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散步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方老爷子又问道：“家中父母兄弟还好吗？”
“都好~”，施文见他问的是自己，连忙温婉回答。
“你父亲是外交官，总是待在国外，得多注意注意自己的身子~”
她亦恬静的点了点头。
“哥哥呢，听说施莱氏刚刚收购了茗和科技，真是年轻有为啊~”
这次施文不由得多了个心眼：老家伙消息够灵通的，施莱氏收购茗和的事她不过也是从诗楠的嘴里才知道的，M国商圈都还未必知道。
见她浅笑不语，方老爷子敲了敲旁边座位上的方惟：“多跟人家学学，学学什么叫华尔街传奇......”
“方爷爷过誉了，再您面前还不都是小孩子过家家么~”
嘴上这样说，可心里头施文还真不是这么想的。
她哥施予是个少年天才，十六就开始参与公司科技研发，十八岁投资收入已经达到了整个施莱氏估值的十分之一，二十岁正式接手施莱氏，十五年来，可以说是踏山拓海，所向披靡。
加上施家百年根基，别说一个方之舟，便是整个方家也是不放在眼里的。
不过生意场上这些场面话，她早已说惯了，说出来脸不红，心不跳，面色依旧，也无甚不妥。
随后又粗略的问了问范小少爷，很快方之舟便将目光转移到了另外一处。
一开始他想问的原就不是施文，更不是范希文，二人不过都是他的敲门砖，真正想钓的还是厉秣这条大鱼。
“厉秣呢，家里怎么样了？”
“我平日里不太回去，并不怎么清楚。”
并非是不给面子，厉秣这话绝对是实话实说。
以前施文同他也算亲近，两人除了没有谈情说爱，几乎每日也都是在一块儿的。可见他回家......两年一次，再无多余。
不过厉家在整个商圈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厉家原本就是豪门世家，加上厉家当家人后来又娶了陆家的千金，在当时可谓是风头无两。
后来的厉家更是没有低调的意思，厉家三胎得子，一个接着一个的了不得。长子厉岚昇，双肩抗衔；二少爷厉谋，商界风云。
小少爷厉秣虽然少小离家，可自力更生创出来的业绩更是叫人钦佩，凭借他独到的目光和雷霆的手段，人送外号“风投鬼手”。
厉秣这样说，方老爷子亦不好多问，只道：“还是要多回去看看，做父母的谁不希望儿子能够常回家看看呢~”
而后又笑了笑道：“你年纪也不小了，该早点让他们抱上孙子，老人家就更高兴了。像我，这个年纪就想早点能够抱上重孙，哈哈哈......”
说着方老爷子还不忘向着自己孙女那处看上一眼，眸中含义不言而喻，小公主脸色一红，羞涩的往厉秣身边靠去。
不着痕迹的躲开了她，厉秣冷着脸，似乎是在强忍着不适，他向来不喜欢旁人碰他。
一旁的尤冰皱了皱眉，却也不敢多说什么......
一顿晚饭就在这种诡异的气氛当中吃完了。
扔下一句“你们年轻人自己玩”，方之舟带着方惟先走了。二人走了没多久，小公主见厉秣也要走，急忙拉住他的胳膊：
“厉哥哥，我们去看电影吧~”
娇滴滴的小姑娘，温柔可怜的喊着，任谁瞧见了心头不软上一软。可没等厉秣说话，尤冰亦拽了拽他的衣角，软糯糯的小声嘀咕：
“可是明天就是新方的招商会了，我们还要回去准备资料。”
两边都是温柔乡，就算不喜欢小公主，施文以为他无论如何都会委婉一些，不曾想，撂下一句“方小姐，您自便！”，头也不回就走了，尤冰则乖顺的跟在他后面。
“人都散场了，咱也走吧~”，小少爷懒洋洋的说着。
正当我们起身要走，一道倩影伸出她白皙如玉的胳膊。
施文很是惊讶，心道：“这是拦错人了吧，刚刚才走的厉秣她不拦，拦我？”
小公主眼神凌厉的盯着她，和方才的娇羞可爱完全不同：“刚才跟着厉秣的那个女人是谁？你怎么那么没用，连个男人都守不住！”
这下施文彻底无语了，当真有种屎吃多了，堵得慌的错觉。
“会不会说话，你没看见吗，我姐姐有了我，还要那个男人干什么。”
说话间小少爷向施文这边靠了靠，十分自然的将胳膊挂在她的肩膀上：“至于那个女人嘛，谁让我们厉二爷魅力大呢，惹得什么小鱼小虾都敢有非分之想~”
小公主这才收回了手臂，若有所思。良久撇了施文一眼，那一眼看得她心中毛毛的。
离开前，小公主说：“不是你更好~”。
说完冷哼一声走掉了，那骄横的模样好似天下皆在她手一般。
“怎么会有比我还作的呢？”
面对小少爷突如其来的反问，施文看了看他，亦学着冷哼一声，拍掉他无处安放的胳膊，跨着步子就先走了。
招商发布会没什么特别，不过一个冗长的会议，走个形式和过场，如同晚上的酒会一般无聊。
重点是招商会之后，招商公司会挑选几家不错的公司方案召开内部会议，会议结束后就能得出最终结果。
施文他们的方案早就准备好了，也没什么其他好准备的，安排好小少爷在房里看资料，她自己则趁着难得的空闲，在酒店楼下的花园中散步。
S市这座城市有着属于它自己的城市节奏，和一线城市的繁忙不同，与其他城市的悠闲也不同。
像温雅婉约的江南女子，穿着新式的旗袍，产生古典与现代的碰撞、融合，快速又不失风度美学。
谁能想到用“闲庭信步”，来形容一座城市，竟会是那样的贴合。
夜深人静，周边没什么人，呼吸着夜幕下的空气，施文尝到了难得的平静。
不远处就是泳池，吹来的风来着水气，有些微凉，在这盛夏之夜，不急不徐，温度刚好，舒适宜人。
经过泳池，残留着一些水渍，瓷砖有些滑，她走得小心翼翼。
“当心摔了~”
有道是人吓人，吓死人。
忽而身后传来说话声，吓得她一个激灵，全然放在脚上的注意力被分散，人险些就要摔倒，好在重心低，这才堪堪稳住了。
她回首望去，一道修长的身影，穿着黑色的西装，正在离自己不远的瓷砖上跳着“踢踏舞”......
手舞足蹈的动作很是笨拙，许是想来扶她一把，结果自己却差点滑倒了，平日里冷若冰霜的厉总也有这样的场面，施文不由地失笑出声。
未免他失足当场，丢尽颜面，看在往日的情面上，施文递了一只手过去......
见到“救命稻草”伸来，即将摔倒在地的人更是毫不客气，一把便将她拉了过去。
皮鞋原本就滑，对方像只无尾熊抱住木桩一般的将她裹住，才堪堪稳定了重心。
此刻施文更是庆幸自己回到酒店就换上了布鞋，而并不是踩着一双十厘米的“恨天高”。
惊险不过是瞬间，惊险过后，后背上传来对方胸膛上微烫的温度，更是刺激着她的大脑神经。
“放开~”，理智回归，她轻轻地吐出了两个字。
对方像是没有听见一般，头埋得很低，温热的呼吸打在她的耳畔：“像以前一样，我们聊聊~”
“你先放开再说~”，施文的语调冷得不能再冷，短短几天时间，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他们有一日竟会形同陌路。
对方松开了她，脸色有些不自然，似乎方才觉醒自己究竟做了一件多么容易令人误会的事。
好在施文并没有误会......
一时间，四周静默，无人说话。
望着身旁的水池，厉秣忽然笑了，嘴角浅浅上扬，回忆着曾经的欢乐。
他说：“居然又是这个泳池，还记得吗？上一次在这里......”
忆起从前，施文亦轻轻勾了勾唇角。
“我们的施大部长，眼睛都不眨的把陆策衍那个家伙推进了水里，干脆利落！”
“我可没有推他，谁叫他非站在泳池边上，轻轻一碰就下去了。”
“敢说你不是故意的？”，厉秣的笑容愈发的深邃。
“谁让他满嘴放屁，还揪你脖领子来着......”
话说一半，戛然而止。响起当初，她有些兴奋过头，好似忘了现下的境况。
于是，又是一阵无话......
“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施文~”厉秣叫住她：“我们还是朋友？”
朋友？九年了，这两个字她难道还没当腻吗？
希望没了，干脆断了，对她来说还好受一些。当那个最初出现在他生命里的女孩儿重新出现的那一刻起，他们之间，就什么都不剩了......
“到底为什么呀？你以前从来不会这样的，我究竟哪里做错了？你告诉我行不行？”
厉秣在她身后大声的质问着，像什么都不知道一般。
渐行渐远的她，终是忍不住回过头去看他，笑得凄凉：
“是我的问题，这么多年我发现自己，真的再也没有办法忍受，待在你身边了......”
没有去看身后之人是什么表情，她没有勇气带着满目的泪水去看。
更没有勇气将自己隐瞒了那么久心意，在明明已经揉捻成灰的情况下，还要拿出来展供，祈求那份最后的怜悯......