人佣书,藉易升斗,以维生活。相接之下,又复大怆,久之,始破涕为笑,追叙前尘,恍如痴人说梦,此情此景,陪坐之子恺,亦不禁涕之沾髯也。”
几十年过去,弘一大师对当年的一切都还记得那么清晰,可见冥冥之中注定的缘分,不仅仅在人,亦在物。
李叔同一家,摄于1916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