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典的编年层次问题

正如前面提到，论藏被认为全部是晚出的(不早于公元前三世纪）。至于经藏和律藏，现在一般同意它们的目前形式“不像第一次结集，甚至第二次结集那样古老。但是，依据阿育王铭文中的经典引语，公元前二世纪的铭文中提到通晓经文的人物，以及巴尔胡特和山奇的围栏和门口的浮雕和铭文，这些暗示经藏和律藏流行于孔雀王朝和巽伽王朝之前。《弥兰陀问经》 是证明三藏和五种尼迦耶存在的最早证据”[80]。按照关于这个问题的最大权威之一G.C.般代，“可以断定尼迦耶的发展在公元前五世纪至公元前三世纪之间。尼迦耶中只是稍微涉及最早时期部派争论的问题，这个事实暗示它们完成于佛陀涅槃后一世纪。律藏中没有提到第三次结集暗示它完成于佛陀涅槃后一、二世纪。经典中没有提到阿育王，这与后期传统形成鲜明对照，这也很有意义，表明它的古老”[81]。

按照斯里兰卡传统，三藏经文口头传承四百五十年，这导致怀疑甚至巴利语经典作为佛陀教导以及他所处或稍后时代状况记录的较早层次的可靠性。但是，正如巴沙姆所指出，前四种尼迦耶和经藏暗示它们相当古老：“它们的地理区域十分有限。在后期巴利语文献经常提到的多摩利提港和婆留迦车港，在孔雀王朝时期肯定很重要，但它们没有提及。斯里兰卡也在早期巴利语经典的地理区域之外。德干也极少提及。这暗示它们的汇编时期属于雅利安人文化限于印度北方的时期，在旃陀罗笈多孔雀王朝之前。前四种尼迦耶的主体部分没有提到孔雀王朝。《大般涅槃经》(,2.87—88）中佛陀在华氏城的预言中没有提及阿育王。如果这个段落是在阿育王统治或之后时期插入的，那么，应该提及阿育王。华氏城是优陀夷王(，约公元前450年）统治时期摩揭陀国的首都。因此，我们可以认为适合这个段落的时间在公元前450年和公元前250年之间。

“在巴利语经典早期层次中，仅有这个预言段落暗示晚出。这个段落是佛陀著名的预言，即由于允许妇女加入僧团，真正的佛法将在五百年内消失。它出现在《增一尼迦耶》(4.278）和律藏(2.256）中，都不能暗示它们的古老。当然，也很有可能是在很早的时期暗示五百年的时限，即在五百年过去之前。虽然有明显的理由可以说这不可能是佛陀本人所说的话语，但是，我们不能排除这个怀疑：这个段落是反对女性的比丘们所为，在佛陀涅槃后的五百年，那时僧团中的异教倾向非常明显。与此相联系的另一个段落(《杂尼迦耶》2.224）中，声称佛陀说正法消失后，世上出现‘像法’。佛音似乎将这解释为意味各种大乘形式，可能正是作者的意图。

“提到臾那人(Yona，即希腊人）主要是在注释中，但在较早的经典(《中尼迦耶》2.149）中也有一处提到。这不能绝对说明它晚出。阿育王甘陀哈尔希腊人铭文证明公元前三世纪在印度边境出现希腊人定居者。自从亚加亚人在大夏建立定居点，这些人可能在亚历山大之前就已经在那里。在四种尼迦耶中一部明显晚出的经是《长尼迦耶》的《转轮圣王师子吼经》。在一些年代不确定的经中，它尤其具有不可信的成分。转轮王奈密(Nemi）的故事倚重印度教传说。他通过和平的劝导，并依靠他的魔轮的帮助，征服全印度。这样的故事几乎不可能编撰于阿育王时期之前，虽然它也可能暗示它启发阿育王的政策，并非相反。他警告一旦出现苛政，魔轮就会消失，帝国就会崩溃。这暗示阿育王之后的年代，可能是孔雀王朝后期一位具有批判性的比丘编撰的一本政治小册子。此外，还增加了未来佛弥勒(Metteya）的预言，这在较早的巴利语文献中很少提到，显然是较晚出现的场景，是受伊朗救世神话影响的结果。

“然而，它们之中例外的经和段落不会影响我们宽泛的主张，即四种尼迦耶的主体部分反映孔雀王朝之前时代的生活和思想。另一方面，我们严重怀疑律藏。无论《戒本》怎样古老，律藏作为整体显然是后出的，与佛陀本人的年代关联很少。寺院生活各方面的细微戒规和犯戒的各种细微分类，明显暗示经过许多年发展而强大有力和分布广泛的僧团，不是一种处在摇篮期的宗教运动。佛陀怎样制定这些戒规的故事与为何讲述本生故事的说明一样，几乎没有什么可信性。虽然其中某些说明可能依据早期的传承，但绝大多数，如果不说是全部的话，是想当然编造的轶事，为了确立他们讲述的戒规的权威性。而且，律藏与四种尼迦耶相比，其中较多提到书写和货币，它的地理区域也可能更广。《小品》(2.284—308）结尾提到王舍城和毗舍离城结集明显表明远晚于佛陀时代。《附随》明白说明编撰于斯里兰卡，是比丘提波 的作品。我们相信律藏大部分反映不早于阿育王时期的僧团状况，那时明显存在佛教寺院严厉的‘赎罪’。

“《小尼迦耶》中的许多材料证明其更加晚出。《本生经》 散文部分常被视为反映佛陀时代的，甚至更早时代的状况[82]，但它们显然与佛音及其派别的注释处在同一时期，虽然某些故事的情节可以追溯到久远的古代。它们反映的状况明显有别于经典的主体部分，地理区域也远为更广。有可能这些故事在公元初夏多婆诃那帝国时期形成目前这样的形式[83]。《本生经》偈颂部分显示的地理知识比四种主要的尼迦耶更广，因此，我们不相信它们特别古老。一般认为《经集》 十分古老。主要依据它的语言，也可能是这种情况。另一方面，《饿鬼事经》(Petavatthu,4.3）中明确提到孔雀王朝，其中的背景表明他们的帝国已经不再存在。”[8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