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格局
尻野家臣从的消息早就被主动泄露出去，不过一直到不久前，随着农忙结束，各家才重新将关注投向外界，开始刺探消息。
得知消息，各家的态度却都十分暧昧，没有任何一家表态，全都诡异的陷入了沉寂，仿佛都在等别家带头先跳出来。
但有烧山家的前车之鉴在，一时之间也没有哪家惣村敢做这个出头鸟，似乎全都默认了虎取家将尻野家纳为臣从的这一既定事实。
在这件事上面，哪怕是之前敌对的烧山和牛田两家，随着虎取家这边神社竣工，在赎回俘虏一事上终于松口，也不敢在这样的关头表示反对。
烧山为信虽然在私下里没少怒骂，但其人并不糊涂。
三家这几日已经开始就战后的赔偿事宜，和赎回俘虏的金额数目进行协商，虎取贞胜也下令让重次郎全权负责此事。
基于以上的前提，将目光重新回到山家和安倍家开战一事上。
虎取家目前不宜出兵的理由无非就是对熊野家的占领时间尚短，民心未稳，贸然出兵的话可能会导致领内空虚，被他人所乘。
但要是众家一起出兵呢？
大家全都出兵，自然就没有后顾之忧了，还可趁机将原本一盘散沙的诸村统合到一处。
想到这里，他的视野一下子变得豁然开阔起来。
“是啊，我既然有想要夺取全郡，甚至是和武田争夺信浓的雄心，眼界又岂能局限在这小小的山中呢？”
他之前所想的，是效仿秦扫六合，通过合纵连横的手段逐一吞并山中的惣村，但如今看来，这格局还是太小！
应当要跳出山中，放眼全郡，乃至整个信浓才对。
武力征服速度太慢，中间不知要耗费多少时间和精力，而且效果也差。
由于山中交通不便，很难实现遥控，更不用说是消化了。
更不用说消化也需要不少时间，武田家可不会给己方那么多时间去慢慢发育。
因此，组建诸惣村的联盟，通过利益捆绑的方式将众家的矛头一致对准山外，这才是更好的破局思路。
不要去计较臣从还是盟友之类的名义，名义什么的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将各家的力量统合起来，为我所用！
意识到这点，虎取贞胜立即调整了方略，并且下达指示：
“即刻通知下去，明日上午本家要在天守内召开评定，所有本家的核心人员必须到场，包括虎取村那边也要通知过去！”
身侧，新之助立即回道：“嗨！”
幽世。
伊势绪方感受到气运骤然发生变化，顿时就被惊动。
祂将目光投下，落在现世的分身身上，心中不由一惊。
只见短短的片刻之间，似乎只是心中的念头一起，虎取贞胜头上气数就在忽然之间产生了变化。
原本还是一团浅浅的白气，这时竟生出了一缕红气。
——虽然只有一缕，而且看起来虚幻不真，但与之前相较却是质的差别。
看到如此异状，祂不由感到微微诧异。
于是把目光投向远处，神域之外原本只能看到一片混沌的灰雾，但这时却能看到有丝丝的气运不断汇聚过来。
“这是......有天助么？”
不，不对。
气运本质上依旧只是人道的产物，无关乎冥冥之中的天。
所以只能说，是虎取贞胜这时的想法刚好顺应了大势，而所谓的大势，实则就是人心。
于人道而言，人心即是天心，顺应人心，自然就有天意垂青，行事无往不利。
就如同是以上凌下的一击，挟泰山之势沛然落下，天下莫有能当之者。
而之所以能有这样的反馈，恐怕也是因为各家都在山中被困得太久了。
数十年来一直无法走出去，发展始终被局限在一隅，这谁能真的甘心？
是以或多或少都会怀有不甘，或是憧憬。
而这，就是山中诸村的人心所向了。
当然，也不是说随便一个人只要顺应大势、产生出想法，就能引得气数回应，还要看这个人的所拥有的资源、地位和力量是怎样。
这就好比炒股，一个拥有100本钱的人，和一个拥有100万本钱的人，当然是后者更能够搅动风云，使股市产生变化。
前者把钱投进股市，多半连个水漂都不会起一下——除非他是股神巴菲特。
再者，世上之事从来都是开头最难。
从零积累到一百万，哪怕是让一些亿万富翁再次从头开始，在不调用过去人脉的前提下，也只能过得穷困潦倒，无法办到，并不比普通人强到哪里去。
但是如果给他们一百万，凭着他们过去的眼界和头脑，将之翻到两百万却不是什么难事。
气运也是同样的道理。
虎取贞胜能够引得气运反馈，是因为他现在的地位已经足够，手中掌握的力量也足够强大，是以一念生出就能够影响无数。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血流漂橹。
他虽然不是天子，但在山中却已经是实质上的霸主了。
......
翌日，评定如期在熊野砦的天守中进行。
虎取贞胜先命河原纲介将山家与安倍家大战的情报再次讲述一遍，以使众人咸知。
但在座的所有人在听完之后却只是面面相觑，沉默不语，似乎不明白山家与安倍家发生大战，这和地处山中的本家有什么关系。
片刻，河原纲介才试探道：“大人莫非是打算参与这场战事吗？”
但这似乎已经超出了本家的能力范围。
而且无论是帮助山家攻下安倍家的穗高城，还是帮助安倍家击退来袭的山家，对于本家而言都没有任何好处。
如果是帮助山家攻下安倍家，山家本就有着安倍家两倍以上的兵力，这次又是趁虚而入，突然进攻，心中只怕早就认定是胜券在握。
所以哪怕发兵前去相助，对方也不会领情，还会认为己方是趁机前去打秋风的，如同野狗一样令人讨厌。
而若是帮助安倍家的话，那就要和拥有1100军势的山家敌对，但以本家的力量是完全无法与之抗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