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曼·梅勒小说对美国形象的解构与建构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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绪论 梅勒小说与20世纪美国

第一节 诺曼·梅勒:成就与声誉

诺曼·梅勒(1923—2007)是当代美国重要作家。他7岁开始文学创作[1],16岁立志“成为一个重要作家”[2],18岁发表第一篇作品并获奖[3],25岁发表第一部长篇小说并成名,由此顺利“跻身于美国重要小说家之列”[4],实现了他“成为一个重要作家”的梦想。此后直到去世,怀着“成为美国一号作家”[5]“成为一个伟大作家”[6]的理想与抱负,在长达60年(1948—2007)的创作生涯中,梅勒笔耕不辍,共创作了48部作品:《裸者与死者》(The Naked and the Dead,1948)、《巴巴里海滨》(Barbary Shore,1951)、《鹿苑》(The Deer Park,1955)、《白黑人》(The White Negro,1957)、《为我自己做广告》(Advertisements for Myself,1959)、《〈女士之死〉和其他灾难》(Deaths for the Ladies and Other Disasters,1962)、《总统案卷》(The Presidential Papers,1963)、《一场美国梦》(An American Dream,1965)、《食人者与基督徒》(Cannibals and Christians,1966)、《诺曼·梅勒短篇小说》(The Short Fiction of Norman Mailer,1967)、《鹿苑:一部戏剧》(The Deer Park:A Play,1967)、《我们为什么在越南?》(Why Are We in Vietnam?,1967)、《斗牛:诺曼·梅勒带有文本的逼真叙述》(The Bullfight:A Photographic Narrative with Text by Norman Mailer,1967)、《夜晚的大军》(The Armies of the Night,1968)、《偶像与章鱼:诺曼·梅勒关于肯尼迪与约翰逊政府的政治书写》(The Idol and the Octopus:Political Writings by Norman Mailer on the Kennedy and Johnson Administration,1968)、《迈阿密与芝加哥包围》(Miami and the Siege of Chicago,1968)、《与机器赛跑:一次纽约市长的草根竞选》(Running Against the Machine:A Grass Roots Race for the New York Mayoralty,1969)、《月球上的火焰》(Of a Fire on the Moon,1971)、《山巅之王》(King of the Hill,1971)、《性的囚徒》(The Prisoner of Sex,1971)、《麦德斯通:一个谜》(Maidstone:A Mystery,1971)、《漫长的巡逻:诺曼·梅勒写作25年》(The Long Patrol:25 Years of Writing from the Work of Norman Mailer,1971)、《存在主义差事》(Existential Errands,1972)、《圣乔治与教父》(St.George and the Godfather,1972)、《玛丽莲传》(Marilyn:A Biography,1973)、《乱涂乱画的信仰》(The Faith of Graffiti,1974)、《决斗》(The Fight,1975)、《一些尊贵的人:1960—1972年的政治会议》(Some Honorable Men:Political Conventions19601972,1975)、《天才与欲望:亨利·米勒重要作品研究》(Genius and Lust:A Journey Through the Major Writings of Henry Miller,1976)、《转向那喀索斯》(A Transit to Narcissus,1978)、《刽子手之歌》(The Executioner's Song,1979)、《女性及其优雅》(Of Women and Their Elegance,1980)、《碎片与武断意见》(Pieces and Pontifications,1982)、《古代的夜晚》(Ancient Evenings,1983)、《硬汉子不跳舞》(Tough Guys Don't Dance,1984)、《诺曼·梅勒谈话录》(Conversations with Norman Mailer,1988)、《哈洛特的幽魂》(Harlot's Ghost,1991)、《奥斯瓦尔德的故事:一个美国的谜》(Oswald's Tale:An American Mystery,1995)、《青年毕加索画像:一部阐释性传记》(Portrait of Picasso as a Young Man:An Interpretive Biography,1995)、《儿子的福音》(The Gospel According to the Son,1997)、《我们时代的时代》(The Time of Our Time,1998)、《诡秘的艺术:写作漫谈》(The Spooky Art:Some Thoughts on Writing,2003)、《我们为什么进行战争?》(Why Are We at War?,2003)、《谦逊的礼物:诗歌与画作》(Modest Gifts:Poems and Drawings,2003)、《大空虚:关于美国的政治、性、上帝、拳击、道德、神话、扑克和糟糕良知的对话》(The Big Empty:Dialogues on Politics,Sex,God,Boxing,Morality,Myth,Poker and Bad Conscience in America,Co-authored by John Buffalo Mailer,2006)、《林中城堡》(The Castle in the Forest,2007)、《论上帝:一次不寻常的谈话》(On God:An Uncommon Conversation,2007)和《背叛者的思想:论文选集》(Mind of an Outlaw:Selected Essays,2013)。在这些作品中,大多数在美国文学批评界只是昙花一现:发表后短期内受到批评界关注,但随后不久便淡出批评界。因此,在批评界出现较为频繁的梅勒作品仅有10多部,包括《裸者与死者》《鹿苑》《为我自己做广告》《一场美国梦》《我们为什么在越南?》《夜晚的大军》《月球上的火焰》《硬汉子不跳舞》《刽子手之歌》《哈洛特的幽魂》《儿子的福音》《诡秘的艺术:写作漫谈》和《林中城堡》;在这些作品中,批评界关注最多的是《裸者与死者》《为我自己做广告》《一场美国梦》《夜晚的大军》《刽子手之歌》和《哈洛特的幽魂》,它们也是梅勒自认为最好的作品[7]。美国文学批评家哈罗德·布鲁姆(Harold Bloom)曾在20世纪80年代说:“梅勒一直是《为我自己做广告》《夜晚的大军》和《刽子手之歌》的作者。”[8]布鲁姆的观点虽然有点言过其实,但也反映了一些批评家对梅勒的一些认识与看法。

然而,批评界对梅勒的认识和看法绝非布鲁姆所说的那么简单。梅勒著述甚丰,获奖颇多。除了诺贝尔文学奖,他获得了“大多数的重要文学奖”[9]。他于1969年和1980年先后两次获得普利策文学奖,并于2005年获得美国国家图书基金会颁发的美国文学杰出贡献奖章。除此,他还多次获得美国国家图书奖和图书奖提名,并获得美国文学艺术院颁发的爱默生—梭罗奖章。梅勒的辉煌成就让他成为美国文学批评界的一棵常青树。从发表第一部作品起,梅勒就成为批评界关注的焦点人物,得到很多好评,享有很高声誉。“诺曼·梅勒研究会”(The Norman Mailer Society)网站首页的梅勒介绍称他为“美国时代的记录者”[10]。梅勒的传记作者希拉里·米尔斯(Hilary Mills)指出,20世纪80年代初,梅勒已经是“第四位‘最有名的名人’,仅次于罗纳德·里根(Ronald Reagan)、弗兰克·辛纳屈(Frank Sinatra)和鲁契亚诺·帕瓦罗蒂(Luciano Pavarotti)”[11]。莱昂·布劳迪(Leo Braudy)认为,梅勒是“美国作家中最多变、最原型性的作家”[12]。阿尔弗雷德·卡津(Alfred Kazin)认为,梅勒是“一位具有代表性的美国小说家”[13]。罗伯特·所罗塔洛夫(Robert Solotaroff)认为:“尽管他有过很多古怪行为,引起过很多争议,但梅勒占据了爱默生、梭罗和惠特曼曾经占据的那种道德家—先知的角色。”[14]唐纳德·考夫曼(Donald Kaufmann)认为,梅勒是“重量级的思想家”[15]。罗伯特·J.毕基斌(Robert J.Begiebing)认为,梅勒是“现代世界的精神传道士或备战的驱魔师”[16]。小纳森·A.司各特(Nathan A.Scott,Jr.)认为,梅勒是20世纪的“奇迹之一”,是美国的“惠特曼”[17],是“美国良知的代言人”[18]。山姆·B.吉格斯(Sam B.Girgus)认为,梅勒是“他的文化的道德意识”[19]。马尔科姆·考利(Malcolm Cowley)认为,梅勒是“他那一代作家中两三个最有天赋的作家之一”[20]。迈克尔·K.格兰迪(Michael K.Glenday)认为,梅勒20世纪60年代的创作让他成为“美国最重要的作家”[21]。吉米·布里斯林(Jimmy Breslin)认为,梅勒是20世纪的“半打具有原创性的思想家之一”[22]。皮特·哈米尔(Pete Hamill)认为,梅勒是“我们最好的作家”,是“这个国家没有归类的最好的作家”[23]。玛丽·V.迪尔鲍恩(Mary V.Dearborn)认为,梅勒是“一位创新性思想家、一位当代生活的密切观察者”[24]。库尔特·冯尼格特(Kurt Vonnegut)认为,梅勒是“一位本真的、值得敬仰的文学人物”[25]。E.L.多克托罗(E.L.Doctorow)认为,梅勒是“‘二战’以来重要作家中最多产的作家之一”[26]。约翰·莱昂纳尔德(John Leonard)认为,梅勒是“最伟大的我们时代的批评家”[27]。乔治·斯塔德(George Stade)认为,梅勒是“一位艺术家,也是一种思想,他成功地解决了他为自己提出的最难问题”[28]。让·马拉奎赛(Jean Malaquais)认为,梅勒是“他这一代人中最有天赋、也最多才多艺的作家”[29]。戴安娜·特里林(Diana Trilling)认为,梅勒是“我们时代最好的文学艺术家”:“最具文学天赋”[30]。厄内斯特·海明威(Ernest Hemingway)曾经预言,梅勒“有可能是战后最好的作家”[31]。J.迈克尔·莱农(J.Michael Lennon)坚信,梅勒是“战后美国最好的作家”[32]。莱农也认为,梅勒是“美国疾病的诊断者”[33],是美国的“主要记录者与阐释者”[34]。菲利普·希皮尔纳(Phillip Sipiora)认为,梅勒是“20世纪后半期最重要的公共知识分子”“美国最重要的创新性作家之一”[35]。哈罗德·布鲁姆认为:“梅勒是当代小说家中最可见的[小说家]”[36],但却是“一位问题作家”,因为“他没有写过一部不可争议的作品”[37]。布鲁姆还认为,梅勒是“一位富有激情的异端的道德家”:“但缺乏反讽给他带来很大困难,他关于时间、性、死亡、癌症、消化、勇气和上帝所做的各种推测性探究都极为臭名昭著”[38]。布鲁姆认为:“梅勒可能会被人们记住,不是因为他是小说家,更多是因为他是散文先知……但作为他那个时代道德意识的史学家和他那一代的代表性作家,梅勒将会被人们记住。”[39]劳拉·亚当斯(Laura Adams)也注意到了梅勒与美国文学大家之间的关系:“梅勒认为他能够通过自己的写作影响他那一代人,因为他自己深受前辈作家的影响:菲茨杰拉德、沃尔夫、斯坦贝克、多斯·帕索斯、法莱尔、福克纳,尤其是海明威。”[40]正因为如此,梅勒将自己比作治病救人的医生[41],而将他生活其中的世界(社会)比作重症患者。他立志成为“治病救人的医生”,对“重症患者”进行把脉问诊,并努力开出能够根治其病的有效药方,从而让世界从病态走向健康。因此,梅勒认为,小说家是世界的创造者。[42]

梅勒成就斐然,影响深远,但他兴趣广泛,思想多变复杂,难以用界定其他作家和伟大人物的传统方法界定他的身份与头衔。所以,凡是介绍梅勒,都倾向于凸显他的多重身份和多种头衔。例如,20世纪80年代初,梅勒的传记作者希拉里·米尔斯在《梅勒传》(Mailer:A Biography,1982)中这样介绍梅勒:“梅勒——小说家、《村声》的合作创办人、普利策文学奖两度获得者、美国科学院与文学艺术院院士、国家图书奖获得者、捅伤妻子之人、六人之夫、八人之父、嬉皮士界定者、反越战活动家、纽约市长竞选者、女性解放之对手、影片制作人、拳击手、好莱坞电影演员、玛丽莲·梦露的梦中情人。”[43]20世纪90年代中期,梅勒在威尔金斯大学第48届毕业生春季学位授予仪式上被授予“人文学科荣誉博士学位”,校方对他的介绍这样写道:

小说家、传记家、文化批评家、电影拍摄者、1943年哈佛大学工程专业毕业生、太平洋112骑兵连战士、《村声》合作创办人、《异见者》编委、众多期刊撰稿人、40多部作品[包括《裸者与死者》(1948)、《为我自己做广告》(1959)、《夜晚的大军》(1968)、《刽子手之歌》(1979)、《哈洛特的幽魂》(1991)以及今年春天出版的《奥斯瓦尔德的故事:一个美国的谜》]的作者、两次普利策奖获得者、一次国家图书奖获得者、美国文学艺术院爱默生—梭罗奖章获得者、史无前例和不可替代的探索者和美国身份与文化的批评家。[44]

这两个典型例子足以表明,梅勒的确是美国“没有归类的最好的作家”[45],也是“最多才多艺的作家”[46]。因此,批评界对梅勒的关注也是多角度、多方位的,这可以从国内外梅勒研究中看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