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斥肇端顺儿新生

话说谭耀祖被顺儿所救，谭家人自然对其感激不尽。性情本就耿直爽朗的谭夫人，直接留顺儿在身边做了近侍丫头，吃穿用度竟是比寻常丫头还要厚用些，甚是钟爱；俗话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那顺儿在家本就乖巧懂事，如今被人抬举进了谭家，更视谭夫人为眼里心里的主子尽心服侍。

谭臻将顺儿父亲收在茶庄做了帮扶伙计。虽说是伙计，可那赌佬儿却自丈着是谭少东家恩人便处处拿大。且不说吃得穿得高比寻常伙计，就连工钱都高出一大截来。俗话说十赌九输，赌佬儿手里怎会有闲钱？这日他又被催逼着还赌债，正无处抓挠，突然想起谭夫人留在身边的闺女顺儿。于是火急火燎地向谭家后门来寻闺女。不巧那日谭夫人带顺儿出门看戏，谭夫人的陪嫁近侍刘妈妈正在后院浣浆衣衫，可巧被赌佬儿看见登时鬼迷心窍起了色心，于是便贼悄悄地上前一把抱住寻欢不成，反而被刘妈妈大声呼救引来众家丁捆绑生擒。谭臻大怒，但碍于前因，尝恐世人说他无念恩义，只得一边安抚住为仆出头暴怒的谭夫人，一边命管家从账房支出白银百两打发他离了茶庄。那赌佬儿得了钱自是喜笑颜开乖乖离开，哪里还肯顾得了其他，本以为得了这百两赌本能一把翻身，可不料臭棋篓子烂案头，不仅前债未还，百两赌本也输得精光，被迫无奈又动起来歪心思来。

这日，谭夫人领着刘妈妈、顺儿和灵官上山进香，不料下山时才到半山腰，只见前方突然雷电交加乌云滚滚向山头压来，天色顿时暗得可怕，眼看暴雨将至。那谭夫人等人哪里经过这样的阵势，一干人等慌得忙左呼右拥地将她搀进个山洞之中，刘妈妈着急忙慌地四下里寻找石头打火取暖。入寺拜佛路遇急雨还真是头一遭，于是众人等闲坐在山洞里烤着火边躲雨边说笑着倒也快活有趣。

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天色晕开了光亮，眼看山雨即停，正商量着启程回家，不想却突然闯入一群鲁莽野人，不分青红皂白将谭夫人和刘妈妈撸了去，那顺儿和灵官本想上前阻止，谁料，灵官被其中一个大汉推到在旁边的山石上顿时血流如注昏死过去。等顺儿带着谭臻等人火急火燎地赶到山洞的时候，灵官已奄奄一息。谭臻忙让人背下山去救治，成活与否也只能听天由命。谭臻又根据顺儿提供的线索报了官。那伙歹人本意要谭家带银来赎肉票，可不想谭臻不听劝告竟私自报官。那官家巡抚与谭家素有交情，如今事到临头岂能坐视不管？于是便大张旗鼓地搜罗起来，谁料此举竟惹怒了那伙歹人，那为首的歹人气急，意料眼前这夫人换不得银票，又惹得官家通缉，正是愤懑不已，索性将谭夫人二人带出来肆意羞辱，那谭夫人本就性情耿直刚烈，怎受得如此欺辱？一气之下竟活生生撞死在歹人面前。

绑架勒索不成，反而弄出人命，那些莽人登时吓得六神无主，四处逃窜，独剩刘妈妈平日里身居大院，今日受此欺辱，又见主子撞死，一时竟发起癫病胡言乱语起来。随后待一干歹人落网后得知，那为首的不是别人，正是赌佬儿的债主黄三。原来黄三向赌佬儿追债不成，那赌佬儿从顺儿处打听得知谭夫人上山进香之期，故而向黄三献计劫大户发横财，那黄三本就是个脑袋直通肠子的莽夫，听了这宗买卖竟想也不想应承下来，却不料因此被以首犯砍首示众。因赌佬儿只是幕后献言并未直接参与，故而杖责五十收监一年便也放了他去；其他随从帮凶等均收监关押三五年不等。

谭臻在妻子灵堂上看着披麻戴孝的顺儿才想起那日和尚的话：有福之人相送兮，怎知不是祸起？于是向顺儿厉声道：你救我儿一命，吾妻还你一命！祸起之源，不祥肇端，速速离了这里，从此谭家与你再无瓜葛！

顺儿自知是无意间泄露谭夫人出行之事，又有个不争气的父亲从中作梗，本就自惭形秽，无地自容，早已打定主意只等谭夫人出殡后悄悄拜离谭府，可如今谭臻已下逐客令，故而只得再三跪拜亡者后离开谭家。

谭臻神情肃然地将这段渊源娓娓道来，在场之人均是唏嘘不已。

“个中渊源，说来话长，本是谭某家事，今日迫不得已在此叨扰，还请楚老夫人、楚老爷见谅才是！我只是想提醒二位，那女子实在招惹不得，不祥不瑞，祸端之源矣！我劝楚老夫人还是不见为好！”谭臻向楚家两位长者拱手进言道。

楚老夫人及楚云轩半晌默不作声，各自仿佛都在慎重思索咂摸着谭臻之言。

“不许这么说顺儿！她不是祸端！非是不祥之人！”谭耀祖争辩道：“母亲的事与她无关，她也是被那赌徒蒙蔽连累的苦命人罢了！”

“放肆！”谭臻睁红了眼睛，怒骂道“你懂什么！倘若她是被蒙蔽连累，那为何当日上山的四个人，亡了你母亲和灵官，疯了刘妈妈，怎得就她一人完好无伤？你别忘了，她那赌鬼老子可是谋害你母亲的帮凶！人心险恶！人心险恶！你懂不懂？”

谭家父子正争执期间，只见费妈妈领着一个身量高挑，修眉俊眼的女子进来。那女子低着头，怯生生地跪在谭耀祖身边俯身拜倒。

费妈妈向主子道了万福徐徐回禀：“柴房腌臜之地，要拜见主子，特意领了这丫头换了干净衣裳来的，不想梳洗下来，竟还是个模样出众的呢！”说着向伏在地上的丫头吩咐道：“抬起头来！”

（未完待续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