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别去上学

2018年9月3日早晨6时，枕边的手机闹铃准时响起，这是我专为接送儿子上学放学而设置的4个闹铃中的第一个。

6：20，儿子兴冲冲的起床，喊妈妈帮他摘去硬塑角膜近视眼镜片，接着洗脸、吃早饭。看他满怀热情去拥抱初中学习，“上午别去上学”这句话几次到嘴边不忍说又被我咽下去。

再不说，儿子就该催我送他上学了，只好硬着头皮说：“正慧，我和你说件事。”

正慧抬起头扬起小脸问：“什么事？”

我说：“这两天你小姑在找人想给你调整班级，这事你知道吧。”

正慧低头一笑，小声说：“不知道。”显然他知道且知道是不光彩的事。

我说：“你上午先不要去上学，我在等你小姑回话。”

正慧抬起头，一双清澈的眼睛看着我，问道：“回什么话？”

我低头，左手将手机拿在面前，双眼盯着手机，用右手开始解锁，淡淡的说：“这个你别管了。下午我送你去上学，如果还在原来的7班，老师或同学问起，就说上午生病了，起床就吐，多的不要说。”

正慧认真的说：“可我没生病呀！”

儿子说的是千真万确的事实，我脸一热急忙提高嗓门说：“我当然知道啦，别人也未必问，如果问起你就说生病了，明白啦！”

正慧着急的问：“那要不在原来班呢？”

我说：“那就不用和原来的班主任说什么了，新班主任肯定不会问你的。到新班也同样，如果有人问起就说生病了，同学们不会知道你原本不是那个班。”

正慧“嗯”一声，低头不语，回到他的卧室，眼望窗外。

我随手打开电脑，却不知做什么好，便随意看看新闻。

9点左右，收到老婆微信：“学校打电话问为什么没去上学。我说孩子有点不舒服，下午好点就过去。有消息吗？”

我回：“还没有消息。”

见老婆久不回复，我接着发：“从群里看，没去上学的也不少，还想争取不在新校区上课呢。”

11点多，我正在家焦急等待消息，大妹来了，她将电动车送给我接送正慧上学用，还包了500元红包祝贺正慧上中学。她事先不给我打电话，大概是怕我麻烦准备菜，但饭总是要吃的呀，于是我去楼下买熟食。

买好熟食便回家，在电梯里我收到小妹夫转发的手机截屏图片，显然是所托之人发给他的截屏，图中显示66中西校校长的回复，大意以下：

“一周前班级学生已分配完毕，两班调动不可能，有调整进去，就把他人挤出，其被挤走的学生会闹腾，未分班之前好办，现在不能办，请所托家长和学生本人理解，以后如有学生转学或其他原因离开，就首先安排贾正慧进重点班。”

突然失去希望的支撑，我下意识伸手扶住电梯壁，似乎想保持某种平衡。出电梯我便回小妹夫：“收到，明白了，你辛苦了！所托之人还是要感谢，你请他吃饭或送礼物，我给你报销。”

小妹夫立即回：“领导说等等看。”

我回复：“好，等等看！你抽空去感谢一下，费用我出。”

根本不用等啦！中途是不可能调整班级的。失败的结果我当然设想过，但真就这么结了果，心里还真不是滋味。

午饭时，我满含歉疚黯然的对儿子说：“正慧，吃完饭休息一下，我送你去上学。”

儿子高兴的说：“好！我去哪个班呀?”

我说：“就原来的班呀。”

老婆、儿子和大妹一齐看向我，我埋头吃饭，他们并没问什么，各自默默的吃饭。

饭后，儿子稍稍休息便起床了，估计他睡不着。我平时基本不骑电动车，因而不太熟练，可以说摇摇晃晃将儿子送到了学校。

晚上，儿子兴奋的说当选“学习委员”了，他说：“选‘学习委员’时班主任让同学们毛遂自荐上台说说在学习方面有何成就，我前面几位都说了获奖情况但都没我奖项多，而且只有我获过‘市级三好学生’，我说完就没人再上台了。班主任说那就贾正慧了。”

我说：“牛呀，小伙子。”我当然并不看中他当什么班干，但还是把这个“好消息”发到群里让一直以来特别关心他的大姑大妹父小姑小姑父放宽心。

小妹夫回：“正慧开启初中登高及第快乐之旅！正平步入大学求学求成之幸福路！佳颖正是登高望顶的最后拼搏。愿孩儿们在求学道路上收获满满！在为人处世中豁达开朗！”

我让儿子看小姑夫回复，看完他笑道：“写的不错呀！”我笑道：“不错吧！”接着在群里回小妹夫：“正慧看后说小姑父写的不错呀！”

小妹夫回：“感谢正慧认可。我当继续努力修炼，写出更好的句子。”

我又回：“孩子们都各自努力！正慧情绪高昂，不用担心，谢谢！”

2018年9月4日，早晨6点手机闹铃响起，虽然我很困，但要送儿子上学，岂敢耽搁，立即下床。

匆忙吃完早饭，出门前儿子说：“昨晚放学坐电动车肚子好疼，现在还疼，打死也不坐电动车了，宁愿步行或坐公交车。”

老婆说：“为什么肚子疼？”

我说：“谁知道呀，是不是书包太重啦，唉，来不及讨论了，开车送吧。”

早晨7点前路况还不错，十多分钟就到了，我目送儿子融入长长的学生队伍中，渐渐消失在校园里，然后调转车头回家。

上午11点接儿子放学的闹铃响起，我赶紧去车库取车前往学校。道路比早晨拥堵多了，11:35赶走到校门口，儿子恰好出门，否则还没地方停车等候。回家的路似乎比刚才还要拥堵，12点多才到楼下，我让儿子先回家。我停好车从地下车库回到家，老婆带儿子正在吃饭。

下午1:20闹铃响起，我赶紧去车库取车，然后停在楼下等儿子。

下午4:40闹铃再次响起，我赶紧去车库取车前往学校接儿子。

晚上，儿子有一项作业要求写一封信给三年后的自己，我拿过来一看：

贾正慧你好：

三年过去了，当你读到这封信时准会想起几年前第一天去66中上学并下立下远大志向的那个遥远的下午。

……

我笑道：“小子胆子肥呀，真敢跩词呀，还仿《百年孤独》开头，不错。”

看来我反复听这部小说对他还是产生了影响，他竟然记住了开头，也许是那句话在他听来有些奇怪吧。我帮他通篇修改润色时，心想：不知三年后当他看到信时会作何感想。

10点多，儿子作业只剩信没誊抄，我劝他先洗澡。他走进卫生间反身关门时，冲着我，嘴里冒出一句：“哎呀，妈呀，才七年级第二天晚上，作业就做到这么晚！”

我将儿子的感叹学说给老婆听，她说：“他方法有问题。”

“什么问题？”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