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雅图不眠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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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信仰4

伊兹拿着报告单过来找贝利:“我给那个精神病人做了个血管造影,核磁共振总体正常,但是我发现一处异常。这儿有个东西。”她把影像片子给贝利,贝利接过来仔细看,指出一个地方:“是的,你说的对。他的左颞叶的部分有动脉畸形。”

“我去预定今晚的手术。”伊兹准备去找护士。

“等等,回来。”贝利叫住她:“别这么急。”

“病人极有可能自发性出血。”伊兹郑重的说。

“得先让主治医生看看影像片子,我们需要同意书。”贝利说:“信不信由你,斯蒂文斯,我们得按照规矩来,缓着来。”

“但如果动脉畸形到随时有破裂的可能我们就得插手,是吧?”伊兹问。

“如果这个人需要治疗,我们就会适时治疗的。你为啥这么急呢?”贝利很奇怪伊兹的急迫,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你在病人身上花费的心思太多了,伊兹。你为什么总是感情用事?”

“这不是感情用事。”伊兹故作镇静的说:“不是的。”

谢帕德的手术室

“血氧含量百分之九十八。”监护医生说。

“我们得保住脊髓。”谢帕德说“这个人的身体构造就像是直布罗陀海峡。”他递给格蕾一只镊子。

“你想要我来动手吗?”格蕾问。

“不,我打算从颈部一直切到胸腔。”谢帕德说:“我需要你来止血。”

“我还是觉得我们这么做有点不妥。”格蕾迟疑地说。

谢帕德说:“他有脊髓血肿。”他认真的回答格蕾的疑问。

“还没查清楚。”格蕾似乎在质疑谢帕德的决定。

“如果不加治疗,那是会致命的。”谢帕德说。

“你这是盲目开刀。”格蕾还是不赞同:“你的务实精神哪儿去了?”

谢帕德的动作不停:“我这里看不清楚,给我牵拉器。”他相信自己的直觉。

“哇,”格蕾小声惊叹:“是脊椎。”

谢帕德看着她调笑:“惊叹可不算务实哦!”

贝利和克瑞斯缇娜走进病房,格拉斯先生正色的对他们说:“我们已经决定堕胎了。”

但是格拉斯夫人的神色并不这么说。她一直用梳子面无表情的使劲梳着自己的头发:“有什么大不了的,对吧?”像是两个人没有谈拢的样子。“也许这是命中注定的。”

贝利点点头:“我们要立即开始化疗。”

克瑞斯缇娜说:“我们就去准备。”两个人一起退出病房。

关上门之后贝利问克瑞斯缇娜:“你以前做过刮宫术吗?”

“我在学校学过。”克瑞斯缇娜说。

“好吧,去吧。”贝利说:“我找个妇产科住院医生来指导你。如果她有什么需要,你记得呼我。”

窗户里的格拉斯夫妇还在争辩着什么,格拉斯夫人用梳子梳的更用力了······

资料室埃里克斯正在用电脑查资料,乔治围着他转着,站到电脑前面。

“你在跟我抢氧气,欧麦利。”埃里克斯瞥了一眼说。

“你这种骄傲自大的混蛋身边为什么总有女人环绕?”乔治觉得不能理解。

“蓝色小药丸,越多越好。”埃里克斯敷衍着。

“说说嘛!”乔治眼巴巴的看着他。

“抽身的时候要比蝴蝶快,进攻的时候像蜜蜂一样猛就行了。”他的目光还在电脑上:“找到了,牛异体移植。噢,哈哈哈哈!”他举起手欢呼起来,吓了乔治一跳。

他站起来认真的跟乔治说:“欧麦利,你想太多了,难道你看不出来吗?你得会滑步和刺拳。滑步和刺拳,像我一样,我是这里的拳王阿里。”他一边比划着一边说。

乔治皱着眉张着嘴无言的看着他离开资料室,不知道刚刚说的那种算不算是在开玩笑。

——————

埃里克斯走到戴沃的病房时,戴沃正用右手捂着眉头,左手托着书一蹲一起、一蹲一起对着窗子祈祷,而她的父母则沉默的看着她没有说话。

埃里克斯突然说:“这堵墙向你回应过吗?”他自我感觉风趣,她的父母依旧沉默着。

“这叫祈祷,自作聪明的家伙。”戴沃提前结束了祷告转过头来鄙视埃里克斯。“我是在和上帝对话,却被你打断了。”

埃里克斯手抄着口袋得意洋洋的说:“我发现另一种移植选择。”他转向戴沃的父母:“起初我考虑了尸体捐赠者,但是那很难找到。后来我意识到伯克医生可以用牛心二尖瓣取代猪的做移植。”他说到牛瓣膜的时候,伯克医生走到了门口,看着他激动的表现着。

“她可以移植牛瓣膜吗?”戴沃的父亲问。

“伯克医生,为什么之前没有跟我们提及?”戴沃的母亲也问。

“克莱夫医生。”伯克在门口示意埃里克斯出去聊。

“牛心二尖瓣是近些年才用于临床治疗的······”埃里克斯没有理会伯克而是继续跟戴沃的父母解释着。

“手术过程要复杂的多。”伯克医生打断埃里克斯的话。

“但最好的是它优于猪的瓣膜,”埃里克斯还在兴奋中:“牛瓣膜更持久。”

伯克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护士站里。

“你刚才到底用没用脑子?”伯克在训斥埃里克斯。

“怎么了?”埃里克斯不明白。

“我要是说错了你可以指出来。”伯克很生气:“你是不是没有征询主治医师就向病人提供另一种手术方案了?”

“我以为你会······”

“怎么?会对你刮目相看吗?真是蠢到家了!”

“对不起。”

“克莱夫,到此为止了。”伯克阴沉着脸说:“这个病例你不能参加了。”

埃里克斯懵了······

达夫没躺在自己的病床上,而是坐在椅子上记录着什么。这时伊兹走进病房。

“在手术开始之前,你得签下这些同意书。”伊兹把文件放到达夫面前的桌子上。

“亲爱的,我什么都不签。”达夫笑着说:“除非上面有我的名字,后面带着一串零。”

伊兹叉着腰说:“听着,你脑中关键部位的动脉畸形血管缠结可能会导致爆裂,从而影响你的语言及其他功能。我们知道你的通灵能力其实是癫痫。”

“你呢?”达夫问。

“我怎么?”

“确信他们是癫痫吗?”达夫认真的看着伊兹问。

“你很擅长读心术吧?”伊兹看着他问。“说人们想听的话。”

达夫看着她,又把目光收回放到自己专注的笔记本上。“土星进入木星宫位形成一条昭示不幸的直线。”

“够了,我知道你的把戏。”伊兹急速说:“察言观色,解读他们的肢体语言。你说‘巧克力纸杯蛋糕’时,我向你斜身靠近,所以你认为你说对了。你不仅知道自己有癫痫,还利用它来套话。”伊兹轻轻的摇了几下头。

达夫的脸色变都没有变,一如既往语气平淡的说:“喔,我们等着瞧吧,蛐蛐。”

“什么?”伊兹惊讶的问。“你刚才叫我什么?”

达夫咬着下唇偷偷笑了起来,没说话专心的记录自己的笔记。

——————

克瑞斯缇娜拿着工具包走进病房,格拉斯夫妇都坐在病床上。

克瑞斯缇娜说:“我要做个快速盆腔检查。妇产科住院医生应该很快就老来。这个手术时间很短。你丈夫愿意的话可以留下来陪你。”

格拉斯夫人认真的说:“我们改变主意了。”

“什么?”

格拉斯先生说接着说:“我们决定留下孩子。”

克瑞斯缇娜用郑重的语气说:“你得了癌症。”

“你能向我保证如果我放弃孩子就能活下去吗?”格拉斯夫人问。

克瑞斯缇娜停顿了一下说:“流产不一定能改善治疗结果。”

“你对病人的态度可不怎么样。你知道的对吧?”格拉斯夫人用中肯的态度说:“我母亲40多岁的时候因为乳腺癌去世,我有癌症基因,随你怎么看我的存活几率都很低。而这个孩子不一样。”她转向她的丈夫,专注的看着他:“我们打算留下他。”他也专注的看着自己的妻子。

克瑞斯缇娜有点无措,就退一步说:“我去叫一名心理医生过来。”

“别费力气了,我要白白胖胖开开心心的,而不是又瘦又秃。”她依然看着丈夫:“我要在最后的······”

克瑞斯缇娜打断她的话:“听着,如果你想要活下去······”

格拉斯夫人转头看她:“亲爱的,我正在享受生命。”她用手抚摸着格拉斯先生的脸,格拉斯先生也托着她的手臂,两个人温馨的笑着······

克瑞斯缇娜拿着工具包离开了病房。

她坐在休息室的下床,台灯昏暗,她不知道在想什么······

伯克开门进来了。

“听着,如果你认为你能跟我做爱的话,再好好想想吧。”克瑞斯缇娜把呼机放在台灯边上,缩到床里:“我没心情。”她把双手环起放在头顶,头倚在竖起的枕头上闭上眼睛。

“我也没心情。”伯克坐到床边的凳子上看着她。

“很好。”

伯克一直沉默着看着她。

“你想干什么?”克瑞斯缇娜感觉到他的沉默,睁开双眼问。

伯克还是深深的看着她:“没什么,我只是一整天都没看到你了。”

她面无表情把手枕在头发下面:“我在工作。”

伯克对着她,突然有了倾诉的欲望:“我之前从未做过牛心二尖瓣移植术,我不知道该怎么做。”

克瑞斯缇娜没有看他:“查查资料,研究研究,再找个人帮你。”

伯克摇摇头:“没那么容易。”

克瑞斯缇娜坐起来:“伯克,这个问题是有答案的,还有许多问题还没答案呢。”她又捂住自己的眼睛。她至今还没打算把孩子的事告诉伯克。

伯克陷入沉思······

谢帕德的手术室,手术还在继续。

“第三节胸椎下无异样。”格蕾报告现状。“我好像看到硬脊膜下有搏动。”

“不是这里,继续找。”谢帕德说。

“我们已经找了四个小时了。”格蕾提醒说。“或许他只是脊髓受损,没有什么好治的。”

谢帕德说:“格蕾,当你看书的时候,请确保你引述的话是对的——进行性麻痹意味着压迫性损伤。”

“我就是读了书才能来当医生·······”

警报响起——

“高压180低压111,脉搏每分钟40次左右。”监护医生提醒。

“怎么回事?”格蕾问。

“正在推注70毫克氯甲苯噻嗪。”

“好的。”谢帕德说:“自主神经异常反应。”

“神经系统受损吗?”格蕾问。

“血压和心率均不稳定。”谢帕德回答。

“我们是不是有麻烦了?”

“我们得找到血块。”谢帕德一边稳健的操作一边说。

“我能看到硬脊膜下的脊索······”

“集中精神,格蕾,我们会找到血块的。”谢帕德没有停下动作,而是更加认真起来。“它肯定在的,请清理一下。”

“好的。”

监护医生又在提醒了:“血压仍然很高,心率每分钟44次。”

“继续清理出血点。”谢帕德看到格蕾在看他,提醒道:“继续寻找,格蕾医生。”

“准备好冲洗和抽吸。”

“马上就好。”谢帕德突然兴奋起来。

“这是什么?”格蕾问。

“自己看,”谢帕德说:“第二节胸椎。”

手术视野里的血块非常明显——“哦,我的天啊!”格蕾说:“我看到了,真的有!”

“当然!”谢帕德说:“我们把这小玩意吸出来处理掉好吗?”

“抽吸!”

“给你。”

······

手术结束了。

“你是对的。”格蕾轻松的走出手术室。“他会没事吧?”

“我想是的。”谢帕德说。

“其实你也不知道。”格蕾挑衅着说。

“我知道我们阻止了瘫痪的蔓延。”谢帕德拿起清洗工具。

“但你不知道他目前的瘫痪是不是永久性的。”

“对。”

“你总无条件相信一切。”格蕾转头看谢帕德清洗自己,谢帕德也转头笑着看格蕾。

“你是怎么分清什么是真什么是假的?”格蕾问。

“我就是能。”谢帕德回答的很坚定。

一瞬间的沉默。

“你知道,有人会管这种关系叫做交往。”谢帕德突然说:“交换钥匙,把牙刷留下之类。”

“谁?谁这么叫?”格蕾问。

“我。”谢帕德将纸巾递给格蕾。“我这么叫。”

格蕾的脸上露出微笑:“那我就得相信你了吗?”

“没错。”谢帕德笑的很开心。

“做点儿什么。”格蕾郑重的说。“给我一个相信你的理由。”

谢帕德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拿起病历但没说什么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