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阵破
一刻前。
劲风袭来，一双绣鞋轻巧的踩在屏门旁的院墙上，慢走进步，身影倚着二门院墙的斜面靠坐下来。
大氅掀开，一双玉手先是将一叠蜜饯放置身旁，跟着又将一壶酒放下。连着大氅的兜帽掀开，露出略有些婴儿肥的小脸，却是去而复返的卫姜。也不知她是从何处找了一身兜帽大氅。
斜着骑在院墙上，卫姜一双绣鞋来回摆荡，蜜饯一枚一枚丢入嘴中，脸上的神色愈发明媚起来。
下方，通玄脚踏禹步，桃木剑乱点，时有龙虎之音呼应。
一旁的孙古来端着罗盘反复观摩，不时催促几句。院墙另一边，费景庭等人正与凶煞鏖战，卫姜瞥了一眼，盘算一番便不再放在心上。
“道长，时辰已到，速速发动阵法！”孙古来喝道。
通玄应承一声，口中念念有词，手中桃木剑有如疾风骤雨。刹那间，原本赤红的香烛火焰骤然变成了惨绿色，便是那素白灯笼里的烛火也变了颜色。
卫姜眉头一蹙，脸现厌恶之色，三两下将剩余的蜜饯丢入嘴中，抄起碟子飞掷而下。那碟子破空而至，转瞬砸在通玄的后脑海。
啪！
“诶唷！谁？”
卫姜戴好兜帽，纵身一跃，轻飘飘有如柳絮一般飘落地面。
孙古来骇了一跳，本能的躲在通玄身后。通玄揉着后脑海，桃木剑一点：“何方鼠辈，敢坏贫道好事？”
卫姜不言不语，不紧不慢的步步逼近。
“停下！再不停下贫道就不客气啦。”
卫姜不管不顾，继续靠近。
通玄神色一变，口中念念有词：“天清地灵，兵随印转……”
卫姜一步跨出，明明是寻常一小步，却转瞬跨越几丈距离，已是到了通玄面前。
通玄双眼如铜铃，口中咒语略微停滞，手中桃木剑刚要有所作为，便见卫姜抬起素手一掌印在自己胸口。
崩！
“啊——”
通玄惨叫一声，倒飞而出。落地翻滚几圈，撞在另一侧屏门院墙上才停将下来。他捂住胸口，一口鲜血喷出，神色顿时委顿下来。
一旁的孙古来见事不妙，扭头便跑。路过祭坛，抽出一枚令箭随手丢在身后，惶恐间罗盘落地也是顾不得了，有如丧家之犬般蹿进了内院。
那令箭落地，临巷的倒座房中便冲出二十几号仆役。仔细观瞧，哪是什么仆役，分明是一个个脸面苍白，画着怪异眉目的纸人。
卫姜双眸金色光华闪动，素手递出，轻轻拂在一具纸人胸口，那纸人便惨叫着燃烧起来，片刻间便化作一团灰烬。
卫姜金色双眸所及之处，纸人纷纷辟易，而后好似看不见卫姜一眼，径直绕行通过，冲进了二门。
卫姜双眸恢复，迈着步子逼近通玄。通玄咳血不止，好半天缓过气才惊恐道：“你……你是谁？”
卫姜却不理会，走到近前居高临下看了其一眼，道：“你是在用邪法害人吗？”
通玄自知已无幸理，咳嗽两声冷笑道：“你想要阻止？呵，太迟了！时辰已到，就算没有贫道，七煞阳魂阵也会自行发动。到时……额……”
素手探出，掐住通玄脖颈，打断了其说辞，然后一点点将其贴着墙拎了起来。
通玄双手抓住卫姜的右手，用尽全力掰扯着，却掰不动分毫。
有如黄鹂般的声音轻声道：“法阵与我何干？我只要确定你是在害人就好了。”
话音刚落，双眸中又是光华闪动，那光华映入通玄双眼，通玄脸上立刻显出痛苦之色，喉中嗬嗬有声，一双浑浊的眸子逐渐变得一片灰白，双手垂落，转瞬失了生机。
卫姜松开手，尸体滑落、跌倒，回头看了眼祭坛，抬头望了望天色。一轮清月悬于中天，那月色似被染上了一层惨绿之色。
卫姜转身，步入内院，刻下内院一片死寂，只余下几具惨死的尸身。停在正房门前，伸手推了推，却发现纹丝不动。
卫姜眨眨眼，收回手，眼中光华闪动，眼前的房门震颤着，发出‘嗡’的一声巨响，随即左右分开。
卫姜瞥了眼，门扉上似用心头血写了经文，她一步迈出，那门扉上的经文迅速消散，只余下几行污秽模糊的印迹。
正房里，拔步床床围随风飘动，显露出躺在期间的身形。那身形周遭点着几十盏长明灯，黄符覆面，双手胸口交叠，握着一柄血色玉如意。
前行两步，房内顿时鬼哭狼嚎，有阴魂于房内若隐若现。
素手一扬，阴魂顿时骇得四散而逃。停在拔步床前，卫姜饶有兴致的打量了下，探出素手抄起那柄血色如意，明媚的小脸上噙起笑容，右手轻轻一握，双眸立刻泛起血光。
片刻后，眼眸里的血光消逝，松开手掌，那血如意化作灰烬簌簌而下。探手揭开黄符随手丢弃，道一声‘自有人取你性命’，便转身离去。
……………………
后园。
眼瞅着凶煞一点点逼近，费景庭一边运转着丹田里所剩不多的真气，一边琢磨着办法；梅三姑强撑着身体靠柱站定，派出猖兵护在身前；孙古来眼珠乱转，右手探入怀中，一点点退到最后。
梅三姑道：“我来阻一阻，你们二人逃命去吧。”
费景庭诧异的看了她一眼。
梅三姑苦笑一声，道：“我腿受了伤，便是想走也走不了，莫不如成全了你们二人。”
费景庭心中立时对梅三姑大为改观。这女子或许生死经历的多了，生死之际杀伐果断，善做取舍，既对别人狠，也对自己狠。
让一受伤女子替自己抵挡凶煞，自己不管不顾逃命而去，费景庭心中不忍。开口道：“先斗一斗，事有不协再说。”
孙古来却忍不住叹息道：“还斗什么？再不走就来不及啦。”
恰在此时，那凶煞突然凄厉惨叫，周身黑烟升腾，模糊的面孔扭曲挣扎，好似被人钉在半空中一般。
费景庭提气凝神，梅三姑警惕不已，那孙古来却神色大变。
“这……这这……竟有人破了阵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