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论 理解诗歌的形式要素

在小说、诗歌、戏剧和散文这四种体裁中，现代诗歌相对来说是最难懂的，这主要是由现代诗歌的模糊性、诗意空间的不确定性决定的。其实，古今中外关于诗歌的理论最发达，书也最多。比如，关于小说叙事学的书差不多是从20世纪中期才渐渐兴起的，而关于诗歌的理论至少从柏拉图时代的《诗学》就开始了。但最复杂、最莫衷一是的领域也是诗歌领域。关于什么是诗便是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研究诗歌的人一般都知道苏格兰作家鲍斯威尔（1740—1795）在《约翰生博士传》一书中与约翰生的一段对话（约翰生是美国18世纪非常有名的作家和词典编撰家）：

鲍斯威尔问：先生，那么，什么是诗呢？

约翰生答：唉！要说什么不是诗倒容易得多。我们都知道什么是光，可要说明它却不那么容易。

这话意味着给诗下定义是十分困难的事，而指出什么不是诗倒相对容易。但果真如此吗？什么不是诗？留言条肯定不是诗，比如，我们可以看看这一个留言条：

留言条

我吃了放在冰箱里的梅子，它们大概是你留着早餐吃的，请原谅它们太可口了，那么甜又那么凉。

这看上去是一个典型的留言条，一个人偷吃了别人冰箱里的杨梅，觉得不好意思，想留个便条道一下歉。可实际上，它却是20世纪美国大诗人威廉斯的一首非常有名的诗。我们再把它分行重新读一下：

留言条

我吃了

放在冰箱里的

梅子

它们大概是

你留着早餐吃的

请原谅

它们

太可口了

那么甜

又那么凉

一个留言条分行写，就是一首著名的诗。这意味着诗歌尽管很难从本体意义上给它下定义，但它仍然有一些形式性的因素，或者说程式化的要素，决定着一首诗之所以是诗。其实，我们分析一首诗也并不是从诗的定义和本质入手的，而往往是从诗歌的形式要素入手的。下面以中国20世纪30年代的现代派诗歌为例，简单谈一下诗歌的形式要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